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笑的日子,难得的平静,平静到她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剃度出家了,虽然有妒忌眼神,但是总归是乡野村姑没有那么多坏心思成不了气候,最是厉害也就是个翠姨,不过也就是每天冷嘲热讽骂骂咧咧几句。
说的再难听也就是你这个骚狐狸勾引东少,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该不是妖精吧等等之类,于常笑笑而言,不痛不痒。
她有时候安静的似乎不存在,如若不是红花楼早些日子打了牌子出去说进了新花魁,男人们每天闹哄哄的要来看她,或许这个世界都快忘记了有这么个女人存在。
东少很忙,鲜少有时间来看她,凰子夜这个名词,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淡出生命。
她每天要学舞,要学古筝古琴甚至玉箫,还要学画画作诗下棋,但凡大家闺秀要学的那些个玩意儿,她都得学,除了刺绣。
因为用不上,男人们花大把银子是来**买醉的,可不是来看一个女人坐字舞台中央绣花的。
至于为何要学画画作诗下棋,以翠姨的话来说,哪日被个风雅的爷看上,甩大把银子买了她的入幕之权,或许能派上用场。
果然翠姨是急着把她往外送的,可惜也得看她的大老板愿意不愿意。
这一套学了,倒都拿来伺候东少了,他鲜少过来,可是一来就给她摆棋局,她十有九输,偶尔赢得一局,还是他格外开恩。
但是她不气不恼,不急不躁,有时候连着输掉五局,她依然可以浅笑盈盈的问他:“还下吗?”
他的眼底就会闪过薄薄的诧异,继而是欣赏:“当然,天还没黑,我还有些时间。”
“欺负我一个生手,会不会觉得无聊?”他很忙,忙到天昏地暗,今天要去这处理事物,明天又有什么应酬宴会一应酬就是一天的,她有时候还真好奇,为何他愿意把一整个下午,有时候甚至是一整天用来和她一个围棋白痴耗。
难道他觉得次次都赢很有趣味,那敢情好,比她下的更懒的,这红花楼里比比皆是,他没必要非得来她这图个输赢痛快。
每每她这么问,他都是点头:“不无聊,只是喜欢欺负你!”
他每每如此回答,她都会哑然失笑:“你可以欺负我的地方,有很多。”
她不是勾引他,只是摆事实,他大可以要了她,事实上她也知道,他很想要她,可是他没有,他儒雅的像个贵族,一点都看不出商人的俗气,他进出她的房间,甚至会绅士的敲门,很难得。
他也没把这当作勾引,但是会抛过去一句浑话:“迫不及待了?”
她就白他一眼,他则不以为意。
蔓延的某种情绪,不像是男人和女人之间该有的暧昧,而是淡淡薄薄的舒服,很舒服的气息。
十二月十八,她来这里算来都已经十天了,翠姨昨儿个晚上促狭的说挑个二十整日子,就给她选个好主顾。
意思是她得上场卖笑了,不过这好主顾只是翠姨赌气的话,她心里清楚的很,这女人是东少的,就算皇帝老子来,东少不肯让,就是不肯让。
她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常笑笑赶紧被东少玩腻了,像以往任何一个女人,玩腻了后丢给一大票男人,一双玉臂千人枕。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一直都在落空,因为东少对她,似乎越来越好了,甚至来看她练舞的时候,蹙着眉头道:“你要是闲得慌,跟着我做生意吧,这花魁听着好听,传出去可都是坏名声。”
她不置可否,只顾自己练舞,这一举动,意思是明显的,我就要做这花魁了。
十八的早上,飘了雪,青梅说这不是红花城的第一场雪,也是,这是北方,比南方入冬的早多了,雪花沸沸扬扬的,有些停不住的感觉,好像云朵上做了好多个贪玩的小孩,把白绵绵的云花撕的到处都是,散落下来把大地铺的银装素裹,煞是美丽。
因为二十就要上场了,所以这几日,翠姨对她近乎苛刻,这个老女人心思不坏,就是嘴巴毒了点,难听的话儿一窜窜的,有时候甚至可以不重样,不过常笑笑看了,她倒也不是刻意针对她一人,或许对她是格外凶一点,但是其他的女人,也时常有被她骂哭的。
看着翠姨的脸,总忍不住要和太后的重叠在一起,不是一样的气质,不是一样的容貌,但是尽然有某些吻合的地方。
都是年近半百,都是徐娘半老,都喜欢浓妆艳抹,都爱穿的花花绿绿,都喜欢骂人。
不过就骂人这点,常笑笑更喜欢翠姨,翠姨骂人,从不拐弯抹角,有时候一叉腰站在那,给人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她的心是直的,虽然可能有点黑。可是太后骂人,喜欢背地里骂,喜欢指桑骂槐,喜欢拐弯抹角,最喜欢的就是憋在心里暗骂,心是歪的,且是黑的。
比起太后那张脸,翠姨的亲切多了。
常笑笑有时候甚至会腆着脸皮上去和她撒娇一两句,把翠姨吓的以为她恶鬼上身了。
“转身的时候,不能这么硬,你的脚是石头做的吗?屁股扭起来,你这是妓女,不是皇宫里那些跳风雅舞曲的高贵舞女,你要学会用身子讨客人高兴,让他们多多的打赏。”
翠姨说话,直到庸俗,常笑笑却听习惯了。
乖乖的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随着她的指示改正,她不吭气不顶嘴只是乖乖照做,翠姨最见不得她这样子,因为她这个样子,翠姨会有罪孽感,好似自己像个恶毒的后娘。
“好了好了,今天休息去,回房多练练你的屁股,知道吗?”像是为了赎自己后娘的罪一样,她破天荒的放她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