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破裂，塞西尔带领团队当天飞往洛杉矶，李达康邀请对方，希望杜联在滨海投资立项氨纶厂，没有恼人的鲍威尔，他恢复到不苟言笑的面孔。
    完全不给机会。
    “真邪门。”
    两方对比，所有人都知道杜联来到滨海，就是为了甘笛。
    “杜联和他有什么关系？”孙连城不相信，快20年没见面的甘道梁会为了一个血缘亲子。大动干戈。
    “你们呀总是能玩出点新花样。报纸批评甘笛独断专行，杜联非常不错的条件，为什么不答应，极地公司前身就是丝绸厂，既没有秘方、也没独家工艺。”
    孙连城来回踱步，“就算是三月之期，可以和改制小组商量，王重是不讲情面的人，都是借口。甘笛人呢，敢做不敢当？”
    狄茂典低头认错：“孙区，董事长有事。”
    “出事就躲起来。”
    孙连城也受到压力，和都市报的隐晦批评相比，这次是记者团全体溅射伤害，晚报和日报集体出动，批评指责声不绝于耳。
    青年报：“一个贫穷少年，骤然入主极地公司，利用胆子极大，类似二战东瀛赌运，喜欢极限施压，杜联两次合作请求，被粗暴对待，好运不会永远降临，这次谈判破裂，塞西尔没有表态。
    笔者认为，一切始作俑者极地公司董事长刚愎自用，而且第一桶金语焉不详，非成熟的管理者。”
    商报：“三月之期是改制小组为了管住极地公司董事长设立的条款，本身应对甘笛19岁不成熟的心性，根据线报，甘笛所谓布局，都是员工勤劳肯干，警民一起用心，为极地公司追讨大量资金。
    甘笛到来公司除了花钱、花钱、就是花钱。度过采购设备、服装、亏损严重情况给员工大幅度提升工资，对生产一知半解，内心将一切理想化，活在乌托邦的小人物。”
    ……
    “英柔有意思，昨天被甘笛狠狠训斥，今天报道缺失，是不是真看上甘笛？”青年报记者翻阅报纸。
    “我记得她有男朋友啊。”
    “这年头真说不准，骑驴找驴呗。”青年报记者反水之快，迅雷下载都没这么快，“商报的线索谁提供的？”
    “呵呵，保密。”
    甘笛躲在办公室一篇篇过目，略微有点含蓄，批评起来不够味儿。一切都是他亲自操刀设计，有种飞上微博热搜的赶脚，可惜都市报缺席这场盛宴。
    甘笛叹口气，他不该亲自加料，被王主编识破了。
    “起诉、去投诉，完完全全是抹黑，报纸怎么掌握大量内部消息，不会是孙开宇，管理层有内鬼。”狄茂典气得胡子飞起，假牙跳出来半截。
    “这是污点，这种事你还笑？”
    “管理层没有内鬼，这点我对你们很放心。”因为一切的爆料都是我提供的。
    二马99年创业，93年中文互联网雏形未现，电脑是精贵物品，万元起步，不是寻常人家购置的物件。
    现在交互信息就是报纸和电视，成年人上班一根油条一碗豆浆，一份早报知天下大事。
    没有手机的日子，甘笛发觉传统报纸具备相当大杀伤力，既然已经有大新闻，为什么不给自己赚点钱。
    你看3.15晚会，一个个厂家盯着，生怕被曝光影响公司声誉和用户购买欲望，反其道而行之。
    我透露负面消息，刊登后造成员工人心不稳，企业压力陡增，补贴金额持续走高，银行取消贷款，王重迫于压力可能罢免，进一步提升破产概率。
    完全可行啊。
    报纸中缝会介绍有偿提供新闻素材，有报社联系方式和报酬领取方式，顺着电话拨打过去，都市报小姐姐声音很甜，爆料看内容质量，刊登后结算，和主编说得一致，10到100元不等。
    “这种事找王主编不合适，还是跟小姐姐沟通就行。”
    罗英柔带着思考，不断回忆谈判每处细节，和杜联公司合作远没有盖棺定论，双方似乎不太介意对方态度，或者是谈判内容，好像是例行公事，互相演给对方看。
    吃一堑长一智，缺乏关键信息，对于新闻素材来说，有种被迷雾笼罩，甘笛的第一桶金是哪里获得？周振邦一个香江律师为什么负责法务？他是否和甘道梁有血缘关系？
