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纸的图案递过给他。李牧尘展开,那白纸图案现入眼前。
李牧尘拿着仔细端量了许久,那表情如同李世民一般无二,时而皱眉,时而发出疑惑的惊叹。
不知其源于何处,李牧尘哪怕是再聪明,也如同茫茫妙妙,不知从何思考答案。
“这图案是我从你的工布剑上仿照画下来的。”狄仁杰说道。
嗯?!
李牧尘疑问惊疑一声,道:“为何我不曾见过?”
“那图案纹样细小,于剑身尾端刻印,却是很难发现的。”狄仁杰说道。
若非工布剑沾了红色血迹,怕是狄仁杰都难以发现吧。
张鸦九的锻造工艺,由他亲手锻造的兵刃,其中蕴藏不被人发现的秘密,怕是持剑都不一定全然知晓。
李牧尘又是端量了许久,确定自己不识此图案,他露出疑惑的神色,摇头哀叹。
“会不会是他国文字?”狄仁杰随口提了一句话。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而他的一句话正是点醒了李牧尘。
“他国的文字?!”
李牧尘目盯着白纸,细语低言,自声自话。想到新的思路,他缓目闭起来,让自己陷入沉思当中。
他的冥想空间中,脑袋中的知识变成跳动的文字,如同飞驰凌乱的弹幕,闪动着而过。
李牧尘精通多国语言,对于他们国家的文字自然通晓几分,而大唐时代,日不落帝国还未崛起,英语自然没有流传开来。
而东瀛语言,乃承袭炎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就保持如此状态,持续了好久好久,李牧尘忽地睁开眼睛,说道:“这……好像是……东瀛国的古文字。”
看东瀛国文字,总是能够看到炎夏文字的影子,而东瀛古文字,如同炎夏古文字,一步步演化而来。
古文字年代久远,更何况是东瀛的古文字,他非历史考古学家,哪里知晓其中含义,只不过是隐约觉得这是东瀛古文字罢了。
“东瀛古文字?”狄仁杰问道。
李牧尘说道:“张鸦九的妻子正是东瀛人,而他很有可能识得东瀛古文字。”
李牧尘也仅是猜测,不能完全笃定,老张半辈子没有走出去过,沉迷锻造,能够结识一位东瀛妻子,说来也是有趣,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李牧尘又说道:“张鸦九做事想来严谨,对于兵刃锻造更是苛求极致,他于剑身的每一笔都非无用,一定有着它的独到妙用或是蕴藏内含。”
“他于剑身尾端刻画不易被人发现的图案应是想要表达什么?”
狄仁杰问道:“那到底有想要表达什么呢?”
别人的心思李牧尘哪里知道,却也不是神仙,能够窥探他人的内心。再说了,李牧尘与张鸦九熟络,也是有着他不知道的事情。例如:李牧尘之前便不知他的妻子和东瀛,更生有一位可爱的混血女儿。
“谁知道,老张头的心思谁能猜的准,保不准他仅是随手一画。”李牧尘思来无果,仅是打趣地说道。
狄仁杰说道:“方才你不说他不会做无用之功,而今又是随手一画,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他糊涂了,被李牧尘说懵了,这些古代人,好生不懂风趣,李牧尘随口一说的玩闹话,又岂能太过当真?
“牧尘兄,你与张鸦九相熟,可否知晓他可能藏身之处?我派人前往他山中的家中,人已经失踪,不知了去向。要是能够找到他,问个清楚,说不定一切都会大白天下。”
狄仁杰说道,张鸦九家中被人翻腾的乱七八糟,看来也是有人正在寻找他。而眼前仅有的两种可能,一种他得知危险,藏匿起来;另一种,他被人抓住,落入敌人手里。
不知结果如何,他更是倾向于前者。
“是啊!老张是关键人物,可是又该去哪里找呢?!”李牧尘已然知晓真相,因此说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一层黯然神伤。
“牧尘兄不知道?”狄仁杰反问了一句。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何妨。已经晚了!”
狄仁杰听出了他心中的悲凉,他是如此的聪明,又如何听不懂话中的弦外之音,凝重地问道:“张鸦九他……?”
李牧尘仰天长叹,发出一声哀叹说道:“死了~!!”
