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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很不开心,一不开心她就想花钱。
    苏锦又想买地了,之前想买,但金陵城郊外的地几乎都被达官贵人占满了,更远处的良田也是有钱难求。
    徐文派人在外奔波许久,才在十月里替苏锦物色到一片田庄,加起来有五十多亩。凡是有地的人家,肯定是富户,凡是沦落到卖地的富户,家里必发生了什么变故。苏锦听完又一个可悲可叹的故事,唏嘘片刻,然后就坐上马车,亲自赶往二十里地外的田庄,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马车走出金陵十里地左右,突然被一个小厮拦住了。
    苏锦稳稳坐在车内,听外面徐文问话:你是何人,为何拦车?
    小厮恭声道:家主乃夫人的故人,得知夫人今日会从此路过,家主早已等候多时,并在亭中备下了解渴的葡萄,烦请夫人移步。
    故人,葡萄?
    苏锦心中一动,挑起窗帘,就见距离官道五十余步的凉亭中,背对这边坐着一道穿青衫的身影,那人头戴笠帽,背影却如松如竹。
    苏锦认识的故人,只有沈复能把青衫穿得如此清雅。
    沈复大老远来这里堵她,怕是有要事,正好苏锦也想再与他聊聊阿彻。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苏锦下了车,吩咐徐文道。
    徐文看眼凉亭,心底隐约有个猜测。
    小厮也留在了路边,苏锦独自下了官道,沿着小道不缓不急地来到了亭子前,跨上台阶,苏锦看到了帽子底下沈复俊美的侧脸,男人慢慢悠悠地品着茶,仿佛不问尘世的隐士、神仙。可苏锦最清楚,沈复比任何人都爱权。
    她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沈复对面,开门见山:鬼鬼祟祟地,找我做什么?
    沈复抬眼。
    萧震走了,苏锦也无心打扮了,只穿了一件白底青荷刺绣的小衫儿,头上插支碧玉簪子,宛如一朵娇艳的牡丹,摇身一变成了清秀明丽的水芙蓉。
    再次见面,沈复还是被苏锦惊艳到了,对上苏锦探究的凤眼,沈复直言道:锦娘,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对我而言,每多见你一次,我便多悔恨一分。
    苏锦摸摸自己娇嫩的脸,嗤笑道:没事,再过十年二十年,你就不这么想了。
    小妇人风趣依旧,沈复轻笑,摘了两颗洗过的葡萄,伸手送到苏锦面前,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
    不可否认,这样的沈复真的太容易令女子沉迷,好在苏锦吃过他的亏,抵挡得住。
    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看都不看他手里的葡萄,苏锦不悦道。
    沈复笑笑,收回手,放眼四周,他再看苏锦,低声道:金陵地贵,你想买地,不如去北平。
    苏锦差点笑到大牙:北平离我千里之遥,我大老远去那边买地做什么?
    沈复但笑不语。
    苏锦太熟悉他此时的笑,就像一头狡猾的狐狸,沉思片刻,苏锦认真问:去那边买地,有何好处?
    沈复却是点到即止:你只管买,偷偷地买,别再对外人说。若将来你觉得自己买错了,大可将田地转卖给我,我每亩多付你一两银。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锦信了,两人有共同的儿子,沈复没有坑她的道理。
    抿抿嘴,苏锦捏颗葡萄,吃完吐了皮与籽儿,苏锦指着碟子里的皮、籽儿道:对你而言,我是这层被你吃完吐了的皮,籽儿是阿彻,云亭,当初咱们说好一别两宽的,你现在有权有势,趁早再娶一个吧,我与你不可能,阿彻也不想认你,你何必去烦他?阿彻的脾气,他说不认就不认,你再纠缠,只会让他难受,更恨你。
    沈复看看苏锦,再看看苏锦面前的碟子,突然伸手,连皮带籽儿一起捏起,送到了自己口中。
    苏锦:
    作者有话要说:
    苏锦:有病!
    阿彻:无耻!
    萧震:你等着!
    阿满:那个,葡萄皮好吃吗?
    第88章
    吃着苏锦的葡萄皮,沈复想起了很多年前,十四五岁的苏锦,曾羞涩紧张地靠在他怀里,给他亲。十四五岁,那大概是一个姑娘最美好的年华吧,她毫无防备地将所有美好交付给他,他这个穷书生,却在得到之后,为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丢弃了她。
    片刻的旖旎被愧疚取代,沈复望着对面的小妇人,低声道:锦娘,我
    苏锦却被沈复刚刚的举动恶心到了,皱着眉头站起来,冷声打断了他:你别再纠缠阿彻,我可以把你当故人,否则咱们连故人都没得做。
    沈复抿唇。
    苏锦毫不留恋地离开。
    沈复看着石桌对面,苏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始终都没有回头,直到苏锦的马车调转方向沿着原路返回了,沈复才笑了笑。苏锦爱钱,再怎么厌烦他,她都不会与钱过不去。沈复深受正德帝倚重,君臣谈话间,沈复根据蛛丝马迹便能揣度出圣意,所以他很肯定,苏锦去北平买地,有百利而无一害。
    .
    正德帝八月里御驾亲征,帝王北上,西南边陲大理蠢蠢欲动,终于十月底起兵扰境。
    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传到金陵,因情况危急,再派人赶往大漠交给帝王决断恐贻误战机,端王与内阁商议后,由端王、内阁首辅沈复一同来面见皇后,请皇后共同裁决。
    皇后端午节时病倒的,许是习惯了北地的气候,明明江南的秋冬没有北地那么严寒,只是湿气较重,皇后的病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得知沈复、端王的来意,皇后匆匆收拾了一番,再出来见客。
    儿臣无能,烦扰母后了。端王快步上前,替丫鬟搀扶皇后。端王是贤妃的亲生儿子,但对皇后,端王向来敬重有加,对三皇子周元昉,端王也如亲兄弟一般,比二皇子英王待周元昉亲近多了,因此满朝文武,无不夸赞端王贤德。
    皇后虚弱地朝长子笑了笑。
    沈复抬头,见皇后脸色苍白,短短一段路额头竟有虚汗冒出,心头大惊,早就听闻皇后病弱,但皇后久居内宫,沈复鲜有机会面见,没想到皇后病得如此严重。
    各种思绪一闪而过,沈复面容平静如常,沉着地禀明战况。
    既有战事,便需要挑选一名大将前去率兵迎敌,端王举荐老将柴雄,沈复举荐的是湖广总兵姚吉昌,两人各有一半臣子支持,故需要皇后定夺。
    三皇子的伴读冯彻是沈复之子,虽然苏锦母子从未承认,沈复也不曾表过态,但大臣们早已心照不宣。端王看眼椅子上虚弱的皇后,有点担心皇后会因为阿彻的关系,站在沈复那边。
    皇后看眼二人,疲惫却不容忤逆地道:孟氏一族世代镇守西南,既熟悉西南地形之复杂、气候之诡变,又深谙大理用兵之策,前镇西侯孟阔因治家不严、触犯律法被先帝除爵,然其父子三人皆百年难遇的将才,现在皇上远在大漠,边关告急,为击退大理并震慑其他伺机而动之国,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且只能胜不能败,故我提议朝廷破格封孟阔父子为将,让孟家戴罪立功,你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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