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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震难以置信地回头。
    冯实憨厚笑:我当然愿意,锦娘那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冯实:锦娘是天下第一好女人!
    苏锦:乖,明天继续蒸包子。
    冯实:别忘了送大人一份。
    苏锦:他做梦!
    萧震:不用送,我房里有。
    第3章
    男人们去军营了,苏锦坐在炕头,清点家底。
    从扬州出发时,她带着二十多两的积蓄,也算是个小富婆,但将近大半年的奔波,娘俩与伙计阿贵的饭钱、客栈花销、生病的药钱,不但花光了银子,还搭进她一只手镯。好不容易到了北地,寒风一起吹得她透心凉,阿彻更是抵挡不住又病倒了,苏锦不得不当掉另一只手镯,换了五两银子,买药添衣。
    抵达千户府,苏锦身上只剩一串可怜巴巴的铜板。
    好在冯实入伍这么久,攒下六两饷钱,媳妇一来就全都上缴了。
    取出二两碎银装进袖口,苏锦一边藏钱罐一边问坐在炕里头的儿子:娘要出门,阿彻去吗?
    阿彻摇摇头,低着脑袋玩九连环,那是前年冯实亲手给儿子打的,阿彻聪明,早就能解开了,但小家伙特别喜欢这个九连环,永远玩不够似的。
    四五岁的男孩,该是活泼好动四处闯祸的年纪,阿彻却从不张罗去外面,每日就在家里闷着。
    苏锦知道原因。
    阿彻长得太漂亮了,像他那个嫌贫爱富的亲爹,任谁见到父子俩,都会猜疑阿彻不是冯实的种。冯实不介意,街坊们嘴碎,总有讨人嫌的问阿彻:你像你爹还是像你娘啊?
    大人这么说都算客气的,同街的孩子们嘴没遮拦,从爹娘那儿听了闲言碎语,就跑来笑阿彻:你别喊冯铁匠爹,他不是你爹,你娘在外面养汉子了!
    第一次听到这话,阿彻哭着跑回家,一边抹泪抽搭一边问娘亲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苏锦心疼,撒谎说他就是她与冯实的孩子。
    三岁的阿彻信她,开心地跑去与伙伴们理论。
    男娃声音稚嫩,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他拼尽力气大叫,叫哑了嗓子。
    没有用,大人们继续逗他,小孩子继续嘲笑他。
    阿彻越来越沉默,四岁的某一天,男娃突然又问娘亲他爹是谁,还要娘亲对天发誓绝不撒谎。
    苏锦看着儿子憋着眼泪的黑眼睛,抱起儿子亲了亲,给小家伙讲故事,她的故事。
    .
    苏锦命苦,三岁的时候没了爹,七岁时死了娘,然后她的亲爷爷奶奶、大伯父大伯母,开始把她当丫鬟使唤。才七岁啊,苏锦就要烧火做饭,养鸡放鹅,大伯父大伯母开了包子铺,她起早贪黑跟着忙活,干了那么多,一分钱也没有。
    苏锦不甘心,跟大伯父大伯母吵了一架,街坊都来看热闹,夫妻俩被她骂得没脸,答应一个月给她十个铜板。
    不多,但苏锦知足了,有比没有强。
    十二岁的时候,苏锦出落地非常美貌了,丹凤眼樱桃嘴,雪白水嫩的肌肤,她往包子铺门口一站,男人们便纷纷往这边挤。包子铺的生意越来越好,苏锦心知功劳在自己身上,又去跟大伯父大伯母讲条件,要求涨工钱,大伯母给她涨到一个月二十铜板,苏锦嫌少,大伯母竟威胁她,不听话就把她卖窑子里去。
    夫妻俩为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苏锦忌惮,不敢再闹,忍气吞声地干活儿,一心盼着快点嫁人。
