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去其它街头区那样，伊丽莎白以前也不多踏足东土街，尤其像这样轻装上阵。
    因为神经药物的事情不宜声张，不管是不是制食奇人，对方都要求低调。
    这天早上，她只带着一小队安保人马，也带上一小笔钱，前往和对方会面的地点，位于东土街中区与南区交界的“天香楼”的一个小包厢。
    天香楼是个中间人酒吧，在这一带很有信誉，提供有那样的包厢让人商谈事务。
    此时，伊丽莎白、朱蒂、羽诚，还有前荒野特遣队的其他几位安保，走进包厢。
    这个古色古香的别致包厢有两边客座，都是木椅搭着藤几，还设有盆景，颇为清幽恬静。这时在包厢内，对方已经早一步到来。
    那是两位东土绿林中人，一个叫霍不凡，是个制食师，一个叫王东，是个医生。
    他们都是青壮年纪，身着东土风格的素色长袍，看上去颇有气度。
    “霍先生，王先生，你们好。”
    伊丽莎白带着团队众员走去，手持着剑宝，在羽诚道长的引见下，打过招呼。
    之前羽诚道长访寻了大量的地下诊所、江湖奇医，王东就是其中之一，王东医治过大量绿林好汉，人脉门路广，而霍不凡就是王东搭来的线。
    这个霍不凡很神秘，羽诚以前闻所未闻，不是在东土街江湖面熟的人物。
    而王东的说法是，霍不凡师承奇人，师徒并不出世行事，这次还是见“红发莉兹”为流光城街头有所建树，是个心诚之人，可辅之，才会现身。
    “斯特林小姐，你们好。”霍不凡语声徐缓。
    就在他旁边的藤几上摆放着一个古典的郎中行医木箱，似乎正是装有神经药物。
    伊丽莎白、羽诚都落座，朱蒂站在伊丽莎白的旁边。
    而其他几人检查起这个包厢的环境是否安全，即使这里是中间人酒吧。
    “霍先生，不知道你这批神经药物具体有多大效果？”伊丽莎白谈起了正事。
    她没有从这两个男人那发现同誓之力，不太像是绿林好汉，这让她多了一份警惕。
    对方可能是做阿宝的，但又未必真的是。
    伊丽莎白就先保持着礼貌与真挚，也遵从着江湖规矩，对人和货都不问来路。
    除非对方自己想说，否则今天的交易就只是那一批神经药物。
    “多说无益。”霍不凡抚了抚山羊须，伸手去打开旁边的郎中医箱，“不知道你们当中是否有神经受损之人，现在试试即知。”
    伊丽莎白有点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干脆，只见那个古典医箱里，放着一排玻璃小瓶，都装满淡黄色的似是酒水又似是药水的未知液体。
    “斯特林小姐，让我去试试吧。”朱蒂说道。
    试药就有着未知风险，对于超凡者，那一瓶液体也完全可以是神经毒素。
    不过今天这种情况，总得有人去试试。
    来之前，朱蒂就跟斯特林小姐说过，如果要试药便由她来。
    团队里只有她既是神经受损的人，又试过老范进补酒的效果，她可以更清楚地分辨对方的药物有没有效果，有多大效果。
    伊丽莎白微有沉吟，之前同意过这么做，但对方没有一点同誓之力让她有所犹豫。
    “羽诚，斯特林小姐。”王东见状顿时就说了，“霍先生不是谁都见的！”
    那可能是制食奇人的弟子，堂堂的奇人弟子出山，却被这么怀疑对待，还得了？
    “无妨，王大夫，不必如此。”霍不凡抬抬手，叫住王东的不满话语。
    “霍先生，不好意思，江湖复杂，我才多加考虑……”伊丽莎白坦白道。
    “正该如此。”霍不凡一副理解的神情，“但我可用人头担保，箱中的药物全由家师制作，对受损神经暂时有提升、长期有改善的效果。
    “而家师能制的药物并不只是如此，这要先看大家是否合得来。”
    伊丽莎白终是点点头，“朱蒂，你试试吧。”
    红雨团走的路总是有生死风险，这次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们团队也做好着准备，守在天香楼外面的安保团队里就有医疗小组。
    而且，朱蒂也一直随身携带着一小瓶真正的进补酒。
    当下在众人的注目中，朱蒂走到那个郎中医箱前面，接过霍不凡从中拿起的一小瓶药液，朱蒂打开瓶口，仰起药瓶就把药液倒进口中服下。
    对于在荒野屡屡经历生死的她，这真不算什么。
    她已经活得够长了，比很多也本该活着的人都长。
    忽然，朱蒂感到大脑神经一下跳动，立时道：“药物正在起效，起效很快……”
    伊丽莎白闻言有点紧张，又听到那边霍先生说：“这是速效型，药力初时会有点猛。鄙人有意证实家师的本事，这算是开胃菜。”
    朱蒂微微皱眉，因为受损而从六档降至三档的神经跃动不已，神经速度似在回升。
