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那边没事了吗？”程漠趁机问道。
    “外面的暂时解决了，我再晚回来一会儿，部落内部就要被史莱姆入侵了。”烟萝快速答道。
    接下来她又是一挥手，有什么东西被她掷向了波波莎娃。
    叮铃！
    没有芯的铃铛砸在波波莎娃面前，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圆形的铃铛显然无法马上静止下来，它顺着祭坛的边缘滚落下来，滚向前方。
    波波莎娃这下彻底陷入了呆滞，在铃铛砸在地上的一瞬间，她突然焦急地伸出了手。
    铃铛一路滚远，她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摔下了祭坛，然后也顾不得爬起来就向前挪动着去捡铃铛。
    这次是她主动脱离了祭坛，能量联系也暂时终止。
    “初雪！”
    不需要烟萝提醒，初雪已经纵身而出，像之前一样，饮雪刃狠狠地插在了祭坛上！
    尖叫的声音再次出现，祭坛中的有害物被毫不留情地吸收化纳。
    而就在祭坛被破坏的时候，波波莎娃新铸成的绿色斧头也随之粉碎，初雪和烟萝都是脸色微变，都无言地看着她。
    波波莎娃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有放在祭坛和斧头上，而是颤抖着手捡起了铃铛，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
    这是专属于她和外婆的铃铛。
    “有的时候执念也会成为救赎，但是……恐怕还是晚了。”烟萝轻声道。
    随着初雪将祭坛中的能量吸收殆尽，波波莎娃的眼神也渐渐恢复了清明，但她的身体却没有恢复成原样。
    “部落里的人已经知道了你奶奶曾经付出了什么，我刚才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他们上了一课。”烟萝说道：“现在有不少人正在忏悔。”
    “你奶奶懂那么多这里人不懂的知识，想必是来自于其他的地方吧？她留在这个部落里定然是有所牵挂，她那么努力一定是希望部落变得更好，我说的对吗？”
    趴在地上的波波莎娃还在呆呆地看着铃铛，小时候和奶奶的对话却开始在她脑海中回放：
    “奶奶，爷爷去哪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呀？”
    “你爷爷啊，是个大英雄，是部落以前的首领呢，要不是他，我也没法活到现在……”奶奶的脸上带着追忆的笑。
    “他把这个部落托付给了我，我就一定要帮他守好这里，虽然我能做到的也不多……”
    “奶奶，这个铃铛是什么？竟然没有芯，好奇怪哦。”
    “这个啊，是你爷爷做的，天下间绝无仅有的一对铃铛呢，这可是无价之宝，奶奶给你一个，记得要保管好哦。”
    “以后你要帮助奶奶一起守护部落哦，像爷爷一样……”
    还记得在那些被隔离的人暴毙之时，奶奶恐怕就已经预感到了结局，她曾郑重地对自己说：
    “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为我报仇，你可以不原谅，但你不可以害人，那样受到伤害的终究是你自己。”
    啊，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呢……
    泪水从波波莎娃的脸颊流淌而下，滴在铃铛上面。
    她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我差点毁掉了奶奶和爷爷守护的东西啊……
    纵然那些人愚昧无知，奶奶也不曾放弃过他们，她是在努力改变他们。
    其实他们已经改变很多了，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主动帮忙，现在这些人也不会懂得愧疚……
    而且就算是恨他们，就算是无法接受他们，也不能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啊，这是奶奶不希望看到的啊！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动歪心思的……”波波莎娃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程漠几人，轻轻道着歉。
    “你能清醒过来，就已经很棒了，想必你奶奶也会欣慰的。”烟萝蹲下身看着她，轻声道。
    “可惜…可惜我不能成为你们的同伴了。”波波莎娃挣扎着看向初雪，“你找到我奶奶了吗？”
    “嗯……”初雪的声音有些沉重，她不忍心把神婆支离破碎的尸体给她看。
    就在这时，隔壁有铃铛的声音响起。
    程漠几人都愣住了，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初雪闪身回到了隔壁，空无一人。
    神婆的尸体还静静躺在那里，唯有法杖上的铃铛在轻轻摇曳。
    姑且不说它是怎么摇起来的，没有芯的铃铛怎么会发出声音呢？
    但另一边的波波莎娃却突然惊喜地抬起了头，她的一只手紧紧攥着铃铛，另一只手伸向虚空中。
    “奶奶……我就知道你没有抛下我……太好了……”
    随即她的手就垂了下来，身体开始渐渐消失。
    她死了。
    很快，地上只剩下了铃铛。
    烟萝轻叹一声，捡起铃铛来到隔壁，轻轻把它放在了法杖上的铃铛旁边。
    两个一模一样的铃铛终于聚在一起了，都是静默无声。
    初雪注意到，神婆本来大睁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
    突然，整个地宫开始震动，灰尘簌簌而下。
    “失去了祭坛，这里恐怕就要坍塌了。”初雪说道：“我们走。”
    她带着程漠和烟萝，刀气蛮横地撞开前方的阻碍，用最快的速度向外冲去。
    程漠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女孩在看着他们微笑。
    三个人不多时就从井口的位置冲出，在空中俯瞰着地宫。
    整个地宫连带着地面都在疯狂地震动，只见地宫的建筑体开始缓缓地下沉，那口井也是一样，黄沙顺着井口灌入，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填满它。
    三个人默默无言地看着，直到地宫与井彻底消失在黄沙中。
    “这样也好，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她和奶奶了。”烟萝轻声道。
    程漠却有些不解：“为什么波波莎娃会死呢？她身上的伤势，连你也无法医治好吗？”
    “不是她身体的问题。”回答的是初雪，她说道：“是异能眷属器，异能眷属器相当于一个人的心，如果毁坏了，那么这个人便是神仙难救。”
    “不过一般情况下异能眷属器不会轻易毁坏，除非异能的使用远远超过了身体的极限，或者像她这种……眷属器被腐蚀损毁。”
    “原来如此。”
    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程漠也是头一次得知，异能眷属器竟然这么重要。
    接下来三个人又默默返回了部落，安抚了一下受惊的人们，烟萝还得给病人进行后续治疗，初雪则决定安排几个二分之一界的人过来帮忙，并且教他们使用草药。
    神婆的努力不能就此白费。
    已经有不少人发出了由衷的忏悔，还有人把神婆和波波莎娃的家改成了纪念之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二分之一界的人只会教他们一些技能，却不可能永远管理这里，如果有一天他们还是走历史的老路，那么灭亡了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再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