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柔穿上围裙将煎鸡蛋和牛奶放在桌上，面包机砰的一声弹出两片烤焦的吐司，她麻利将鸡蛋、生菜加在吐司中，挤上番茄酱，微笑递到甘笛面前。
    “谢谢。”
    甘笛三下五除二吃光，他的胃口很难改变，喜欢早晨吃豆浆油条豆腐脑，面包牛奶偶尔尝尝还可以。
    罗英柔赶紧收拾桌面，电话通知司机停车到门口。
    甘笛挠头，学姐也太殷勤，昨天晚上又是补习功课，又是爱心早餐。仅仅是友人拜托面试的话，其实完全没必要。
    “学姐，江河投资是宁缺毋滥，这点你要和朋友说清楚。”
    “也不是朋友，是个同行，调查记者，我觉得应该能帮上忙。”
    罗英柔很苦涩，每天晚上的噩梦终于变成现实，一个危险的女人找上门她，威胁她必须按照她要求，提议她加入到江河投资。
    王冉业内毁誉参半的凶名，她终于吃到恶果。
    她将给到朱鑫礼的所有机密文件都要带走一份。强大的气场，自己甚至于都没敢问她是真心入职还是想要打击甘笛，只听到踢踏踢踏的高跟鞋响声。
    甘笛在极地董事长办公室接待王冉。
    “甘总，你好。”
    王冉调查甘笛的风格，知道他是独具慧眼的伯乐，一眼能看穿对方的能力。这次面试她穿着很内敛，深色制服，身上没有任何饰品，干练的短发，浅浅的职业笑容，大大收敛她的气势。
    “商报的新闻调查记者？”甘笛翻开履历感到意外，商报被整顿，现在他的凶名在外，这位在关键时期想要应聘，“你和陈美娟认识吗？”
    罗英柔站在一旁很忐忑，许佳成为甘笛的逆鳞，陈美娟和商报几乎是被甘笛踩到脚下，她感觉危险的女人是来找甘笛麻烦，她没有勇气举报，同样没想到王冉敢于直面甘笛，闯入龙潭虎穴。
    王冉很平静，她甚至没有预演面试环节，依旧保持微笑：“陈美娟，当然认识，商报的同事。甘总，你这次可是害苦了商报，集团的处罚，我是新闻调查记者，常年不在公司，本来以为轮到我晋升，却发现集团不批准，没办法，我只好跑来找甘总要说法喽。”
    王冉说法真真假假，她是怕被调查才辞职，却把锅甩到甘笛身上。
    “找我要说法，你可以回去继续当调查记者嘛。”
    履历很光鲜，农村调查报告、市场假货调查、保暖内衣市场调查。
    在他看来，保暖内衣调查报告的发布日期，比小崔的时间还要早一天，没有央视媒体的传播范围，因此没有受到重视。
    “甘总，我的位置让李龙抢走了。”看甘笛没有对上号，“就是那个被甘总的黑稿玩弄于手掌中，买保暖内衣的李记者。”
    王冉很聪明，特意在履历里挑选和极地公司为善的报道，她的想法很大胆，通过罗英柔的介绍，加入到江河投资。负责宣传，从内部调查到甘笛的伪善，获取一手报告，远走米利坚。
    “我的媒体资源、人脉很足，未来在投放广告和标王竞标方面我能提供助力。江河投资的版图逐渐扩大，我认为江河投资的管理相对粗放。甘总，不能荣辱维系一人身上，这次许佳事件表明，你需要一个公关危机团队，如果我入职，许佳事件根本不会发生。”
    不愧是资深记者，好足的气势。
    王冉点醒他，江河投资确实缺乏宣传小能手，不过和她理解的宣传资深媒体人相反，他急需卧龙凤雏，最好能将宣传费用打水漂，反向宣传让产品滞销，这种能力的人物可遇不可求。系统禁止招募，江河投资的招牌需要请示诺德，他需要火眼金睛，宁缺毋滥。
    现在他只能以亏损为理由，将其他分公司的宣传预算冻结，打广告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现在标王带来的后果是飞流99%苹果汁已经从北方往南方不停攻城略地。
    尤其是在朱鑫礼投降后，雪上加霜的是产能不再是瓶颈，同型号的生产线，只需要将外包装更换，飞流饮料的利润节节攀升，他完全无能为力。
    “王记者，很遗憾。江河投资选人才不看重以往履历，伟大的企业都是在危机中诞生，并发展壮大，我对于舆论危机丝毫不在意，甚至有点享受。”
    为了照顾罗英柔的面子，甘笛冠冕堂皇给出拒绝理由。
    夏宛很意外，这种履历的资深记者是被罗英柔推荐，甘笛直接拒绝。她拿起这份简历，她检查简历时肯定有其他疏忽。
    王冉第一感觉是罗英柔将实情相告，造成面试失败的原因。她迎上罗英柔的目光，都读出对方的意外神色。
    难道甘笛的眼睛里能读懂报告里的猫腻吗？