    但是，如果说提升改善，不太一样。
    假如她没有试过老范进补酒，可能会心中欣喜，觉得这种效果真能治疗神经。
    然而现在，相比进补酒带来的舒畅感，她的神经有点发绷……
    与其说治疗神经，这种感觉更偏向于超频。
    但又不是超频，这确实是朱蒂以前没有试过的神经感觉。
    过了一小会，药效稳定了下来，发绷感没那么明显了，可是神经速度也没提升。
    “斯特林小姐，我想向你单独汇报药效。”朱蒂说道。
    伊丽莎白就向对方两人说了声抱歉，就先与朱蒂走出包厢，一直出了人声热闹的天香楼，回到停在外面的红雨商务车上进行密谈。
    朱蒂把试药的效果都一一细说了。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效果。”朱蒂最后作出这个判断，“但效果不明显，远远不如进补酒。不是超频，可能是……轻微的效果。”
    “那也是，有效果？”伊丽莎白不由惊讶，心头是有点惊喜的。
    本来以为九成九是骗子，但似乎不是那一回事，难道真是有另一位奇人……
    这还只是“开胃菜”，会不会真有更好的神经药物，还有其它的药物。
    霍先生也没说他家师就是制食奇人，如果红雨团又得一位奇人朋友的相助……
    “用户愚蠢度过高，启动忠臣模式。”剑宝忽然发出了电子合成音，平静地说道：“既然这类药物这么稀罕珍贵，你应该想想现在背后都有谁可以卖药给你。”
    伊丽莎白一怔，却知道剑宝的忠臣模式除了拿天使开玩笑，劝告都非常有用。
    天使师兄在背后卖药？她闪过这么一个奇怪念头。
    这当然不可能的，老范也否认了有关连，剑宝是在开玩笑吗……
    但天使师兄不在这里，听着不像，伊丽莎白以它劝告的方向去想，老范，制食奇人，还有……超人研究协会，龙腾集团。
    想到后面，她心头莫名一寒。
    “朱蒂，这种药，这样的药效，这种技术，就你所知银行有没有？”
    “我不清楚。”朱蒂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我在神经受损之后，多次申请治疗机会，但审核没有通过。我只听说过，银行不是一点技术都没有。”
    “龙腾集团？”伊丽莎白凝眉，“最好的医疗技术，都由龙腾集团掌握。”
    龙腾集团的核心业务是医疗；雷扩集团则有最好的人格与精神学技术；这是它们在银行的优势领域，在超人研究协会应该也是占着这类位置。
    虽然技术做不到永久治愈，可能暂时治愈也做不到，但这样的“轻微效果”……
    龙腾还是有可能做到的，而且在不断做着新研发，是某个新的研发成果也行。
    伊丽莎白想着这种可能性，如果霍先生的背后是龙腾集团，那是为什么……
    假如不是一整个龙腾，而是某个人呢，某个龙腾的重要人物，比如像她一样的潜在继承人，原藤阳介、希德雷扩，某个他们俱乐部的人……
    带着这些想法与疑问，伊丽莎白和朱蒂再次回到天香楼的会面包厢。
    众人都还在饮着茶，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没谈有什么进展。
    “霍先生，朱蒂的感觉是有效。”伊丽莎白装着高兴，全当根本不存在老范进补酒那一回事，表现出该有的兴奋，“令师真是一位奇人啊。”
    霍不凡的国字脸神情自若，微微地点头，“家师不多露面，不愿卷入江湖争斗，本也不愿与银行中人合作，也就是斯特林小姐你了。”
    伊丽莎白因为心有警惕，听着却感觉对方在灌迷魂汤。
    也可能是见识多了大师的风范吧，这样可唬不住她。
    “那么这批神经药物有多少？”她问道，“怎么交易算公道呢？”
    “有多少取决于你们想要多少，想要何等药效的。”霍不凡说道，“家师有意助你，然而制药所需材料众多，步骤繁复，因此造价不菲，我们没有资金就无法开炉。
    “家师开炉必定开大炉，至少五百万一次。
    “而现在这批开胃菜药物就是开炉一次所得，总价也是五百万。”
    伊丽莎白心里嘀咕，五百万，又是五百万，自己曾经开酒就花了五百万。
    五百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红雨就很多。
    如果没有大师、没有老范进补酒、没有誓约程序、没有剑宝，她可能会因为搭上这条奇人线而喜出望外。
    甚至头脑一热，五百万就交出去买下这批药，再多交钱订货。
    但现在，她真的需要慎重考虑。
    然而，霍不凡不让她考虑那么多了，“霍某诚心而来，也望斯特林小姐以士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