仅是两个字,却包含李牧尘心中那份无力与悲凉,好友被杀,于其那份心情唯有真正的朋友才能够了解。
而狄仁杰能够读懂他的内心,更能体会他内心的悲凉。
李牧尘没有解释太多,后面的事情也基本已经猜到了,狄仁杰最不愿的第二种可能。
“可知他被何人所杀?”,狄仁杰问出这话,忽觉得有着多余,听他的话,想来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李牧尘自嘲自讽,道:“知道又能怎样?如今没有真凭实据可证明我的清白,而我又是签字画押,罪名落实,怕是父皇也无奈可何?”
“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犯罪,任何案件的发生必然有着凶手所遗漏的环节,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正因为我坚信这一点,才不会任何一场冤假错案。”狄仁杰说道。
“你不觉得这种对一位‘杀人凶手’来说,显得太过于讽刺?”李牧尘自嘲道。
若是狄仁杰将其当成对手又岂会来至天牢之中?深谙其中令有隐情,故而才来此寻找答案。
只是,李牧尘明知凶手是谁,却不愿多说,他也猜不准其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哈哈!!”,狄仁杰忽地笑了起来,说道:“凶手?!那是他们所认为的,我在乎的从来只有真相。”
“而真相往往只有一个,却也是隐藏最深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狄仁杰的话深深地震住了李牧尘,天下如果能再多些这样的好官,该是天下百姓的福分。只不过,后来之事自己怕是看不到了。
李牧尘说道:“待我死后,帮忙照顾好平阳和兰儿,待若是遇见合适的人选,让她们嫁了吧。”
长安城人都知道二女乃是牧王王妃,却从未行过夫妻之事,亦无夫妻之名,而且凭她们二人的面容长相,想要改嫁却也是不难。
“这算是交代后事吗?”狄仁杰自嘲地问,这种兄弟间的生离死别,正是他不愿看见的。
李牧尘回之以苦笑,他说道:“算是吧!!有些事情不愿多想,却早晚都会发生,与其自欺欺人,倒不如勇敢面对,当现实真的来临前,心里面会觉好受些。”
杀死吴王,本就是罪大滔天,又添一位杨妃,两项罪名成立,随便那一项都是不赦之罪。
自知逃不了,何不面对,反正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何惧再死一次。
前世,李牧尘被自己的女朋友和兄弟出卖,害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至唐朝。
本想着雄心壮志,逆天改命,也当一会皇帝,怎料中途崩卒,还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是李牧尘大意了,也是他低估了古人的可怕。
狄仁杰无力改变什么,也无力改变什么,说道:“还有什么嘱咐的,一并说了吧。”
并不是他说些丧气话,而是李牧尘的死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非唐王恩赦死罪,可即便如此,最好的结果也是发配边疆,永生为奴。
“小心晋王!此人绝不简单。”李牧尘话不多言,言尽于此。
狄仁杰面色一寒,他的话是不多,可明白人都听得出,杀死张鸦九的凶手就是他。
“凶手是……晋……”
嘘!!
李牧尘竖起食指,说道:“有些话说得,有些话可是说不得。”
“什么意思?”
“在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之前,凶手亦非凶手,无辜者亦是凶手。”李牧尘说道。
是啊!唯有真凭实据,才可坐实一个人的罪名。即便知道谁是真凶又有何妨?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狄仁杰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还是说不得,至少在找到证据之前是不能说的。
狄仁杰正要说话,李牧尘使了个眼神,小声说道:“谈话到此为止,有人来了。”
狄仁杰侧过头去,仅是撇了几眼,那是牢狱的狱卒,瞧他们的样子,像是监视他们的行动。
于是,狄仁杰佯装质问了李牧尘一番,故装无事的离开了。
晋王李治的眼线可是遍布各处,祸从口出,隔墙有耳被其听了去,怕是要惹火上身。
这已经是第三波前来探监的人,真不知道在自己临死之前,到底还会有多少人?
想罢,李牧尘躺在地上,闭眼睡着了。
……
“吴王被杀”一案,已经过去十几日,调查的结果已然明朗。
大理寺没有找到可以证明李牧尘清白的证据,只能坐实结果。
这不,朝堂之上,唐王正听着调查结果。
“关于‘吴王被杀’案件,牧王证据确凿,其亦供认不讳,故而罪名成立,当于三日后街头斩杀以儆效尤。”
案件审判结果由刑部公布于朝。结果宣布后,李世民看着朝中大臣,问道:“列位臣工,你们可有其他的看法?”
此刻,朝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