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殊原本难过痛苦绝望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笑着帮秦夫人整理她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她的衣服，然后继续说道：“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卖傻，怎么偏偏是你打的这一通电话，你应该知道奶奶最在意的就是我们秦家的门面，要是她泉下有知你居然造谣咱们秦家，让咱们秦家上上下下被警局抓去做笔录，她应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吧。”
    她语气很温柔，就像对待秦老太太一样温柔，她被秦夫人猛地抓了一把，锋利的指甲划破她的手臂露出一道血痕她也不生气，而是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笑了起来。
    她抬眸猛地看向秦夫人。
    秦夫人似乎潜意识感觉到害怕，她往后退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你别打我，别打我——”
    她面对秦曼殊似乎终于感觉到了恐惧，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歇斯底里的质问，而是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就像一个受惊的孩子自己躲在角落里发抖。
    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心底越发感觉到害怕，躲着说：“别过来别过来。”
    她边说边挥着手好像要把秦曼殊赶走。
    秦曼殊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她，她看着这个女人，就这么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秦老太太是最传统的思想，其实当初秦夫人生下一个女儿她就非常不满意，要不是秦父离开得早，老太太必然会要求女人再生一个，尤其是现在有了冻精的技术，老太太已经无数次说当初应该强制自己儿子参与秦氏投入研究的这一块临床项目。
    当时的技术虽然已经相当不错，但远没有现在这么成熟，秦父对这个没有任何兴致，他甚至了解自己母亲，如果真采取这个技术，老太太一定会再去挑选其他让她满意的女人进行人工受孕。
    老太太在秦夫人还没有犯病前就好几次提到过自己对她并不满意，不仅对她不满意同样对秦曼殊非常不满意。
    秦夫人过的生活极其压抑，老太太有时候还会将自己儿子的死怪罪在是秦夫人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子，甚至有时候还怒斥秦夫人是扫把星，是儿子专门娶回家克自己的，秦夫人原本就因为丈夫离世状态一直很不稳定，再加上老太太的这些话，她经常是恍恍惚惚。
    没有人清楚秦夫人到底是怎么突然一步一步走到需要人看护的程度，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她疯了一样拼命说着秦曼殊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早就没了。
    之后秦夫人消失不见，老太太担心秦夫人做出什么丢人脸面的事情让人去找秦夫人，哪里知道她居然抱了一个婴孩回来，还对着老太太比着安静的手势说：“我找回我的孩子了，我追到她了，这就是我的孩子——”
    老太太哪里能容许自己的儿媳妇这么疯疯癫癫，找人给秦夫人做了心理鉴定，知道秦夫人精神状态衰竭，无论是感知觉还是思维都有一定障碍，甚至有一定的被害妄想、关系妄想、非血统妄想等等情况。
    从那以后，秦老太太就不再允许秦夫人离开秦家，对外的活动也绝对不会再出现秦夫人，秦夫人被软禁了，秦曼殊成了秦夫人的监护人，秦曼殊会严格监督秦夫人的用药，会让跟着秦夫人的医护人员报备秦夫人的状况。
    她就像一个好女儿一样，即便自己的母亲不认自己了，即便秦夫人疯了起来还会掐着秦曼殊要她把自己的女儿还回来。
    秦曼殊站在那一直看着秦夫人，看着秦夫人红着眼睛，看着秦夫人疯疯癫癫，她弯下腰说道：“我就是你的女儿啊。”
    “你不是！”刚刚还不敢反驳秦曼殊的女人尖锐的叫了起来。
    秦曼殊看着她纠正道：“我不是你的女儿还能有谁，是您亲自把我养这么大亲自教育我长大后要听话，要听你的话，要听奶奶的话，哦可惜爸爸死了，不然最要听的应该是爸爸的话吧，我现在多听话啊，我难道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在长大吗，奶奶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奶奶让我把你关起来我便把你关起来——”
    她开始和秦夫人说自己多听话，她仿佛一个祈求关注的孩子，似乎在等着女人说一句赞美她的话，但是她没有等到，因为秦夫人一直战战兢兢的看着她。
    秦曼殊的目光也越来越冷，越变越凉，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夫人，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殆尽，她没有再祈求秦夫人的任何回答，只是没有什么温度的说道：“奶奶最不喜欢的便是你丢人现眼，现在她不在了，秦家便是由我来做主，你可千万别再闹腾出什么事情来，不然你下去了也不好跟奶奶交代啊。”
    她的声音放得非常轻非常轻，她不知道秦夫人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犯病，能清醒时知道最好，就算此刻犯病了，她也已经给出提示，秦夫人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也会很苦恼究竟该怎么处理。
    秦曼殊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就像已经接受了所有事实了一样转身离开。
    门关住后，秦夫人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一样，一个劲的害怕发抖。
    *
    秦老太太陨落，秦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傅佩筠重病而亡的消息很快传开，其实众人对这位老太太并不了解，只清楚是国内非常大的私人医院秦氏医药集团的大股东，现任董事长秦曼殊的奶奶去世。
    秦老太太虽然对秦曼殊严苛，有非常强烈的等级划分，看不上很多人，心高气傲，但作为每年都捐赠一大笔钱用于慈善医疗的大集团董事长，网上依旧自发祝福这位老太太一路走好。
    包括她生平一些在公共场合因为不恰当的言论引发过的争议此刻也因为她的离开去世得到最大的善意。
    营销号这边也为了赚取一波热度，翻找出秦老太太三十来岁时出席一些场合时的照片，彼时的秦老太太长相端庄大气，穿着靓丽，以#岁月不败美人#上了热评。
    还是秦曼殊找人叫这些恶意蹭热度的营销都压了下去，她现在只希望秦老太太去世的事情安安静静过去，不要再引起任何的相关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