张天军知道罗胜天这边已经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就有点沮丧的离开了,他是要回去请示集团的管理层的。周文俊看了看罗胜天:“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罗胜天笑笑说:“应该会吧,现在可能就我们一家有接手这个项目的意愿,如果他能找到第二个接盘侠,估计他也不会两次找上门来了。傅董觉得呢?”
傅华沉吟了一下说:“很难说,我倒不是说还有第二家想要接盘这个项目,而是因为这个项目并不仅仅是中新投资一家的事情,这其中还牵涉到了北京市政府,这里面是有市政府建设金融城的野望的,这块地本身就是政府半卖半送才落到中新投资手中的,因此,中新投资想要转让,恐怕政府也是会参与意见的。中新投资倒是急于想要把项目转手给我们的,但是市政府同不同意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你这么说这件事情也还是充满着变数的,”罗胜天笑笑说,“其实也无所谓了,累积半生的经验告诉我,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有执念,有了执念就会为了自己的执念付出更大的代价来的,我们现在手中掌控着大笔的资金,也不是非要发展金融城这个项目的。”
傅华不由得看了罗胜天一眼,他开始明白为什么罗胜天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在时机未到的时候安静的做一个花花公子,依然活得很快乐,因为这家伙没有执念,做什么都是顺势而为,随遇而安。
这就像曹雪芹的那首词《临江仙柳絮中》所讲的: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罗胜天就像词中的柳絮一样,风没来的时候,他做一个花花公子,一样也是风流快活的,并不会有任何的自轻自贱,风来了的时候,他也就借力起势,然后做一番直上青云的事业。这种人生的态度傅华心中是敬佩的,这大概也是随了十姑娘骨子里的那种率性而为的性格了吧。
受到罗胜天这种人生态度的感染,傅华心中也轻松了很多,其实事情只要是努力的去做就好,成与不成自有天意,倒也真是没必要患得患失的。有了一定要做成某事的执念,反而会缚手缚脚的,做什么都不自在的。既然是这个样子,成和败皆可,到也没必要担心什么,那就静等着中新投资那边的人给回复了。
第二天上午,傅华一到办公室就接到了胡瑜非的电话:“傅华,你们公司是不是在跟中新投资接洽接洽呼家楼那个金融城项目啊?”
“是啊,胡叔,我想要把这个项目接下来做,”傅华没想到胡瑜非会来问这件事情,“不会是这个项目我不该接吧?”
“也不是了,”胡瑜非笑笑说,“你有时间过来我这里一趟吧,我想跟你聊聊这件事情。”
傅华就去了胡瑜非的四合院,胡瑜非正在泡红茶喝,看到傅华来了就给他斟了一杯,然后说道:“我看到了一些关于你现在合作的那个香港人罗胜天的报道,说这个人花花公子一个,玩的很疯狂的,什么花样都能玩得出来,这样一个人你也要跟他合作啊?难道说报道的内容是假的?”
傅华笑了:“那家伙确实是个玩咖,报道中涉及到玩的部分倒也不是假的。不过他也就是玩得疯狂了一点,人品和能力方面绝对是可以的并没有什么不可信赖的地方。再说了,我是在找合作伙伴,并不是找优秀干部,玩得疯一点并不是什么问题的。”
胡瑜非说:“单纯作为你的合作伙伴倒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你们如果想要联手拿下呼家楼金融城项目的话,那就是有问题的了,这个项目是寄托着市政府很大的期待的,前面时间已经被中新投资耽搁了很长时间了,如果再把这个项目交给一个更不靠谱的人,市里面肯定是无法承受的。”
傅华楞了一下:“您这番话是代表政府方面的意见吗?政府有人找到您了吗?”
胡瑜非笑笑说:“我就是一个商人,没资格代表政府的。不过呢我有朋友倒是想让我跟你沟通一下,他们对你参与这个项目倒也是认可的,你根脚清楚,经营方面也很规矩,但是那位罗胜天先生参与这个项目可就不是那么合适的了。他们想要了解一下,有没有办法将罗胜天排除出去?”
