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东前倨后恭感激，因为周振邦打断配额又前恭后倨讥讽，将利益分配的嘴脸演绎很现实。
    白小东等纺织厂长焦急等待，时不时向外望去，仿佛在等待宣判。会场乱糟糟讨论，刘栋的身份很难压住其他几名平级的纺织厂长，索性躲到一旁。
    在等着周振邦的消息期间，甘笛想业内人士请教这次米国301特别条款，挥刀砍向纺织品份额为何会闹如此之大。
    “所以你们大部分的产品是出口？”甘笛第一次得知，原来他以为国营纺织厂经营不善、成本高企，没有竞争力逐渐垮塌。
    想不到米国94年实力这么强，301条款，直接干倒不少国内纺织企业。懂王上台太晚，如果是这个时间点，人家就是真老大，说一不二，说制裁绝对是战战兢兢只得接受。
    “不太一样。裕元大约是50%，恒源多一些65%，反正大部分厂子都过半，刘栋那边好点，他主动将配额降低到35%，所以这次他损失最少。”
    白小东压住怒火，客观介绍，他不知道甘笛究竟是卖什么药，极地人的救市策略会被一个律师暂缓。
    “你们原本是什么策略？”
    “压锭、减员、重组、改造、创新。”王重出言解释，这个是市府国资研究出来的十字方针，不过主要是压锭，就是减少生产规模和减员下岗。
    后边重组是需要等契机，等大家都减员完成后，开启下一轮合并，争取做大做强，转向创新。
    白小东手扶着桌子问道：“甘总，到底是什么意见，狄总代表极地发言增加配额，周律师称没有经过董事会决议，你和狄总基本上可以代表董事会，却被周律师拿捏，这是唱双簧，和我们开玩笑，还是确有此事。”
    “大家稍安勿躁。”
    周振邦略显狐疑冲他招招手，白小东等人只好耐心等待，又进入待机状态。
    “诺德总部怎么说？”甘笛似乎笃定对方会批准。
    “确实批准了，而且说这种小事不要在请示。”
    周振邦可以从中作梗，但是他更希望是和甘笛寻找到获胜的希望，因为黑雾作祟，诺德也没有提供多少助力。
    “这就是测试内容。”
    他同时受到补贴系统和甘道梁任务的枷锁，但是双方某些内容出奇一致，对于他成功时经常会放松限制。
    补贴系统是绝对保密，但是系统放松限制后，周振邦方面总会配合，说明双方肯定有一定联系，只不过他还没搞懂双方联系方式。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搞鬼？”
    “极地人本身是一笔烂账，为了冲锋衣材料，不请自来的gore公司，杜联都是如此。既然有人想挺极地，不如玩一把大的。”
    周振邦恍然，原本梳理破产计划没有极地人选项，这家公司就算是折腾，现金流充沛的情况下，最多会亏损，但是利润足够吃三年老本。
    甘笛的意思将极地人抛出去，作为诱饵，引导黑雾上钩，然后从商业中心完成破产任务。
    即便是玩砸了，衣服大卖，也有其他办法弥补。
    “说实话，我有失误。我没考虑太深，不该和王重说起此事，总部这边没问题，你需要说服他。”
    周振邦吐露实情，他不想双方之间有隔阂。
    “我理解，毕竟你是想赚佣金而已。”
    周振邦不理解他的心理，刚才的话是实情，他很难理解穿越的意义，或许自己不算聪明，对抗一个虚无缥缈的黑雾都很困难，尤其是不愿意看到员工们伤心的眼神。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甘笛重新回到会议室。
    这是一家会下金蛋的企业，保护好他才是政府职责，所以他压下一切疑问和不解，“好了，就这样吧，大家继续开会，不要纠结甘总的意思。甘笛，咱们出去转转。”
    “你不相信我能赢？”
    王重语重心长道：“我相信，但是你不是保姆。你能赢一次，两次，但是你不能永远胜利。”
    “别反驳我，你也有烦心事。极地人确实有一批不错的管理者，所以你把他们提升到你收购的公司内，我去过飞来、飞流、双至和一梦考察。双至是极地人三产公司，人员是极地本身员工，刨除在外。其他企业问题都很多。”
    “即便你布局一环套一环，用标王策略击败汇元，杜元方以身作则，飞流蒸蒸日上，一片坦途，被夏宛曾经筛选过一遍，也存在人浮于事的情景。”
    “飞来和一梦我就不多说，员工和管理层的问题太多，毛彪和丁自明管理没有抓手，只得从肉联厂下手，已调离岗位威胁才有点眉目。你给员工的承诺太多，已经被员工利用，这不是良性竞争。员工的激励机制很棒，但是也要让他们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除了极地人一家盈利以外，飞流可能稍微有些利润，江河投资哪家公司都是在亏损和严重亏损徘徊，你的日子不好过。”
    “刘栋曾经模仿极地人保暖内衣，本来他是作为你的供应链，结果关键氨纶纱织造一年也没搞定，这种企业必须要整顿才能继续启航。”
    “说回来这次纺织配额，市府已经做出决定，只不过白小东抱有幻想，我刚才暗示是你不要发言，不要给他们当保姆，下岗人员中许多也是人浮于事，滨海市也要学习，重新上阵，你做得足够多了。”
    “那你说我为什么还能赚钱呢？”
    王重酝酿的情绪瞬间破功，甘笛好像一个小孩，认真脸盯着他，好像再说快夸夸我的优点。
    企业家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距离破产就差点运气。”王重泼冷水道。
    王重的话仿佛是天籁之音，把他的企业优势说得明明白白，看来未来要加大力度，不是我不努力，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如果没有黑雾捣乱，在极地人保暖内衣时期他就差点成功，确实距离破产差一点运气。
    甘笛马上开心起来，拍拍王重肩膀道：“感谢王主任开导，我认识到企业优势，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试错。”
    王重：“？？？”
    我是在劝诫你不要介入到这次纺织配额决定，这家伙拿我的话当夸赞。
    “王主任，你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拼命给员工找工作，这次却冷酷无情。”
    “没办法，人员太多，从全国的大环境看，国内经济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国内购买力不足，目前都靠投资和出口拉动，说是三驾马车，其实内需大家内心很清楚，很少很少。”
    “我比你还清楚，每名下岗职工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王重突然想起报纸上对于许佳的报道，“你是不是受到许佳的影响，才选择增加配额，堵公众的嘴？”
    许佳？
    甘笛看完报道后，原来是那名被他特招的女孩，母亲就是一名下岗职工。
    甘笛不以为意道：“媒体喜欢眼球经济，怎么惨怎么写。不过与我无关，我是出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