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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8章 一念生死一念劫
    严谨,自律,风度。
    往往是旁人对时清词的第一印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又无趣的生活,在极度肃穆自律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下,从未有过偏差。
    直到那一天。
    原本应当是再平常普通不过的一次急救而已,情绪完全是波澜不惊的漠然,没有担心,没有焦急,什么也没有。
    而那一双猝不及防撞入视线的眼睛,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在那之前,
    时清词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摄人心魄到这种程度,光灼华华,却冷的过分。
    那是最初的相遇。
    打破了数年来沉寂依旧的平静,一瞬间的心悸。
    他不动神色的将手放在女孩的心脏处,可以感受到指尖下一声又一声的心跳。
    在那一刻,
    似乎与他忽然失了频率的心跳声重叠在一起。
    他想要她。
    这是时清词面对染白的第一个想法。
    他向来最明确自己想要什么,什么目的。
    二十年来,
    这是时清词第一次在心底升起打破一切冷漠屏障的情绪。
    他要她。
    必须是她。
    从那一场最初的相遇,那第一眼的对视。
    喜欢早已蓄谋良久。
    一步又一步的接近,恰到好处的分寸。
    原本步步为营的计划,却抵不过内心冷戾的占有欲。
    斯文清贵,风度翩翩。
    往往是外人对他的印象。
    可只有时清词自己清楚。
    根本不是。
    那只不过是一层完美的伪装。
    厌世,漠然,阴暗与冷漠并存。
    小的时候,
    时清词养过一只猫,处处精细讲究的养了两年的时间,没有给任何一个人触碰过。
    其实并没有很喜欢,只不过是习惯要做就做到最好。
    只是后来,
    那只猫跑走了,跟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很愉快。
    再后来,
    那只猫死了。
    不用想,
    是他肢解的。
    非同常人甚至病态般的占有欲。
    时清词可以冷静而理智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与这世间人截然不同。
    而这样的占有欲,
    在尘封岁月已久后,因为那失了分寸的心跳频率,因为所有喜欢的情绪,完全倾注在一个人身上。
    他要得到她。
    她是他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次邮轮倾覆,染白欠了江予言一条命。
    也许时清词真的会做点什么。
    他生性本凉薄淡漠,不在意什么道德,也不被这世俗的观念所束缚,根本没有任何观念,只有他自己一套处事方法。
    而现在唯一在乎的,
    只有染白。
    心间无声涌动着的海啸挟裹着危险的黑暗面,狠戾与冷血交织。
    使他提前做出一件从那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图谋已久的事情。
    把人关进来。
    彻彻底底只属于他。
    她的世界,只能是他。
    极端又病态的想法,无法控制的占有欲。
    在这之前,时清词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包括完美抹除女孩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千次万次,谋划良久。
    处心积虑良久,
    可最终却在女孩那一个眼神,那一句话上。
    溃不成军。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他只是想得到她。
    这一世上,
    他害谁也不会害她。
    她怎么可以怀疑这一点……
    怎么可以。
    对于时清词而言,
    染白和他养过的那一只猫完全不一样。
    他即使再生气,再暴怒,内心的阴暗面倾覆不尽,也不会舍得动染白分毫。
    甚至只要染白想,
    他可以直接将命给了她。
    多病态的感情。
    大概没有人会接受。
    所以她也真的不接受。
    在亲眼目睹女孩单薄身影昏迷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在眼前分崩离析,碎裂开来。
    要命。
    时清词这一生唯一的慌乱和心动也就都给了染白,有且仅有,是唯一。
    他最终还是选择认输。
    他退让。
    他低头。
    他屈服。
    只是因为染白。
    仅此而已。
    他是女孩的主治医生,女孩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除了染白自己,没有人会比时清词更加清楚。
    即使在日复一日的治疗下,依旧抵抗不了病情的恶化。
    一年。
    只有一年时间。
    心源找不到,
    会死的。
    真的。
    时清词从来没有那么方寸大乱过,失去了所有的从容和风度,一贯的风度翩翩冷静自持在瞬息间碎裂。
    该怎么办。
    能怎么半。
    那段时间,
    暗无天日。
    时清词用尽了所有的资源和人脉,甚至不择手段的联系游走在灰色边缘地带的人。
    千方百计,也只不过为了一个人的命。
    却无济于事。
    找不到。
    怎么能找不到。
    一年的时间愈发逼近,女孩的身体日复一日的衰竭,直到根本不可能离开医院,只能靠着治疗维持生命。
    没有人会知道当时清词每每看到这一幕的心情。
    他甚至推掉医院的所有工作,将所有的时间完全用在染白身上,有时候还会接连几天不眠不休的守着女孩。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怕。
    那胜过他的命。
    更不会有人知道时清词有多恨。
    恨他自己,
    无能为力。
    恨他自己,
    为什么不是熊猫血。
    如果他是,这一切迎刃而解。
    多疯狂的情绪。
    无人知晓。
    无数日日夜夜,夜色星空,那一轮清淡的上弦月已渐行渐远,不改清朗风骨熏燃幽静迷离夜。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这句凄凉悲伤的诗在脑海中闪现的时候,一种痛入骨髓的悲哀袭来。
    他的女孩,
    那一场杏花春雨的季节之于初遇,绝不会埋葬在残忍破碎的生死枯荣中。
    时清词最终还是不择手段的用了最迫不得已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他很早前,早在那一场手术,就知道江予言是熊猫血。
    但是这是底牌。
    不到必要时刻,时清词不会用。
    无关任何道德底线,只是因为他知道染白接受不起。
    可是现在……
    没有办法了。
    也没有时间了。
    只有江予言。
    只有江予言可以救染白。
    所以他冷静缜密,处心积虑的算计着办公室的谈话,每一句话,每分每秒,都是经过无数次的机关算尽得来。
    他知道江予言喜欢染白。
    他知道江予言一定会做出什么选择。
    很卑劣很极端的手段。
    他从不否认。
    无论在给他多少次选择的机会,他依旧会选择这样做。
    他什么也不在乎,不择手段也好,卑劣至极也罢,他只要染白活着。
    给他好好活着。
    染白承担不起,没关系,他来承担。
    一切由他解决,女孩只需要如水年华,干干净净。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时清词就从来没打算告诉过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