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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性情之别
    比试结束,挑战者被云雾承托,送回了地上。
    神奇的是,三人不但疲态尽去,就连陈苦佗身上的血肉伤势,也被瞬间治愈。
    三人知道这是圣人手笔,当下躬身道谢。
    只是相比起先前浓浓的火药味,此时三人各自神态沉凝,若有所思,仿佛还沉浸在刚刚登梯的幻想之中。
    这时候天上再次飘下三张纸,悬浮于空中,却是圣人对三人的评价。
    最先展开的的是乐仁评价,乙等下。
    只见评语写道:苦中作乐,终失其乐。不如箪食壶浆,不改其乐。
    乐仁读着评语,感慨万分:“原来权势终非我道。既如此,等救下平原城,我就向陛下乞老辞官,而后云游四海,悬壶济世,好好教授徒弟吧……”
    说完这句话,众人明显感觉乐仁神色轻松了许多,比之前确实更“乐”了一些。
    “这便是‘无邪道’的意义所在。”晏腾对田籍讲解道,“每次直面迷瘴,都是一个冲破心障的机会。时常扣心自问,方看清楚自己的道之所在。”
    陈苦佗的评价紧随展开,乙等中。
    评语也颇为贴合他刚刚表现:九死不改其志,苦尽未必甘来。
    “圣人之语,鞭辟入里!”陈苦佗苦笑道,“不过既然我等不来甘甜,那就为后人争取吧。”
    最后,是老肆师的评价。
    这也是此战胜负最为关键之处。
    陈苦佗最后时刻赶了上来,两人同处一级,胜负毫厘之间,当然也不排除是平局。
    哪知评语展开,众皆哗然。
    原来老肆师的评语,居然也跟乐仁一样,只有乙等下。
    后者当即为他鸣不平。
    不过老肆师却抬手拦下了他,指着评语道:“圣人之道,不容置疑,况且圣人的这个评价,倒也说得不差。”
    众人闻言抬头,便见评语写道:无乐无苦,冢中枯骨。
    “莫非是因为先生最后时刻,放弃了登梯,所以评价反而下降了?”乐仁失声道。
    “多半如此。”晏腾走上前道,“【思无邪】思之当无邪,必须坦坦荡荡。可老先生最后的应对,却分明有所保留,背离了此道。”
    老肆师闻言,怅然若失:“我在尚有余力之时,却因为瞻前顾后,选择保守。不曾想不进则退,反而违背了初衷……”
    ……
    老肆师的教训,给田籍提了个醒。
    在圣人之道上,无法以投机取巧的方式取胜。
    原本他还设想过一些骚操作,来夺取胜利。
    譬如意识云离体,而后用风兽真符来催动身体移动;或者利用神魂中的兵主神念,来强行冲破障碍。
    但如今看来,因为“最终解释权”在圣人手上,这样做很可能适得其反。
    “既然如此,我便靠自己的心性,来冲破迷瘴。”田籍目光坚定道。
    ……
    因为陈苦佗意外取胜,这最后一场比试的压力,全落在田籍身上。
    不少人甚至已经认定陈氏胜出了这次赌斗。
    毕竟这年轻的三位,怎么看都不可能在心性上胜过三位老者。
    就连老肆师,也对田籍直言道:“你资质虽好,战力也强,但论年龄阅历,不但比不上我们三人,甚至跟公子宛无法比较,大概也就略胜养尊处优的太子一筹。所以这一次,我们恐怕是真的输了,得寻找别的援军了。”
    随即他与乐仁,竟是当场讨论起其他方向援军的可能,譬如吕王,譬如跟田籍关系不错的梁国将相。
    但这些势力,要么自身难保,要么基于立场原因,保持中立。
    如此商讨一番,依然没有靠谱的说法。
    很快,第二组比试开始,轮到田籍上场了。
    “你吃亏在年龄阅历,胜负之事就别多想了。”老肆师对田籍交代道,“不如放轻松心态,好好体味个中滋味,就当一次心性修炼吧。”
    田籍点点头,不说什么。
    老肆师有一点说得对,心性考校,的确需要放轻松心态。
    苦大仇深,压力过大,都只会让迷瘴更难冲破。
    ……
    第二组三人来到无邪道下,跟先前一样,依然只飘下两道考题。
    “这圣人还真是会节省纸张。”田籍心中无语道。
    不过纸虽然还是两张,字却比上一场多了一倍。
    其中一张写着“性情”二字,另一张则为“无情”。
    田籍与陈宛都是谋定而后动的性格,没有立即上前选题。
    反倒是太子,第一时间抢下了“性情”一纸,而后也不等陈宛,径自想无邪道走去。
    看样子,竟有些迫不及待。
    陈宛见状,有心劝诫,但在此时大比之中,这样做显然不合规矩。
    于是他灵机一动,将另一张“忘情”拾起,却没有直接取走,而是“嘶啦”一声,将“忘”字下方的“心”撕了下来。
    “忘情”顿时成了“亡情”。
    如此奇怪举动,顿时引来众人瞩目。
    就连走在前方的太子,也不禁停下脚步,愕然回头。
    陈宛则趁机追上太子,当场解释道:“‘情’字本已经有了一心。陈宛奉殿下为主,岂可有二心?”
    “少傅……”太子大受触动,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对方先前的官职。
    两人因为贞荌一案而产生的裂痕,似乎终于出现了修补的迹象。
    “这一场,博闻怕是悬了。”
    场边老肆师见此情状,脸色不禁变得阴沉。
    “搞不好,博闻这次成绩垫底,要被延长清修的期限……”
    ……
    太子主仆取走了两道考题,按理说,田籍便无法再选了。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他将效仿上一场的老肆师,以不选为选,两手空空地登梯之时,他却出人意料地走到陈宛身后,捡起被撕下的“心”字。
    “这一场的考题,重点明显落在‘情’之一字,他却自作聪明地捡起一个‘心’字,殊不知离题万丈!”
    高处城楼之上,感觉胜券在握的左相,放声嗤笑道。
    右相也看不懂田籍举动,喃喃道:“莫非他也想效仿陈宛,对主君表明忠于一人之心?可他如身兼齐、徐、梁三国要职,这哪里是一心一意的姿态啊……”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田籍再次出人意表,竟然从地上蹭了些土灰,在“心”字旁边,自己补上了一个“斋”字。
    正是游者秩二的修德方技,【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