“这个是不可能的,”傅华摇了摇头说,“现在大部分的资金都是罗胜天带过来的,如果把他排除出去,我的熙海投资根本就没办法承接金融城项目,如果政府方面坚持这个要求的话,那我们只能不接这个项目了。”
“原来是这样子啊,”胡瑜非稍稍沉吟了一下,“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啊?香港商界原来可没这么一号人物,感觉他就好像是横空出世的一样。”
傅华笑笑说:“这件事情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他确实是香港的罗家罗向宏的儿子,他跟香港的刘氏企业之间也有着一定的关联。”傅华没办法跟胡瑜非完全说明他猜测的罗胜天的来历,只能隐晦的说明了一下。
胡瑜非说:“那你知道罗向宏在香港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傅华心里只能苦笑了,肯定是罗向宏的道上背景影响到了市政府,让市政府方面对罗胜天这个香港道上大佬的儿子参与金融城项目更加有顾虑了。政府方面做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他们肯定是不喜欢罗胜天这种背景复杂的人。
傅华笑笑说:“我知道罗向宏的身份,看来市政府方面对此顾虑很大,既然是这样子的话,我们也没必要给政府添这种不必要的麻烦的,我们不接这个项目就是了。”
胡瑜非苦笑了一下说:“但是你们如果不接的话,这个项目可就砸在了中新投资手中了,所以政府方面现在也很为难。”
傅华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他们的想法是罗胜天看出来的价格倒是可以接受的,”胡瑜非说,“只是他们不喜欢罗胜天出现在公开层面上,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吧?”
“这是不可能的,”傅华摇了摇头说,“其实接下金融城项目是罗胜天的主意,如果他不能在台面上操作这个项目,那我也不会接手这个项目的。其实他除了背景复杂一点,玩的疯狂一点之外,真的没什么问题的。”
胡瑜非看了看傅华:“其实台面上或者台面下也就是一个名头而已,即使他不出头露面,这个项目依旧可以由他操盘的,何必在乎这个形式呢?”
傅华心里却是明白罗胜天和十姑娘在这一点上是没有办法妥协的,如果罗胜天肯隐身幕后,那他就没必要来什么北京了,留在香港一样是可以发展的的。他实际上是想要光明正大做出一番事业给刘洪淼和刘太森父子看得。
傅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胡叔,你不明白他的心情的。算了,我们就不去争取这个项目了,现在这个时候可以做的项目很多的,我们再接洽别的项目就是了。”
胡瑜非就摇了摇头,没在继续金融城项目的话题了,而是转了话题:“对了,最近一个阶段李粟生有没有找过你的麻烦啊?”
傅华心说罗胜天就是李粟生找麻烦带来的附属品,不过他有一种感觉,就是胡瑜非在李粟生这件事情上并没有真心地要帮助他,可能李粟生跟胡瑜非才是一个圈子的人,他并没有李粟生跟他那么亲近吧,所以他也不想跟胡瑜非谈那天从胡瑜非家中离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没有了,估计他也有点拿我没辙了,最近倒是相安无事的。”
胡瑜非看了傅华一眼,他自然是不相信李粟生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什么个性都是很清楚的,既然是这样子,那也就是说明傅华并没有完全的跟他讲实话了。他从傅华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疏离,这种疏离感意味着不信任,他真是有点老了,已经无法凝聚身边人的人心了。
胡瑜非也不去点破傅华没说实话,只是淡淡的笑笑:“相安无事是最好的了,其实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也就是意气之争罢了,回过头去看看真的没必要的。”
傅华可以从胡瑜非身上感受到浓重的颓废气息,让人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但这也是一种自然规律吧,人总有老去的一天,即使你再不愿意,也必然是有退出舞台的那一天的。
胡瑜非冲着傅华挥了挥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意见转达给我的朋友的,你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