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任静就和陆长歌说过lj超市的一些事情，其中在提到发展状况时确有说过在这种技术含量没那么高的行业。
    规模和品牌都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面临的竞争会相当激烈。
    各种手段也都会遭遇到。
    不过不管怎样，也没到那种立即就需要陆长歌的地步，他在公司虽然挂了个董事，但是人，一点都不重要的。
    没有说江州少了他陆长歌，这家公司就开不下去了。
    所以还是先给季蕊打了个电话，问下她在哪儿。
    小姨没有外出，在圣特尔酒店的顶楼，也是会议室。
    酒店里依旧人流如织，重生以前陆长歌进的酒店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就是服务人员都不一样。
    来回来走的那些人，男的各个俊朗挺拔，女的各个高挑苗条。
    而装修风格富丽堂皇这些自不必说。
    所以说偶像剧里都是骗人的，不同阶层的人生活的场景都不一样，很难遇上的。
    小姨正在会议室里接待客人，陆长歌到的时候恰好这个有些秃顶的男人起身鞠躬，准备离开。
    陆长歌不认识这人，就没在意。
    “那个女人搞定了？”
    陆长歌道：“知道了你的大名，还有可能搞不定？”
    这是事实，季蕊也接受了这事实，“莱顿服饰的莫里奇家族我接触过的，他们是挪威比较有声望的家族，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起就一直在服饰这一行业潜心经营，现在也到第三代了。还有一位相当貌美的小公主。”
    她说这个话没什么，但是看向陆长歌的眼神不太对劲。
    “这……貌美就貌美，您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北欧人的相貌其实和白种人还是有一点点区别，金发碧眼高鼻梁那太基本了，在西方文化中是傻白甜的代名词，但是北欧可能冰雪太多，他们的发色和瞳色都特别浅，气质中还有干净、瘦削、清冷的成分，很仙的。”
    如果是其他任何时候，陆长歌都会很有兴趣去讨论关于很仙的女人的一切事情，但现在再讨论就有点没心没肺的傻二代那种感觉了。
    “小姨，我找你有其他事情。重要的事情。”
    季蕊看他没兴致，便不开玩笑了，道：“你说吧，什么事。”
    于是陆长歌原样复述，也就是简单几句话的事情。
    “打乱你的经营节奏，打压你的股价，在以低价提出收购，搞掉竞争对手的同时还扩大自己的规模。你说的是一整套很常用的商业手段。”
    陆长歌说：“这可不是商业教学课，这是实实在在的问题所在。”
    “是，但不是很大的问题。如果是你的话，你准备怎么解决？”
    陆长歌心想，如果是我，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我可能早就把企业卖掉了。但这不是我爸的心血么？”
    季蕊眼睛一亮，“你为什么会想要卖掉？”
    “这都是我自己瞎想的，还是说实际的问题吧？”
    “不，不是这样的。”小姨很是认真的说：“如果你问我，怎么解决这种状况，那就是和大型企业达成收购协议，卖身了事。至于说什么心血不心血……你们是恋物癖患者吗？买卖东西很正常，那不然商品经济社会下，我们在干什么？”
    陆长歌态度略带保守，“我觉得我爸不会答应的。像他这种白手起家的人，是很难放弃做了很多年的企业的。”
    季蕊似乎也像知道这一点一样，无力的叹息一声，“那就没办法了。但我还是想听听，你为什么会想要卖掉？”
    “也不是想吧，只是我认为这是最好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家里是干这一行的。
    陆长歌对于十几年后连锁超市的行业现状就特别的想要去回忆，对于眼下其他商超的行为也自然多多留意。
    比如说，他记得未来最大的连锁超市便是华润万家。
    然而这家背靠超级资本的企业却并不是通过一家一家分店铺出那么大的规模的。
    实际上主要手段是收购。
    有些信息超前，陆长歌也只能以自己推断的名义说出去，“我有留意到华润在这方面的动作，在华南，他们收购了万方超市和万佳超市，基本拿下了广深两地的本土品牌，在两年前，他们又收购苏果超市，很明显就是布局华东。”
    后面的事他没说，比如华润又收购月坛，成功在华北立足。
    所以这种中型的企业被人家看上很正常。
    “这是有人想买。”陆长歌继续说，“另外，我也不认为线下零售会有什么好日子。那种随着中国经济大发展，线下零售也大发展的美好未来，即使有，也不是那么好看。”
    季蕊奇怪，“为什么？”
    “因为网上东西便宜。”
    “这叫什么理由？”
    陆长歌知道，这可能就是生活在国外很多年的富人对中国实际情况缺乏了解了。
