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会议室，还是那个圆桌，还是那个龙晶，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坐在吴比旁边，而是一位穿着工装连体裤的辣妹、一位提着应援扇的眼镜妹，与龙晶三人成组坐在了对面。
    吴比还记得自己与工装连体裤的辣妹有一面之缘，正是那个日夜与各式建筑为伍的蜜蜡——琥珀曾为自己引荐过，但当时蜜蜡好像并没有怎么注意自己。
    至于另一位眼镜妹，当然就是叶盐口中的那个自己造星自己追的松香了，此时的松香看起来气色并不怎么好，脸上带点婴儿肥，眼镜下看不清楚眼神。
    “你这假期够久的。”蜜蜡展露笑颜，对吴比打了个招呼。
    吴比也微微抬手致意，心说看蜜蜡的反应，似乎他们讨论的结果还不错？
    “你知道你在盖亚乱搞，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吗？”松香似乎不太喜欢隐藏内心想法，见到吴比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痛说，“要是你真的影响到了我下一季的选秀，你看我到时不送你归西！”
    “哦。”吴比不知道选秀是什么，也不甚在意，象征性地应了一声，然后把脸转向龙晶，“你们开会呢？可别已经有了结果了吧？”
    “你想听到什么结果？”龙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眉头皱着。
    “不是，我下去蓝星之前不还好好的么？这假期还是你给我的，怎么上来就一副司马脸？”吴比虽然觉得自己占理，龙晶不可能因为琥珀的事儿就把自己调离蓝星，但还是得好好掰扯掰扯这事，“我这趟下去，一没杀蓝星人，二没杀白手套的人，你……”
    “好了，谁要跟你说这些小事情。”龙晶一抬手，吴比觉得一股劲风铺面，编好的话语竟然说不下去。
    吴比虽然被噎回了话头，但看龙晶的样子……好像不打算把自己调离蓝星？
    “哼，每天招惹白手套，这不是引战吗？你就这么放过他了？”松香看来不是个好惹的人，“要我说，就算不把他调离蓝星，也至少要把蓝星从他的传送单上拉黑三年！不然没事就回去像什么了？还没断奶吗？总要回去蓝星找妈妈？”
    吴比静静凝望这个戴着眼镜的小女生，不说话，但觉得自己与她之间，可能是无法达成共识了。
    “看看这个，你什么感觉？”龙晶没有理会松香，而是在会议室的墙上一抹，圆桌前的墙壁直接亮起，向吴比展示了一副图景。
    莹莹闪烁，画面中是一颗美丽的星球——那星球不似蓝星那么多彩，但黄与黑也比例融洽，构成了欣欣向荣的样子。
    隐约能从那星球上看到白色的架桥，桥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打扮与琥珀的风格颇为相似，简单贴身，宛如来自未来世界。
    “这是琥珀的母星？”吴比问，龙晶未答。
    紧接着，吴比看到镜头拉远，琥珀的母星与那个星系的太阳，在一息间模糊了一瞬——咚，咚，咚……仿佛从屏幕中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在一颗毫不起眼的宇宙尘埃中响起，化作一阵震荡波不断扩散。
    太阳明明灭灭，在那宇宙尘埃所在的地方，眨眼间突然出现了一条宛如是“鱼”的生物——说是鱼，只因它有头有尾无足；又很难说是鱼，只因它大到令人发指……
    琥珀的母星与它对比的话，就像是微尘与巨人。
    也就在“鱼”出现的一瞬间，琥珀的母星与太阳即刻被“挤”出了原有的轨道，然后化作了星空中的一点小小火花。
    “完了？没了？”吴比还期待能看到更多，但屏幕上继续显示着的，只有很快重归平静的宇宙，和缓慢行动、再倏然消失的“鱼”。
    “你是什么感觉？”宇宙空荡荡的，龙晶又问了吴比一遍。
    “这就是虚空兽？”吴比无法确定那就是琥珀的母星，甚至很难相信刚刚化作火花的，曾经真的就是一个星球。
    龙晶不答，静看了吴比片刻，又对蜜蜡点了点头。
    蜜蜡的头倚在手臂、趴在圆桌上，看到龙晶的示意叹了口气，按下了圆桌上的一个小小机括。
    “滴——”一个光球显示在了圆桌上，对于这个光球，吴比再熟悉不过了——玄鸟的大梁朝。
    宛如刚刚的翻版，聚焦光球的镜头先近后远——近的时候，吴比看得到大牛又在扶老奶奶过土路、英锐正在外山关练军；远的时候，吴比看到与蓝星长相极为相似的大梁朝，孤零零地漂浮在宇宙之中。
    再之后，又有一条“腿”一样的东西，在划动之间轻而易举地将大梁朝碰成了一小撮火花。
    这次吴比看得更加仔细——在那条“腿”上，吴比看到了既像骨骼，又像是岩石一样的皮肤。
    那皮肤上遍布伤痕与肌肉肌理，在无数的缝隙之里，甚至都能看到无数生命体的活动与死亡——对人类来说，那些缝隙之间的生命体，大的能够占满海洋，小的也如同巨人。
    兴许对那些生存在缝隙中的生命来说，虚空兽的肌理才是真正的“世界”吧？
    面对这种超乎认知的庞然大物，难怪玄鸟也没有办法保全大梁朝。
    “你是什么感觉？”龙晶问了第三遍。
    “我……”吴比突然语塞——不是无法形容看过这个画面后内心单纯的想法，而是他正在想象……假如蓝星也像琥珀的母星、玄鸟的大梁朝一样遭遇了虚空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抹杀掉的话，自己会是什么感觉？
    愤怒、不解、仇恨……吴比的第一感觉是这样，但他也知道，假如将这真情实感回答给龙晶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把自己调离蓝星——琥珀不就正是这样，在母星被摧毁后拒绝被魂界召回吗？
    但叩问内心，吴比自问无法对蓝星的这种目的视而不见，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家乡，就被这么无端端地摧毁。
    管他呢，忍不了——吴比如此想着，也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我会杀到宇宙里，追杀虚空兽的十八辈祖宗。”吴比说出这句话，心里舒坦了不少，也对琥珀敢于只身面对这种庞然巨物怀着敬佩——这种大过星系的怪物，要怎么与之抗衡？
    “好，那这个会议也有结果了。”龙晶看了看蜜蜡与松香，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