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的伤很重。
    可他的手很稳，他曾经上万次的扣动扳机，可他从来没这么稳过。
    本来已经决定了明天与赵城峰一同外出，今天便去与往日同僚告别，在城墙外等着时，刚刚回来的同僚们便被再次派了出去。
    所谓军令如山，他的劝诫与一部之长而言，属实是轻了些。
    再加上他的做事风格，也导致贬褒不一，关系莫逆之人也就那么几位，甚至有些并不服他。
    城外信号阻隔，手机信号也不稳，由城内向城外倒还好，由城外向城内却极不稳定他有心靠近城中一些，可队伍已经再次出发，无奈之下，只好一同出发。
    也好能做些预警，可他还是小看了领主级怪物的恐怖，毕竟也没人真的感受过。
    枪声响起的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众生平等。
    尸体倒地的时候，生命的重量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百来斤。
    谁也没想到陈成会突然动手。
    也没想到他这么狠，三声枪响，带走两条人命，资部部长反应及时，身子一歪打在了肩膀上。
    就算是赵城峰也完全没想到，可似乎又很合理，会让他生出一种像是陈成能做出来的事的感觉。
    只有一人保持冷静，便是端坐在首座上的司长。
    可这样就没人能救得了陈成了，弑官依照大秦律，是必死之罪。
    赵城峰想保下他，但是迟了。
    枪声太大了，外面已经冲进来了人，很快就把没做什么反抗的陈成控制住等候发落。
    大秦虽是封建王朝，但律法齐全，私刑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更何况赵城峰在，哪怕是保不住他的命，也总归是能叫他经审判再说。
    镇夜司中一下死了两个部长，这事当然瞒不住，但索性并没有扩散开来。
    而且，对于两位部长的死，绝大多数人竟然都没有什么惋惜之感，甚至不少人还在暗中大呼痛快。
    世界刚刚降临，很多东西都是根深蒂固的，镇夜司的成立，包括后面权者的选择，其实还是旧时代的老一套。
    真正服气的人并没有几个，虽然没几人想过要掀翻那一套，可所带来的后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每日的投放便已经消耗了他们太多的野心，外界怪物环伺更是将这些野心压到最低。
    变强与活着才是主旋律，若是三个月后便都死了，一切就都成黄土。
    泡沫幻影罢了。
    所以当权者反倒没几个聪明人，聪明人这时反倒远离俗务，全身心的投入升级大业，并静静地等他楼塌——总不至于真有人以为做官便是当大爷，听说过做甩手掌柜的，却也从未听过甩手当官的。每日里多少事要过目，俗务缠身，升级的机会甚少。
    然后再告诉他一声，时代变了，小子。
    旧时代已经过去了，皇朝已然分崩离析，还沉浸在过去，在这新世界中是活不下去的。
    当然，总有人是要做事的，各个权职部门，其实都有能人在做事。
    聪明人只负责把控着整体方向，让这个社会秩序不要太乱。
    就像是镇夜司司长，他便是镇夜司中的能人。
    那位老者便看的很清，这样重要的官位，他压根不在乎，面上和和稀泥，实际上大事都由他定，其他事方继升几人都恨不得全揽过来。
    他也乐的清闲。
    自己升着级，再拿着经验津贴，等级却是并不低。
    倒是没想到，开拓部外出这种他平时少有过问的事，也会造成这种后果。
    方继升这等在蓝星时便纨绔之辈，还以为借着父辈余荫，终于到了自己的出头之日，玩弄一些稚嫩的权术，想要这司长之位。
    他实际上也就欺负欺负赵城峰这样的老实人，可真要是碰到暴烈之人，舍下一身剐，几颗花生米便能要了他的命。
    而且，除了他们自己，也没几个人觉得他们真能当上司长。
    实际上只是大饼而已，世上能人辈出，一切都在秩序之中，总不会让几个蠢人上去。
    所以在场的司长，却是出奇的冷静，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一样。
    会议室内。
    一切都被清理干净，只剩下老者与赵城峰二人。
    老者闭目沉思着，赵城峰有心说上两声，却也不敢开口。
    “蠢货啊！”
    这时，老者的一声怒骂响起。
    不知道究竟是在骂谁。
    “安排下去，所有阵亡者家属均受一级烈士家属待遇。”
    说着，又转头看向赵城峰，道了一句：“把李松请来吧，这气有人替他出了。”
    此时老者哪里还有之前坐在那时摸鱼的神色，目光宁静深远，好似是看透了一切，身上一股为官之气，油然而生。
    震得赵城峰都是心头一惊。
    老者心中却是无比的清楚。
    李松的身份方继升几人都能查出来，他们岂会查不出来？
    上沪区亲自为他背书之前，李松的所有信息便已经都到了一些人的桌子上，可依旧为其背书。
    这其中意味，早有聪明人品了出来。
    如若不然，李松只是在论坛中发了一个交易贴，怎么可能引来如此多名流骚客？其中一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大人物，只不过是晚了几步让商人抢了先罢了。
    这么明显的信号，方继升几个蠢人看不出来便也就罢了。
    可世界至强者，不交好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与之交恶？
    如果不是事关李松的话，这个会议老者也不会参加，本来准备及时叫停，顺便敲打敲打，却是没想到开拓部部长已经早早派队外出，酿成如此情境。
    可悔之晚矣。
    就算陈成不动手，老者也准备亲自下令了，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姑息。
    赵城峰沉默。
    一队的人啊……
    老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曾为官时，他也是个好官。
    如今怎会走到这般田地。
    赵城峰那些准备，他想干什么，他也并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想告诉他。
    其实大家都醒着。
    ……
    李松看着手上手机中的短信。
    皱了皱眉头。
    他的这个手机号并没有告诉几个人，这个短信让他有些在意。
    回到家后，他索性便查了查。
    “陈成？”
    查一个手机号对于李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他便查到了手机号的主人。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却是陈成。
    看来手机号也是赵城峰告诉他的，这李松倒是不在意。
    陈成这人有点意思，虽然只是见过一次，但这人坦率的紧，给李松留下的印象很好。
    只是不知道这短信是什么意思，处处炼狱？
    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
    想了想，李松还是发了个短信回了过去，只有一个短短的“？”
    一个电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