    十三岁那年,邻里搬来一个姓沈的书生,面如冠玉温雅翩翩,喜欢穿青衫,桃花眼比女孩子还好看。书生来买包子,看见苏锦手指有烫泡,再来时,他偷偷塞了她一瓶膏药。镇上花灯节,书生约她一起去看,花灯下的书生,俊美得仿佛神仙下凡。
    苏锦就动了一点心。
    后来,书生向她许诺,他一考上秀才就娶她过门,苏锦很高兴,书生要亲她,她没躲。
    后来,书生去考秀才了,考完回来,没多久府衙发榜,书生居然是案首。书生意气风发,各种应酬邀约接连而至,就连知府大人举办才子宴,都给他下了帖子。书生踌躇满志,去府城之前,约苏锦去桃花林赏花。
    桃花如云,树下小情侣依依不舍,书生搂着苏锦,说他一回来两人就成亲,低沉的承诺,温柔似水的黑眸,十五岁的苏锦哪招架得住?她被书生描绘的婚后生活弄得晕乎乎的,不知不觉间,俊俏的书生将她压在草丛里又亲又摸,苏锦半推半就地给了他。
    结果书生这一去,就被知府大人看上了,要他当乘龙快婿。书生家里穷啊,娶了知府小姐,他不用再操心生计,不用再给人写字卖钱,将来当了官也有人照应,于是书生答应了。回到镇上,书生又约苏锦去了桃花林。
    桃花已败,凋零满地,书生跪在她面前,说对不起。
    苏锦当秀才娘子的美梦破碎了,出嫁离开大伯父大伯母的希望也破碎了,她恨得咬牙切齿,刚想扇书生一个大巴掌,书生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两个五两的银元宝,高高举到她面前,神色复杂地道:锦娘,如若我生来富贵,那我绝不忍舍你,奈何现实如此,你贫我寒,即便你嫁了我,咱们贫贱夫妻,总是不如意,倒不如我去攀附权贵闯荡官场,你拿了钱开间包子铺,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苏锦盯着两个元宝,心想,有了属于她自己的包子铺,她还要男人做什么?
    苏锦绷着脸接受了书生的补偿,夜里搂着银元宝嘿嘿笑。
    笑了一个月,就在苏锦琢磨如何摆脱大伯父大伯母的控制时,她吐了。
    苏锦曾亲眼目睹大伯母生堂弟的全过程,心知她这症状,意味着她怀了书生的孩子。
    苏锦怕极了,书生已娶新妇,她真揣着孩子找上门,知府小姐宽厚,兴许会让她当个小妾,万一知府小姐是个妒妇,没准就派人把她灭了。苏锦不想当妾也不想冤死,她想方设法要弄掉孩子,却无意听说这事闹不好要死人的,苏锦登时没胆再瞎折腾了。
    孩子不能掉,那就只剩一个办法,在肚子显怀前嫁人。
    嫁给谁?
    不是苏锦吹牛,镇上喜欢她的男人多的是,老老少少高高瘦瘦,能从巷头排到巷尾,但那些人全都奔着她的貌来的,看她的眼神色眯眯。苏锦未婚先孕,这是污点,嫁个不靠谱的,将来人家拿这事骂她怎么办?苏锦挑啊挑,看中了冯实。
    二十岁的打铁匠,容貌普通毫不出挑,个头跟她一个妇人差不多,乃左邻右舍耻笑的对象。但在当时,冯实是爱慕她的男人中最正派最憨厚的一个,别人买包子,恨不得眼睛黏在她脸上,冯实买包子,耷拉着脑袋不敢瞅她。
    确认冯实能接受她的孩子后,苏锦当晚就睡冯实家了。大伯父大伯母一直盘算用她换个好价钱呢,得知此事,两口子就跟自家养肥的猪被别人偷了似的,涨红脸骂她不知羞耻,但又迫于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不得不送她出嫁。
    婚后冯实对苏锦特别好,什么重活儿都舍不得她干,赚了多少钱都给她。
    苏锦就安安心心地跟冯实过了,街坊们说她闲话,苏锦权当耳旁风,喜气洋洋地开铺卖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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