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远和他的老朋友在这儿开玩笑说什么我儿子也是你儿子，你儿子就是我干儿子。
    但这毕竟是人与人相处之间的客套话。
    现在好多关系好的都这么说。什么你儿子就是我干儿子之类的。
    不过陆长歌一直叫的是郑叔，人家也没说你别叫郑叔。
    直到刚刚。
    这一句‘干爸’直接把王旭给逗乐了。
    他和陆知远是跟在后面的，对着陆爸就说：“长歌以后肯定有出息。”
    陆爸正郁闷呢，嗨了一声，摆摆手，“没影的事。”
    “有影了。就这不要脸的劲儿，那是生意人必备。”
    “这小子……”
    陆知远都摸不准了。
    但远远的看儿子笑脸陪着郑健，郑健呢，动不动仰头大笑，那叫一个开心。
    再想想跟自己身前的那种拘谨，
    怎么感觉……
    “老郑这是要去哪儿？我晚上都在这儿订了的，还请了些朋友，他总不能真走吧？”陆知远有些烦躁。
    “估计是不会，想单独和长歌交流吧。”王旭猜测是这样，远望着，他自己也是内心起了波澜。
    “哎，对了。lj的上市计划怎么样，顺利吗？”
    谈到正经事，陆知远说道：“还行，快要递交了。”
    他们三人是三个领域，
    在具体的业务上，并没有交叉重合，这也保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要说一点金钱往来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郑健早期创业时，房地产对资金的需求量大，实力又没现在强，一个项目只要开始都得拆借一些。
    人脉资源的共享也是有的，好些个朋友，相互之间介绍介绍就认识了。
    除此之外，也还有些其他的互帮互助。
    企业家内部本身就有抱团的内生动力。
    因为没一个人的成功是一帆风顺的，他们都有人生中的惊险一刻，也都知道世事无常。
    因而即便眼前的日子还不错，也会为未来做考虑。
    而结交朋友，便是手段之一。
    不论遇上什么困难，有人能给你捧出个五千万、一个亿的心里就能安心许多。
    后来在各自奋斗的路上，一步步在公司里位高权重，但其实也渐渐都成了孤家寡人，
    这样就让任何一人心里觉得能有两个老朋友真是幸运。
    王旭是其中生意做得，最式微的。
    原先国人的生活水平不高，也没什么高端餐饮的概念，吃饭么能吃饱就行。
    市场需求是这样，那么他也只能做些低端的小餐馆，
    后来渐渐觉得餐饮也要标准化、流程化、高端化，于是借了钱做了一个中高端的饭店，打造了「韵·味」这个广式餐饮的品牌。
    但现在也就是刚刚有了些起色而已。
    餐饮有他天然的局限性，因为不同区域的人饮食习惯不同。
    总而言之，也是在奋斗之中了。
    当然，连锁也开了四十多家了，叫声老板或是王总，一点问题没有。
    和郑健同样的，
    他也是一个女儿。
    没办法，不让生了，运气不好，不像陆爸，一击必中。
    “老王，你家慢慢呢，上次去深圳，看她也长得蛮高，是要考大学了？”
    王旭回道：“是，高三了，明年考，现在学习压力重，不然我就带来了。成绩还不是太好，愁人。”
    “总归是有书读的，不行你就找我，我给她弄进长陵大学。”
    话说，当年陆长歌也不是什么读书的苗子。
    “让她自己先考考看吧。小女孩对理科不是很在行，看到数字就头疼，哎，我说你这个以后可不行，账都算不准。”
    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为女儿操心的父亲。
    陆知远感叹道：“你说我们这些人，到最后就是为了孩子。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我一心就是想着就是陪他长大。想给他好的成长环境，但工作又很忙，到头来孩子差点也没顾好。”
    还好。
    陆爸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
    或许是在天有灵吧，真是够幸运。
    “是啊。其实我们自己都无所谓了，尤其是我，我和老郑，和你都不一样。你们毕竟生意做的大，见到我见不到的。我一小饭馆要想上几百亿不知道得多过多少坎坷。”
    “所以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没必要，我的生活里让慢慢健康快乐的长大是最重要的。”
    陆知远并不完全认同，“你这是变相的认命论啊。为了孩子是没错，但不是偷懒的理由。”
    “哈哈，别说那么直接……”王旭也承认了其实，“我的确有些干不动了。没动力了。”
    这和女儿有关系，
    但应该不是主要原因。
    本质上还是野心，没有那么大。
    “做企业是没有停下来的那天的，其实就是以前那种‘出来混的’，你想收手就收手的？”
    陆知远大概是年轻一些，依旧保持着旺盛而不竭的动力。
    王旭道：“你不一样，你有长歌。你再苦再累也要手把手的把长歌扶上正轨，我们家慢慢……不太想喜欢做生意，这就比较麻烦了。”
    “慢慢才高三。”
    “能看出来的，她很抵制。真不要觉得孩子小，其实孩子什么都懂。你不是也总不能陪着长歌嘛，我也是，男孩子还好一点，慢慢对这点是深恶痛绝。”
    “她还教育我呢，说钱挣那么多有什么用，难道是要抱着钱睡？”
    陆知远听了哈哈一笑。
    这话耳熟，好多朋友的孩子都这么说。
    因为这些小孩的共同特点是烦恼都不是来自于缺钱，所以自然是感受不到钱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陆知远不禁想起陆长歌有那么几次听到自己要给他钱的那个嘴脸，
    激动中带着窃喜，克制中带着得意。
    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我家这小子怎么搞的，你说我也没对他的经济进行管控，但是现在见到钱，就跟……啧……”
    王旭好奇，“就跟什么，你倒是说呀。”
    “就是刚刚在老郑身边的样子。就跟见到爹一样。”
    “哈哈哈。”王旭乐得前仰后合，“你这么一形容，形容得还真是准确。”
    “混账小子，不知道脑袋瓜子怎么长的。”
    “那你得小心点，老郑可比你有钱多了！啊哈哈。你这儿子的确有意思，难怪老郑喜欢他。都是眼睛里装钱的人，这下好了，撞到一起去了。”
    陆知远双手抱胸，显得有些烦躁。
    总不至于……真的就认有钱的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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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你们都在调侃我，但没关系，我知道这其实是夸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