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乃官家所用。有杀人潜入其中而不被察觉,只有一个可能,驿站中人早已经被买通,或者站内之人与他们是一路人。
李牧尘休息的住所,是驿站最好的房间,在这种偏远之地,有亲王驾临,自当以最高的规格招待。
几十个黑衣杀手,此次暗杀行动,他们的上司可是下了死命令,不成功便成仁,纵然失败也决不能苟活,因此他们的嘴里都含有毒囊,任务失败,将毒囊咬破会立即毒发身亡。
当然,杀手们为了活命,只好选择杀掉李牧尘。
李牧尘的卧室,在二楼楼梯口左侧第三间,他的左侧两间分别是林天和程鹏,右侧是水儿和梁瀚元。
杀手悄悄潜入二楼,他们脚步轻缓,走在木制的廊道上没有发出一丝动响,沉睡中人更是难以察觉。
他们站在李牧尘房间门前,见里面熄灯漆黑一片,先是戳破纸窗,再吹入迷烟,计算着迷烟药效的发挥时间,而后轻轻地推开房门。
当杀手们进入他的房间,小心翼翼,踱步而行,生怕传出其他动静,吵到隔壁房间。也正因他们过分小心,加之漆黑一片,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细线。
在李牧尘的床榻周围,有着一条条透明细丝,想要在黑夜之中看见根本是不可能的。
铃铃铃~!
不知是哪个人,碰到了细线,而细线上绑着铃铛,铃铛发出脆耳的脆铃声。声音本不难听,可在这种时候,根本就是命运的催魂曲。
那一串串细小的铃铛,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格外响亮,会立刻引起李牧尘的护卫。而眼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杀手们同时举起大刀,朝着床榻中挥砍过去。
可结果却是……
被子中根本没有人,睡在床上的乃是一个稻草假人,李牧尘根本没有在屋子内。
杀手们意识到不妙,他们可能上当了,当即说道:“不好,中计了,快撤!!”
他们快速从屋内撤离,在他们踏出驿站的门口,李牧尘等人高举着火把等候他们多时,火光透亮,李牧尘站在最前面,看着那群杀手,哼笑了一声:“不好意思,这一次又让你们失望了。”
‘又’失望?水儿不甚了解李牧尘的话。
只听李牧尘说道:“死活不论,将他们全部拿下。”
对付这些杀手,何须李牧尘亲自出马?林天他们三个人足矣,‘不良人’走出来的人,岂会是平庸之辈,三人合力出手,任何人也难逃他们的掌心。
黑夜之中,刀光剑影,林天三人出马,不出意外,杀手们全部被拿下,而结果也与上一次一般无二,被杀之人就此死去,被活擒之人还不及除掉他口中的毒囊,已经服毒自杀。
“公子,人都死了。”林天检查过后,确定无一人生还。
“意料中的事情,你们无需自责,他们生死与否根本不重要,何人指派暗杀于我,这种用脚趾头都能猜的事情,又何必指望一个杀手说出真相。”李牧尘背着手,现在的他,倒真有王爷该有的样子,临危不乱,淡定自如。
“吴王为人真是狠毒,如今已经是第二批杀手,为人兄长,他竟能下得了手。”梁瀚元愤恨地说道,亲兄弟都能痛下杀手,这种人实在令人胆寒。
这种骨肉相残的事情,生活在帝王家,更是屡见不鲜,司空见惯,算不得奇怪事情,反倒是能有说知心话的兄弟才觉奇怪的呢。
帝王家,又如何等同普通农户家的现状作比。只是两者各有利弊罢了,谈不上谁更好,仅仅是位置的不同而已。
“公子,公子,他们在说什么?什么叫第二次?您什么时候遭到了杀手暗杀?为什么我不知道?”
水儿看着他,着急的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面对这些李牧尘竟是不知该回答那个才好。
从海沪之地返回长安的过程,途径徽州之时,李牧尘在驿站中险些遭人暗杀,如若不是穆清怡发现,恐怕李牧尘早就被人下毒杀害。整件事看似平淡无奇,稍有不妙,李牧尘可就升天做神仙了。
后来,下毒暗杀他们的人被抓住,用同样的方式自杀。整件事,李牧尘没有让水儿知道,就怕她过于担心,可现在还是被她知道了。
有了第一次教训,李牧尘也便聪明了,为此他早就留了一手。自始至终,他休息的卧室都没有人,连驿站的小二都不知道。
穆清怡临走之前,赠予李牧尘一套银针,乃是让他用来检测食物之中是否有毒。那丫头,表面冰冷,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则对他的好尽在无声的行为之上。
“公子,咱们要不要改走小道,要是在继续官道上行动,指不定又冒出其他幺蛾子,吴王那人心狠手辣,谁又能猜得到他会做出其他可怕的事情。”林天说道。
“若是从前,或许我也觉得走小道更靠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能够顺利安全的抵挡长安;可是现在,我们不但不走小道,而且还要走的高调。”李牧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是为何?”
李牧尘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其意有二;其一者,乃是趁机造势,声势越大越好,我要让吴王知道,我没有死,反而活着好好的,如此一来,会使吴王愈发急躁,而人在急躁的情况下,往往做错事的几率更大。”
“其二呢?”
“这第二点,便是自保的一种行为。”李牧尘说道。
“高调行事应该引来更多的敌人才是,如何能算得上自保?”林天说道,不解的人不止他一个人,其他人也表示迷惑听不懂。
李牧尘嘴角轻扬,笑着说道:“那我问你们,如果我死了,请问谁人受益最大?”
“自然是吴王李恪。”
“那就是了,吴王受益最大,却也是最容易被怀疑的对象,我若是死了,根本无需审问,所有人都会将矛头指向他。”李牧尘说道,“就算找不到证据,百姓们心中也会认为是他杀的,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明刀暗剑,而是世人的舆论。吴王兄如此聪明,这些他又怎会想不到?”
“百姓们是不会拥戴一位诛杀自己兄弟的皇子登上大宝之位的。而我们只需要将声势作大,吴王便不敢派人再暗杀我们,非但不会暗杀,还会派人保护我们。”李牧尘自信地笑着说道。
“啊?!”
看着他们一脸茫然的模样,脑门上顶着一连串的疑问,吴王怎会好心保护牧王?
“方才不是说过了吗,一旦我死了,就算杀人凶手不是他,矛头还是会莫名的指向他的身上,纵然他有着百张嘴亦难辩白。而那些吴王的对手,又岂会放过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有好戏要看了。”
“原来是这样!!”
他们竖起大拇指,实在钦佩公子的智谋,总能考虑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
……
长安,吴王府。
一大清早,吴王正捧起茶杯品茶自酌,不料属下传来消息,说是李牧尘没有着急离开洛阳,而是在当地逗留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好搞不出不小的动静。
听说当地百姓说,牧王在洛阳的这些日子,遭遇不少人的暗杀。
他手中的茶杯滑落地面摔碎,吴王竟是没有任何感觉,皱着眉头:“多次遭人暗杀?怎么可能?”
吴王如此聪明,又岂会想不明白此乃有人故意陷害他。
正在这个时候,宫中来人,传旨的太监说道:“奉陛下口谕,命吴王立刻前往皇城,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