    保险起见，她决定先让子弹飞一会。
    事情进展出乎想象，关于极地公司的黑料如雨后春笋，端到她面前。随便挑一条，贾志新和中间商约定归还150万时间、地点，具体谈话内容，指出甘笛没有在背后做出任何贡献，是贾志新努力2年的回报。
    不是内部人士供料是难以给出详细情况，孙开宇是财务科，对考察是一知半解，应该是反对甘笛一派提供内部资料，这种材料必须利用，有种做成系列报道的冲动。
    “主编，怎么办？”顾忌上次被黑30天版面，现在主编这口气还没缓上来。
    王主编颤颤巍巍把眼镜摊在报纸上，反复阅读素材，良久开口道：“核实消息准确吗？”
    “核实过，没问题，我拿不准甘笛是否有后手，杜联能否继续谈判，接受甘笛的狮子大张口。但这对销量很有帮助。”
    “极地公司运转如何？”
    罗英柔昨天恰好在谈判后转悠一圈，“车间机器全部开动，好像已经量产新型内衣，准备销售。”
    “再核实一边，用我的电话。”王主编考虑许多，同行们大多数持批评意见，自己多加点或许不过分，给出谨慎答案。
    罗英柔拿起听筒，看到左上角不算陌生电话号码，心中疑惑越来越大，对面传来熟悉声音，“喂，请问是哪位？”
    “甘总？”
    “哦，罗记者，有事吗？”
    罗英柔听筒差点没拿稳，董事长亲自爆料内部信息，而且是自己的黑料。
    不可能仅仅为了爆料费吧，最多才200元，姜还是老的辣，一眼就看穿对方是在利用炒作。
    甘笛有后手，两人突然明白。
    “甘总，请问你是提供素材到都市报吗？好像是负面信息啊。”
    “哈哈哈。”甘笛没想到，之前和小姐姐核实完，留下假名，但是电话和声音不能作假，他对报纸机制不了解，被抓现行，“我提供的消息保真啊，罗记者，公司内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吧。”
    “为什么爆自己黑料？”神经病，别人是请记者删除黑料，宁可雇人威胁也要避免上报，为什么记者被称之为无冕之王，因为上报影响大，企业声誉和生产都会受到损失。
    真是跟不上他们75后的思路，企业好像过家家。
    “王主编不是提供200元素材钱嘛，赚点零花钱嘛。”
    王主编忿忿如同帕金森症，嘴唇哆哆嗦嗦说，“继续问。”，
    都市报第一次找正主核实负面新闻素材的经历，匪夷所思。
    她沉吟下，苦涩拿出黑料，开始核对。
    “甘总，闻天贪污案，其实是王专员、财务人员和狄厂长齐心所为，不是你运筹帷幄？”
    “嗯，完全不知情。”事实如此，必须大白于天下。
    “甘总，杜联2年合作姗姗来迟，极地公司上下都认为是你在运作，将中间商的经费追回，杜联主动请求合作。”
    “瞎说，我根本没操作。应该是杜联公司良心发现，要不然是贾志新的努力结果，与我无关。”
    现在甘笛每句话罗英柔都不再相信，一个在谈判桌上缜密思索，掌握主动权的男人，会为了200元爆料费失了心智。
    他在钓鱼，和当初一样，最起码是30天广告，极地公司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甘总，核实后，应该是上报纸的。”她咬牙提醒，心真脏。
    “罗记者，别忘了我素材奖金哦。”
    王主编深吸一口气，拿过听筒，缓缓道：“甘总，明人不做暗事，晚报这一波都被你赚到，能不能去日报那边看看啊，薅羊毛也别整一只羊上薅啊！”
    狠狠挂断电话。
    “英柔啊，以后离这小子远点，都市报不趟浑水。”和甘笛打交道，简直斗智斗勇，稍微不注意就掉坑里，等他三月之期过后再找他问题。
    唉，赚点钱就这么难。
    “喂，是商报吗？我是甘裴啊，我要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