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冬雅在五中初一时，处于自卑和自我放逐状态，她喜欢默默坐在树荫下看书，外边套上语文、数学的书皮，沐浴在阳光下欣赏格斗类漫画。
    不和人交流，也不想交流。
    在老师前装乖宝宝，考试就露馅。
    甘笛崛起前，郭冬雅给班主任的印象是学习积极认真，学习天赋不足，考试成绩差，既然认为天赋不足，在家长会上属于潜伏家满级的盗贼，万年不点名。
    许佳比郭冬雅高一届，秀气稚嫩的面孔下是坚定的内心，初二一直全年级第一。母亲是一名纺织女工，家庭离异，父亲跑到外地永不再见，她被母亲一人养大。
    所以她对于郭冬雅的身世感同身受，主动将自己的饭菜分给郭冬雅，这让郭冬雅非常感动。
    许佳时常帮郭冬雅复习重点内容，让她保持及格的成绩。
    这次米国挥舞301条款，一路从魔都砍到滨海，许佳的母亲是裕元的纺织工人，王重初步吹风的压锭减产、裁员计划尚未公布。
    裕元、华新、裕大、北洋四家企业学习魔都经验，开始压锭减产，一半女工回家听消息，不出意外会出现在裁员名单。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吴姐，找白小东去，不能这么算了，凭什么七组裁员少，咱们九组都下岗。”同组女工不甘心的嚷嚷，仿佛是树梢上的乌鸦声，刺耳的叫声让人心烦。
    吴虹沉默收拾好行李，全都是命运的选择。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找厂长啊，等咱们出这个门，过半年，待岗变成下岗，只能买断工龄裁员。”
    “抓阄是全体员工同意的，结果你不认？”同样被裁的组长吼道。
    这位女工突然怔住，运气，运气不好，但是工作没了，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绷不住潸然泪下。
    确实荒唐，白小东和管理层绞尽脑汁想出的办法，唯一公平方式就是抓阄，谁也别埋怨谁，都是老天决定。这次抓阄是待岗，等待王重主任的最后定夺。
    “我白小东，别的无法保证，这次抓阄绝对公平，我知道水平有限，但是我保证如果三个月没有好结果，我也下课。”
    王重得知消息，首先是愤怒，视管理为儿戏。
    真是荒唐。
    他真想给裕元白小东狠狠踹上一脚，他能理解手心手背都是肉，这种骂名必须有人承担。
    白小东怕背骂名，让运气来决定。
    王重也无奈，这次的涉及的员工太多，根本管不过来，白小东的请辞信摆在桌面上，他叹口气，只能靠时间换取阵痛发展。
    吴虹进家门前，努力让自己开心一点，嘴角僵硬上翘，进门看到许佳在电灯下学习，她松口气，悄悄将包裹塞入床底，等她上学时再整理。
    这半年厂里只发170元基本工资，许佳马上初三面临中考，怎么着也要给女儿买点营养品补补大脑。
    她是她唯一的希望。
    “妈妈。”
    吴虹低着头自怨自艾的发呆，发现突然女儿站在身前，抹下眼角笑起来，“宝贝女儿想吃点什么？”
    “妈，我不想参加中考了。”
    “出什么事？”吴虹特意调整声调，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温柔。
    “我有点厌学，学习很累，我想去工作。”许佳不知道该如何撒谎和母亲谈这件事，她觉得应该是承担家里的重担。
    “你知道什么？”吴虹严厉起来，“是老师？班主任？还是同学说什么了？”
    第一时间吴虹想到裁员这事被女儿知道。
    “没有，我想去职专，参加工作。”
    吴虹举起巴掌，她不舍得打宝贵女儿，她的希望要被破灭，力道拍在桌上，纸张散落在地，厉声道：“说实话！”
    “同年级不少同学的家长接到通知待岗，同学们早就知道了。”
    吴虹像泄气的皮球，千防万防，却被心思敏感的孩子得知，母女都是内心强大的人，“这件事不用你管，待岗是有工资，即便是裁员有买断费。足够你上学，许佳，你必须上大学。”
    许佳第一次看到母亲可怕的模样，她不想争吵，她从小就知道和大人吵架最后输得永远是小孩子。
    “我是妈妈。”
    “我生你养你。”
    “等你工作再说。”
    三个必杀技，许佳很难赢，她表面上答应，内心却无比渴望工作赚钱，独立自主，让母亲不要辛苦，被班主任发现征兆，首次回答问题溜号。
    上课时，她恍恍惚惚，思想斗争激烈。
    “许佳是年级第一，中考肯定要进入附中，我怕这件事给她思想负担太大，学校能不能考虑下给她家捐款。”
    “呦呵~”
    郭冬雅闯进校长办公室，转悠一圈后，校长和老师哭笑不得盯着已经变成大姐大的方家老四，把严肃的气氛破坏一空。
    “校长好，老师好。”郭冬雅鞠躬道。
    “芜湖~”
    郭冬雅在校长室转悠一圈，一溜烟又跑没了，校长无奈，人和人不能相比，年级第一许佳单亲母亲下岗，郭冬雅的三哥是全国十亿富豪。
    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有富豪哥哥撑腰，天天跑校长和老师办公室转悠，谁也不愿意惹她，恢复天性，就是调皮的小女孩。
    “那就这么定了吧，老师学生们凑一凑，让许佳必须全神贯注参加中考。”
    郭冬雅窜到初三一班，勾勾手给六神无主的许佳喊出来道：“佳佳姐，你家缺钱？”
    “没有啊。”
    “如果缺钱找我啊，我还欠你不少饭钱呢。”郭冬雅当然不是莫名其妙去校长室，作为大姐头，她必须掌握全校的一草一木的动静。
    “小刘村种植园的大苹果，挺甜的，佳佳姐，来一个吃。”
    “你听谁说的？”许佳警觉，没有接苹果。
    “校长说要给你捐款。”
    许佳高傲的自尊绝对不接受施舍，她不想在全校师生面前，接到全学校的捐赠，痛哭流涕接受其他人的怜悯，我不需要同情。
    她第一次闯入校长室说：“校长，我不接受捐款。”
    校长一愣，想想肯定是郭冬雅释放的消息，这个小丫头真是惹事。
    “家庭困难，学校帮着解决，你不要有负担，等你中考后，你会有光明的未来、”校长敦敦善诱。
    “我不会参加中考，请帮我联系职业学校，我去那边应该可以免学费。”许佳终于吐露出心声。
    “为什么？你肯定是能上大学，之后在考虑给家里减少负担，许佳，你的思想负担太重，不要偏激。”
    许佳格外冷静，郭冬雅悄悄躲在门外，事情好像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安排，好像办错事。
    她知道必须给老师和家里一个非常信服的理由，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放自己离开。
    “佳佳姐，别这样，你找我帮你解决啊。”郭冬雅在门外小声喊，可惜这句话谁也没听到。
    进入象牙塔当然是她的期盼，大学毕业生是天之骄子，她无法反驳学历的重要性，所以她想反驳必须有站得住的理由。
    在滨海、甚至是全国唯独有一家企业从不招聘，无论本科、硕士，任何文凭都被挡在企业之外。
    许佳有些抱歉，郭冬雅总是夸三哥的神奇和厉害，这次我也要借助这个名头。
    “我想进入江河投资工作。”
    校长一时愣住，江河投资是郭冬雅三哥的企业，从不招聘，唯一进入公司上班，必须考入刚刚收购的飞来职专。
    许佳真是出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