    “小姨，你大概没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其实中国消费者不像外国消费者那么在意服务态度的，所以有很多无良企业还活着。我们只在乎价格，至少80%的因素是价格。”
    “尽管网上购物还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只要它便宜，就一定能让消费者接受。”
    季蕊略带沉吟，她在细细思考。
    “你也没过过那种生活，这是你的感受还是……”
    “小姨，”陆长歌打断了她的话，“虽然已经2006年了，但很多人是很贫穷的，即便像我们学校也有很多学生，每个月生活费不会超过800块。”
    “至于吗？800块啊。”
    那意思这钱很少很少。
    陆长歌也说的相当确信，“肯定至于。不是说一个月超过800就付不起了，而是不愿意花，全国人民都在省钱，能不花的地方绝对不花。”
    后来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有段时间社会上一直有消费升级这个词，也许是有的。
    但是推动公司壮大的，从来不是什么消费升级，而是消费降级，淘宝是这样，拼多多也是这样。
    甚至后面的打车、外卖都是先降级。
    季蕊想了又想，“那这么说的话……我们去投资网上零售，岂不是个好办法吗？”
    陆长歌愕然，
    这些天生资本家还真是会反着想，核心就是要赚钱。
    “我们今天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吗？”
    “傻孩子。他要折腾你就让他折腾，咱们把钱赚了，这个家族就还是兴旺的，那几家小超市算什么？”
    这么说着，季蕊已经拿起了手中的手机，“喂，丹尼尔，两件事。第一，准备资金，越多越好。第二，向我报告中国电子商务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陆长歌：“……”
    “不是，小姨，你要领会我精神。”
    “他会挺过去的。”季蕊忽然肯定的说，“他不是那种很脆弱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陆长歌也有点被安慰到。他也忽然发现，他不能小瞧陆知远，更不能小瞧季蕊，他们都是很聪明的精英。
    不一会儿，季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里丹尼尔向她汇报：“boss，中国大陆的电子商务市场发展很快，2003年本土品牌淘宝和ebay进行了激烈的竞争，到2005年淘宝的市场份额已经高达80%，很显然他们赢得了战争，并且再无敌手。”
    陆长歌听不懂，只是听季蕊在问：“那么这家企业的状况呢？”
    “淘宝属于阿里巴巴集团，我不知道boss您对这家有着奇怪名字的中国企业了解多少。”
    “股权结构告诉我。”
    “好。去年他们刚刚经历过一轮调整，有意思……雅虎用10亿美元和雅虎中国作为交换，成了占股40%的大股东，软银集团持股29.3%，剩下30.7%归创业团队。”
    “好的。准备资金，等我指令。”
    “boss，准备多少？”
    “20亿起步。”
    “got it.”
    季蕊电话放下之后就和陆长歌兴奋的说：“你有这个想法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们已经发现的晚了！这家企业已经成长起来了，不过好在还不算太晚，我还有办法！”
    陆长歌脑袋发晕，什么叫我早点告诉你？我怎么会知道你要做这种事？
    “不是真的吧？您……真要这么做？”
    好像有点夸张。
    但是季蕊成竹在胸，一脸自信的说：“我找到活儿干了。你知道吗？雅虎是他们占股40%的大股东，这家过去才辉煌的企业，令人讨厌的创始人已经离开，剩下的都是贪婪成性的资本家，只要给钱甚至能把灵魂卖给我！”
    话是这么讲没有错，
    雅虎这家企业的确也没什么未来了，往后的十年它大部分的价值还是因为持有了阿里巴巴的股份。
    但眼前的阿里已经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不然处于泥泞之中的雅虎也不会愿意掏10亿美元这么多的钱。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
    “感觉我有点无心插柳柳成荫。”陆长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会去阻止的，因为这是对的，“问题是，小姨你真的能买到么？”
    “陆长歌，在我们相识不长的时间里，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质疑我了。”
    陆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