    “原来我没达标啊，甘总，你希望的宣传人才有具体要求吗？”
    “这个要慢慢领会。”补贴系统禁止事项，如果能告诉其他人捣乱公司，早就亏损成亿万富翁，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她能听懂弦外之意。
    甘笛起身握手：“王冉记者，等你符合标准时，江河投资的大门会向你敞开。”
    王冉很有涵养的握手离开。
    他很享受危机？
    那么制造一场危机，让他好好享受。
    “那么甘总最近一次公开直播是什么时候？”
    回到罗英柔的家中，王冉恢复冷冽模样，像审讯犯人一样像罗英柔打探消息。
    “甘笛一般不会公开露面，他一般会让杨佳薇公关记者，将报纸上的照片撤下。”
    喜欢故弄玄虚，也是表现手法的一种体现，让老百姓专注于产品，保持神秘美。
    “我换一种问法，他最近一次公开现身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三天后，与建商银行进行10亿贷款的签约仪式，在希尔顿酒店的一楼大厅，但是甘笛没有邀请记者和电视媒体……”
    王冉阻拦道：“剩下的不用你管，最好你的事，保密，接下来的事，交给专业人士来做，让甘总享受危机。”
    罗英柔像撒谎后的小学生，必须用更大的谎言来弥补，事态出乎她的想象。
    资深调查记者的光环是属于王冉，但是整个链条中有形形色色打通关节的人，她手下也有不少记者的黑料。
    既然从内部击破行不通，她派一些炮灰来制造一场舆论危机，看看他会作何打算，至少给钱德光一个响动。
    甲方看到行动，就会认为物有所值。
    “什么？需要加钱？”钱德光觉得离谱，积蓄都是注水肉一点一点换来的，他怀疑王冉的专业性。
    “甘笛很少公开露面，我需要一个直播打击他的机会。要么你把甘笛请去发言，要么按照我说的办。”
    王冉开始描绘方案：“我去搞定媒体的直播，你掏钱一切ok。甘笛不出席，只需要替他升级一下贷款额度。”
    “我掏钱替他直播，还给他提升贷款额度？”钱德光差点以为王冉是卧底，甘笛找来骗他钱的。
    “要不你找杀手算了，反正你的罪过也不大，他们对你睁一眼闭一眼。”王冉依旧保持微笑。
    “如果再晚一步的话，市府的文件会逐渐形成助力，你应该知道国企的能量，爆发出来的力量。”
    钱德光读完《关于切实做好保障极地公司生产的通知》文件，面沉似水。
    沉浸多年的国企系统，钱德光当然很快推演出结论，甘笛的合作伙伴不少国企厂长，拿鸡毛当令箭的话，对于甘笛的15亿计划又是一大助力。
    他突然觉得被危险的女人吃得死死，一点事情没办成，已经花费20万。现在又需要十万元打点，他不情不愿从密码箱拿出来10摞钞票。
    钱德光扭捏抱着10摞钞票不愿撒手，王冉很理解对方的心态，想搞甘笛，却不愿意下死手把自己搭进去。
    王冉很享受目前的状态，既有脱身之处，又有憨皮甲方提供弹药。从公开资料调查，江河投资是非常具有潜力成为巨头。
    无意中被挖掘到的罗英柔的内幕，她确实想要到更高的舞台展示自己，江河投资就是一个美妙的巨型舞台。
    甲方花钱制造危机，单骑救主，从而进入到江河投资，左右逢源也不过如此。
    “认识冷倩吗？”
    曾经燕京金牌记者，有中立客观的美名，一连串的追问是冷倩的标志，曾经多次让嘉宾难堪，戳破不少吃里扒外的“爱国企业家”。
    “我们曾经共识，她的出场费应该够5万吧。”王冉把5摞钞票放在她跟前。
    “现场直播，申请审批，发动人脉应该足够3万吧。”她又拿过3摞，钱德光直心疼。
    “我的策划文案，引诱甘笛的计划，友情价有2万吧。”王冉将10万都收入囊中。
    冷倩通过直播不停的追问，打击甘笛的思维，诱导他说出破坏合作伙伴的话语，这样应该可以打击到他的声望。
    “那20万呢？”
    “这仅仅是个入职考试而已。让甘笛享受危机，然后我通过解决危机公关，入职江河投资。”
    钱德光：“？”
    “别心疼钱，如果他这么快输掉。”王冉起身告辞，走出去几步回头，“20万你就当替甘笛的烧纸钱。”
    王冉轻飘飘离开，钱德光觉得还是记者赚钱快，吃进去的骨头根本不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