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熠聪、顾晓愚、林晓一行人赶到病房的时候，荣蓉正在砸东西，谁都近不了身，她摸到什么砸什么。
    “荣蓉，你冷静冷静，别伤到自己……”旁边围了几个战友和医生、护士，都在劝她。
    可荣蓉这功夫根本听不进去，完全丧失了理智。
    “滚，滚，滚，统统都给我滚。”她发了疯地嘶吼，头发披散着，乱糟糟的就像梅超风。
    突然失明，搁谁一时都接受不了，何况荣蓉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这一路成长的太顺利，除了战熠聪，她的生命里就没受过多大的挫折。
    “为什么我会看不见，为什么我会看不见！”荣蓉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医用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高声叫喊。
    “你们都出去，出去……”
    “蓉儿……”荣母吓得一声尖叫，声音都颤抖了，“蓉儿，你把剪刀放下，快放下。”
    “别过来，妈，你让他们都出去，全都给我出去。”蓉蓉哭喊着，情绪非常激动，眼神空洞，没有光芒。
    剪刀的尖端已经刺进了她的肉里，鲜红的血液顺着泛着金属光泽的刀柄滴落。
    “蓉蓉……”荣母吓得六神无主。
    这时，一道威严而厚重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出去吧。”
    战熠聪面色冷沉的出现在门口，身姿站得挺拔，浓密的剑眉微蹙着，他的话就像王者的命令，非常有力度。
    荣蓉一身大小姐脾气，唯独听从战熠聪的，这是部队的人都知道的。
    大家纷纷退了出去，荣母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林晓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拉着战熠聪的胳膊，“熠聪，蓉蓉她……”
    “交给我。”战熠聪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示意林晓把人扶了出去。
    顾晓愚虽然也很想帮忙，可眼下这情况，她能帮的最大忙就是出去，保持安静，把空间让给战熠聪和荣蓉两个人。
    病房的门被关上，荣蓉依旧手握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
    她的手因握得太用力而泛白，头发乱糟糟的，状态非常不好，剪刀的尖端每深入一点，鲜血就渗出更多。
    “荣蓉，军人的生命是属于国家的，我们不是自然死亡，就只能是死在战场上，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把剪刀放下。”战熠聪的声音里透着怒意。
    他一步一步靠近，荣蓉的手抖得厉害，歇斯底里地嘶吼，“别过来，你以为我参军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什么所谓的荣誉感么？我没有，我去当兵，就只是为了你，为了你！你知道么？”
    “我一点也不喜欢在大太阳下暴晒，做那些让我感觉快死掉的训练，可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坚持，我要做最优秀的女兵，就只是为了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我这么努力，你都视而不见，你都不喜欢我，现在我眼睛瞎了，你更不会在乎我了，我就连陪在你身边，都不能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荣蓉特别的绝望，她明目张胆地追了战熠聪这么多年，从学校到部队，没有人不知道，她喜欢战熠聪，哪怕是他结婚了，她都从没想过放弃，都没有绝望过。
    可现在，她真的很怕，没有了眼睛，她就不能再在部队待下去，和战熠聪将成为两条平行线，但她一天看不见他，就会疯狂的思念啊……
    “那就为了我，放下剪刀，我需要你活着。”战熠聪冷静地说。
    虽然只是波澜不兴的语气，可却足够荣蓉心头一颤。
    “你，你说什么？”她愣住，满目泪痕，只能靠声音，辨别战熠聪的方向。
    她以为自己朝他这样吼，一定会把他激怒，却没想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战熠聪作为她的上级军官，对她一向严厉，尤其是涉及到工作的事情。
    “我说，我需要你。”战熠聪说得特别坦诚，语气也柔软了很多。
    荣蓉心头一阵悸动，眼泪哗哗往下淌，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为什么，非要等到我失明了，才肯说出这样的话！”她哭着吼。
    突然，手腕被一道大力擒住。
    战熠聪动作利落的把剪刀抢了下来，丢到地上。
    “你骗我？”荣蓉愤怒地喊。
    没了剪刀，她就好像没了救命稻草一样，慌乱无助。
    “我没有。”战熠聪回答得很坚定，抓着她的手腕，顺势将人拉了过来，拿纱布，捂住了她脖子上的伤口。
    血还在往外流，好在没伤到动脉。
    战熠聪察看完伤口，用手压着纱布，帮她止血。
    荣蓉被他这突来的动作，弄得无所适从，想要挣脱，又舍不得他手掌的温暖。
    老实说，她真的特别依赖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哪怕，只是在同一个空间里，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只要有他在，就够了。
    “聪哥，我……”冷静了一会，荣蓉也理智了很多，似为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
    她开口想说些什么，被战熠聪用命令的口吻打断，“别说话。”
    他拿开纱布，血已经止住。
    战熠聪沉默地拿过药瓶，给她把伤口包扎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眉峰微蹙着。
    他的动作很轻，可脖子上的皮肉毕竟娇嫩。
    荣蓉疼得“丝”了两口气。
    “知道疼，以后就别犯浑。”战熠聪将胶带贴好，忍着火气，说了她两句。
    “可我看不见了啊，我以后要是都看不见了，该怎么办。”荣蓉一阵委屈，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不会的，林晓说你现在的状况应该是脑袋里有血块，压迫了神经，等淤血散开，就会好转。”战熠聪看着她呆滞的两只眼睛，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眉头皱得更深。
    “聪哥，要是我永远都看不见了怎么办？我真的好怕。”荣蓉抓着战熠聪的胳膊，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从来没这么无助，脆弱。
    “我不是怕失明，我只怕再也看不见你。”这话，像一把刀子一样插在战熠聪的心口。
    他不是没有感情，荣蓉这些年坚持不懈的对他好，他又怎么能丝毫不为所动？
    但他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他心里的那个人，从不是荣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