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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页
    刘婶懂,老百姓最苦了,干啥都不容易。
    聊到此处,两人都沉默了。
    馅儿好了,面也差不多了,苏锦开始擀皮。
    刘婶觉得她的皮太薄了,包不住菜。
    苏锦笑而不语,擀皮捏包子,很快就摆满了一笼屉。
    行了,你去洗脸吧,包子我做不太好,烧火没问题。刘婶笑呵呵道。
    苏锦嗯了声,顺便端了一盆洗脸水回房。
    她刚用肩膀把门关上,上房那边吱嘎一声,萧震拉开门现出了身形。此时天微微亮,滴水成冰的时节,男人竟然只穿了一身白色粗布练功服,手持一把丈二长的亮银枪,去前院晨练了。经过厨房时,淡淡的饭香飘了出来,萧震停下脚步,看向厨房。
    说实话,刘婶的厨艺不太好,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不难吃,似这等诱人饭香,一年下来也闻不到几顿。萧震出身贫寒,如今小有功名,他依然保留着少时的简朴,衣食住行都不挑剔,但,如果刘婶厨艺能有精进,他乐见其成。
    舞了两刻钟枪,萧震全身发热地往回走,到了后院,恰见冯实端着洗脸水出来。
    大人早啊。冯实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萧震莫名想起了连听三晚的叫声,而自打苏锦过来,冯实每天都这么笑。
    他点点头。
    冯实端着盆子去泼水了。
    萧震扫眼东厢房,微微皱眉,端茶倒水,这不都是女人的活儿吗?冯实太惯着他媳妇了。
    先是不知羞耻的叫床,再是把憨厚老实的丈夫当下人使唤,萧震对苏锦的印象十分不好。
    春桃端了热水过来,萧震自己洗漱,她去铺床叠被。
    萧震不苟言笑,气势威严,十二岁的春桃很怕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萧震卷袖子的时候,无意瞥了眼小丫鬟勤快做事的背影,心想,将来他娶了妻子,定会把妻子管教的服服帖帖,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让她闭嘴她就绝不敢出声。男人在外打仗挣功名,女人在家相夫教子,这才是夫妻。
    大人,我带锦娘、阿彻来给您请安了。
    窗外传来冯实洪亮的声音,萧震正正衣冠,往外走去。冬日,各屋都换上了厚厚的棉布门帘,因为个子太高,萧震出去时,腰杆不得不比普通人弯得更低,趁这弯腰的短暂空隙,萧震不着痕迹地看向堂屋里的一家三口。
    冯实老熟人了,他旁边多了个穿柿红短袄、浅色长裙的女人,那么鲜艳的红色衣裳,自打萧震来到彰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萧震没往上看,但他完整的看到了夫妻中间的阿彻,五岁的男娃,肤白唇红,生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略显紧张地望着他,紧张,却不怯懦。
    萧震猛地一惊。
    这孩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肖似冯实,包括男孩身上罕见的沉稳气度。
    随娘吗?
    站直身体,萧震抬头。
    他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也是一家三口请安的千户大人,自打萧震出来,苏锦就好奇地打量他呢。男人的身高她早就见识过了,这会儿看清男人的脸,剑眉星眸,英武刚正,隐隐有凌厉的大将军气势扑面而来,苏锦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媳妇,忍不住心里一慌,匆忙垂下眼帘,恭敬地福礼道:民女苏氏见过大人,谢大人收留之恩。
    她这一低头,便也错过了萧震眼中的复杂。
    亲眼目睹小妇人美艳的脸庞,厚厚冬衣也掩饰不住的妖娆身段,亲耳听到她正常说话时柔媚的嗓音,萧震再看阿彻,胸口便渐渐腾起怒火。
    他看得很清楚,苏锦是丹凤眼,阿彻除了下巴有点像她,或许肤色也随了她,母子再无其他相似之处。一个孩子,不像母亲也不像父亲,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是夫妻俩捡回来的,要么,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
    萧震把冯实当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果阿彻的身份是后者,那萧震无法容忍。
    不过,真相还有待查明。
    萧某与冯兄情同手足,弟妹无需多礼,安心住下便是。萧震正色道。
    苏锦听了,暗自欢喜,没想到她的傻男人有傻福,居然如此得萧震看重,连着她都叫弟妹。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太客气了。苏锦连连地谦逊道,说完轻轻推了推儿子。
    阿彻上前两步,跪到地上,有模有样地朝萧震磕头:阿彻拜见大人,谢大人收留我们。
    稚子无辜,萧震立即将男娃扶了起来。
    礼毕,阿彻乖乖退到母亲身旁,薄唇紧抿,浓密的眼帘垂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萧震低估了小孩子的敏感,径自落座。
    刘婶笑盈盈赶过来,问是不是可以摆饭了,还特意禀明萧震道:大人,今早锦娘下厨蒸的包子,可香了!
    萧震挑了下眉。
    苏锦不好意思地道:路上匆忙,民女忘了备礼,就做了拿手的包子孝敬大人,您别嫌弃。
    萧震道:客气了。
    苏锦朝冯实使个眼色。
    冯实一心惦记着媳妇亲手做的包子,没看见。
    苏锦只好自己开口:那大人慢用,我们退下了。
    萧震颔首。
    苏锦便牵着儿子,拽着冯实走了,自家去厢房吃。
    他们走后不久,刘婶儿端来两大碗包子,一碗摆仨。
    苏锦做的包子,又白又大,皮薄馅儿多,白雾腾腾,香气满溢。
    萧震控制不住腹中饥饿,但阿彻身世未明,他不想吃那女人的东西。
    刘婶退下了,萧震去屋里找了两张油纸,将六个大包子分成两份装好,藏在卧室。
    怎么样,锦娘手艺不错吧?过了会儿,刘婶来收拾饭桌,见两个碗都空了,高兴地闲聊。
    萧震心不在焉。
    饭后,他与冯实骑马,前往军营。
    路上,萧震难得话多了一次,主动与冯实聊阿彻,夸男娃沉稳懂事。
    冯实与有荣焉,嘿嘿笑:锦娘教的好,以后让阿彻读书考秀才。
    萧震试探道:我看阿彻比寻常五岁孩子要高些,可是年初生的?
    同样是五岁,正月生与腊月生,就相当于差了一岁。
    冯实还是笑:这回大人可猜错了,阿彻腊月二十生的,臭小子,折腾锦娘一天一夜才出来。
    萧震攥紧缰绳。
    他现在非常肯定,阿彻是苏锦之子,却不是冯实的骨肉。
    关系到冯实男人的尊严,萧震很想忍,想找个更好的时机再提醒冯实,但,冯实不停地夸赞阿彻,每多夸一句萧震的耐性就少一分,当军营出现在视野,当冯实夸阿彻特别孝顺他时,萧震终于压抑不住怒火,沉声道:恕我直言,阿彻长得并不像你。
    冯实笑声止住。
    萧震心情沉重,攥着缰绳眺望远方,不忍看好友脸上的痛苦。
    然而,漫长的沉默后,冯实却催马来到萧震身边,坦诚地道:既然大人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其实锦娘嫁给我之前,与别人有过婚约,后来那人背信弃义丢下她跑了,锦娘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怕打胎伤身,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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