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倏张,前一秒还在沉睡的人转瞬清醒。身体从床上躬起朝着窗外,大掌突地捂住女人口鼻。
虞卿惊醒,反射着夜光的凌厉眸子正盯着她,目光阴鸷寒凉。她听不出屋外异动,只觉得贴在她腹部的铁杵滚烫坚硬,隔着外套都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双颊附胭,她轻轻拧着身子,以图脱离他的控制。
男人眉头皱起,鹰眸一瞪她,紧接着视线投向窗外。
墙外一声极轻的铁器摩擦声后,女人终于反应过不对,而男人则是一瞬间骤起,轻易将她柔软娇体抱入怀中,只是片刻就携她冲出房间!
“啪!——嘭!!”
铁器落地一刻容不得人反应,爆炸声便轰鸣在耳边!卧房内霎时涌出黑烟滚滚,硝火味呛的女人流出生理眼泪,只能屏住呼吸。
“抓紧我!”
他浑厚暴喝响起,她随即紧闭双目抱抓他雄厚肩膀。
男人单臂抱着她,一脚铆足力量踢向旁边白墙。
“哗啦——”假门瞬间轰倒,他伸手从里面拿出防弹衣套在两人身上,挂上子弹步枪又抄起惯用的那把乌兹冲锋枪。
“当!嘭!!”
又一声爆炸,薄铁院门被手雷炸开,两片铁板被炸黑掀出老远。成排的武装军士贯入小院,将枪口齐齐对准大门。
何光抓着孩子出现在沉铎身后,赤红着眼睛拿起武器就要出去拼命。
“你他妈出去找死吗!?”
沉铎铁臂挡住狂暴的男人,一声怒喝把他唤回现实。
任凭他们钢筋铁骨,拥有最快的行动力和最强的战斗力,也改变不了肉体凡胎的现实。如果只有他们两人还有闯出去的可能,可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小孩,结果只能是殒命。
怀中女人已经被完全吓呆,白润手臂攀着他的脖子一动不动。男人紧了紧臂膀肌肉,将她狠扣在怀里,迅速环顾四周。
正门是不可能走出去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走后面。
“何光!你先走!”
沉铎眸光射向轩窗,何光立刻明了他的意思。带好武器不带一丝犹豫,就带着被打晕的男孩从楼上跳下去。
一阵风从身侧飘过,窗外“咚!”一声重物落地。刚刚还站在旁边的大活人消失地无影无踪。虞卿被男人带着走到窗边,才知晓他要做什么。
“别怕!闭眼抱着我!你死不到我前面!!”
他在她之前开口掷地有声,让人无法怀疑他话里的真诚。虞卿一咬牙搂紧他炙热躯体,头用力埋回他胸前,眼睫紧闭颤抖,紧合的牙关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见她准备好,他薄唇勾起微弧。下一秒,紧抱着她身体挺起,用力越出窗外腾空,耳道霎时灌满呼呼风声。心在这一刻萎做一团,脉搏呼吸都停滞。
“咚!”转瞬之后两人平稳落地,大地都跟着颤抖几下。
虞卿那颗心好似没跟着她一起下来,悬在窗边,和她濒临崩溃的精神一样岌岌可危。
“铎哥!那边走!”
何光上了一辆车冲进旷野。沉铎带着软成一团人上了另一辆车,将她放上驾驶座扔过一把钥匙。
“开车!”
虞卿被他揪起来,双手颤抖,发动车子将油门狠踩到底。
柴油车马力十足,这一下车子直挺挺冲出老远。
“一直往前开,和他走相反方向!”
沉铎语毕打开车顶盖将身体探出,步枪上膛瞄准身后追兵。
“呯!呯!呯!”
扣动扳机弹无虚发,趁敌人慌神之际几个手雷接连扔进对方车斗里。
“轰——轰——!”
碎肢夹带血雾炸出红色烟火,男人杀红了眼,一枪接连一枪,枪枪命中对手眉心。
爆炸声和枪弹声反复响彻天际,震得虞卿耳鸣不断。眼前漆黑一望无际,往哪里开都一样,她不敢停下,死踩着油门向前狂驰。荒原旷野只有满地的砂砾碎石,她看着眼前毫无遮挡物的平地,想着刚才那个男人喊的那声人名,眼中泫然欲泣,视线愈发模糊。
......
“诶!”
男人唤她一瞬间,早已噙满的眼泪从眼眶中滴落,深蓝色牛仔裤上落上一个个泪点。
他将手中枪杆放在身侧,热烫温度炙烤着她的大腿。她手背抹抹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大口喘着气扯开衣襟,露出油亮的蜜色胸膛。短粗的黑发精湿,汗珠顺着鬓角流过刀削般的下颌。
嗜杀成瘾的男人在刚才的暴虐中舒畅了筋骨,本是白生生的眼球缠着无数血丝,眼光沾了血气后比之前更寒戾。
“嗒——”
见她看他,他舌尖弹了下上牙膛,笑的痞里痞气。
“这金珠子都是吓出来的?胆不挺大吗?捅人那劲儿哪去了?”
她不作声,默默回看一眼,身后已没了光亮。
夜空暗沉压顶,荒野之上这辆吉普车是唯一的光源。
男人见她流着眼泪不回答,心里一拧。大掌接过方向盘,转了个方向。就这样,由她踩着油门,他掌握目的地,最终车子停到一座荒废镇子里。
小镇没有一处完整墙壁,女人下了车,将身子掩进一处只剩一半的残破屋子,转过头去不肯看他。
“你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
带着沙粒的赤红手掌在离她面容一寸的地方停住,颤抖两下欲要悻悻落下。可没等他放松,就被她突然转头一把抓住。
男人一愣,在她泪湿双目里看到良多复杂情绪交织。
“你说错了。”女人抓着他的手力度加大,妄想抓疼他粗糙皮肉。
一字一顿,“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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