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好奇我这张面具下的脸么？
    听到这话，战九天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一缩，紧盯着面前的小人儿。
    他这张面具下的脸……难道……
    轩轩曾经说过，他在游乐园的魔鬼屋的镜子里，见过一个假扮成他的臭小子。
    他后来让卫安去调查过，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越是这样，越是奇怪。
    能够将踪迹抹得这么干净，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而以他这两天对眼前这小子了解，这小子绝对有那个能力。
    难道，他就是捣鬼吓轩轩的人？
    他的脸，有什么秘密？
    战九天眯着双眼，紧盯着眼前这张戴了面具的脸，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
    明明有什么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可他却任由它飞快滑过，不想去抓住它。
    不可能，这世上绝对不可能会有那么离谱的事，并且还恰好发生在他身边？
    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怎么，你怕了？”云晓天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
    他的表情告诉他，他在逃避，不愿相信心中所想。
    呵，这个男人。
    他会用事实向他证明。
    战九天冷哼一声，嘴唇抿成一条冷漠的直线，稍稍往前倾了倾，与他拉近距离，冷冷吐出两个字：“我怕？”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他浑身却散发出一股超强的气场。
    不过云晓天却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他吓着的迹象，还反问：“难道不是？”
    战九天挑了挑眉，他倒是真的越来越欣赏这小子。
    心里虽这样想，可他面上依旧一片肃静，不冷不热地盯着他。
    “小子，那你便揭开面具，让我瞧瞧。”他淡定自若地说道。
    云晓天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立即动手揭开面具。
    那面具下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想将他这个人看穿看透。
    自己已经提示得这么明显了，这个男人却一点儿也不紧张。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云晓天的气息有些乱了，眼底的冷静与沉稳也散开，染上一丝愠怒。
    终究还是个孩子，没有他那么淡定。
    他微抬下巴，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堵气似的，伸出一只手按着脸上的面具上，另一只手伸到耳后。
    手指轻轻一抠，机关松脱。
    脸上的面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下移，露出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
    战九天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沙发上，越往下看，他的背脊便不由自主挺得越直。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看着他将脸上的面具一点一点地移开，露出一张冷峻逼人的小脸。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崩直，眉头拧成一条直线，身侧的手骤然攥紧，气息好似突然凝固。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竟跟战梓轩长得一模一样！
    他跟自己长得也十分相似，甚至，跟战梓轩比，他更像自己。
    那身黑西服白衬衣，简单矜贵。
    那张紧崩的小脸，高冷深沉。
    那双光亮的眼睛，沉稳睿智。
    无一不跟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你、到底是谁？”战九天双眸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他。
    他不会相信这个世上真的会这么凑巧地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还这么碰巧地遇到一起，成了好朋友。
    他跟战梓轩的相遇，肯定有阴谋！
    “云晓天。”云晓天不卑不亢地回道，垂下手，彻底将脸上面具移开。
    “你接近轩轩有什么目的？”战九天狠狠地瞪着他，仿佛想将他盯透，看穿他的本质。
    “你没有资格管我有什么目的。”云晓天冷冷地呛道。
    他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可内心已然掀起一番狂浪，击打得他摇摇欲坠，险些站立不稳。
    他垂在身侧握着面具的手攥得紧紧的，掌心被面具磕疼了也没有知觉。
    他以为自己摘下面具给他看之后，他会认出自己是他的儿子，会因此而骄傲多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
    可事实却关非他所想。
    这个男人，看着自己这张跟战梓轩一模一样的脸，眉宇间竟全都是厌恶与猜忌。
    他竟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份，怀疑自己接近他们有所图谋。
    好，很好。
    云晓天嘲讽地勾了勾唇，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拿起面具，戴回脸上。
    既然他不屑跟自己相认，自己又何必纠缠不休。
    “战先生，打扰了。”云晓天冷笑一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站住。”战九天冷喝道，站起身来。
    云晓天脚步停下，回头看过去，淡淡地问：“战先生，还有事？”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方才那个情绪异常丰富的人，不是他一样。
    战九天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深吸一口气，迈开长腿，慢慢地走上前。
    他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轩轩见过你的脸？”
    “见过。”云晓天收起情绪之后，变得平静而冷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闻言，战九天的双眼猛地一眯，语气变得犀利而狠辣。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或者你背后的人，最好不要伤害我的家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他不是战梓轩，不会轻易相信这个跟他们长得如此相像的小子。
    这小子的出现，不可能只是偶然。
    云晓天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晦暗，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什么话也没说便冷漠地移开目光，迈步往外走去。
    战九天盯着他小小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看着他，直到他完全消失不见，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地，气息仿佛凝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哑声唤道：“阿奥。”
    “在。”阿奥走进来，低着头，问道，“九爷，有什么吩咐？”
    战九天的脸色已然恢复一惯的平静，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可他浑身散发出来寒气，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即便跟了九爷这么多年，可每次九爷发怒的时候或者即将发怒的时候，阿奥都有种泰山压顶的窒息感。
    就如此刻。
    他想，恐怕无论再过多少年，这种感觉都不会消失的吧。
    眼前这个男人，他就是天生的王者，只要是跟他站在一起，便会黯然失色，只居下风。
    战九天平视前方，一字一句地说：“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调查，云晓天。”
    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