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里的人实在太热情了。
    随便在路上遇到个眉清目秀的，就敢给自己闺女牵线搭桥？
    民风淳朴啊。
    萧七摇头叹道：“大妈，要是这位真是您闺女，我还真想认识认识。但是这位我知道，人家可是演花千骨的赵大美人。您可真够敷衍的，真想给你闺女找对象，你好歹弄一张正经照片不是。”
    “咯咯，大鲨鱼，你把人家花千骨的照片拿来用啊？也不嫌丢人？”
    猫姐在一边乐的咯咯直笑。
    大鲨鱼一看被揭穿了，大萝卜脸不红不白，眼皮一翻，粗声大气的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买点啥，赶紧的，别挡道。”
    “七哥，你知道大鲨鱼为啥用明星照片不？”猫姐突然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
    “因为她闺女跟她是一个模子扒下来的。”
    “……”
    大白鲨脸一黑，抄一旁的扫帚气呼呼的说：“小野猫，你到底是来买水果还是给老娘添堵的？”
    “咳咳，买水果。”萧七连忙把猫姐又拽开了。
    “买啥？赶紧的，别拿着一沓红票在那儿现眼。我看你也是个抠搜的人，顶多能买俩桔子。”
    大白鲨一脸不屑，随手放下扫帚。
    萧七轻轻一笑，扫了一眼她们家的水果摊，扭头看着猫姐问道：“孤儿院现在有多少孩子？”
    “三十六个，干嘛？”
    “还行，倒是不多。”
    说完，扭头看着大白鲨：“你这摊儿上的水果，都要了。”
    “哼……你说啥？”
    大白鲨先是哼了一声，紧接着像诈尸了一样一蹦老高。
    “大白鲨，你人老了，眼神儿不济，耳朵也不行啦？我男人说了，你这水果摊上的水果都包了，听懂了没？”
    猫姐脸上放光，一脸兴奋的尖叫一声。
    “都……都包了？”
    “嗯。”萧七点了点头。
    “呃，嘿嘿，小帅哥，男子汉吐口唾沫是个钉儿，你说全买了，那我可就给你打包上秤了啊。”大白鲨的脸也亮了。
    “打包吧，你们家不是有车吗？顺便送货。”猫姐小手一挥。
    “行行行，送货上门。”
    大白鲨连连点头，接着扭头一声尖叫：“冯裤衩子，全摊送货。”
    好家伙，她这一嗓子，震的整个集市里都听到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盯着这个方向看。
    “哎呀，大鲨鱼今儿个踩狗屎了吧？遇到大款了？”
    “是啊，没看到人家拿着一沓钱买水果呢么？”
    “集市里就那么两份儿卖水果的，你瞅着吧，狗老二又得眼红找麻烦了。”
    “你看看，狗老二眼睛真红了。”
    ……
    四周摊位响一片嗡嗡议论声。
    在集市里的另一个角落，同样是一家卖水果的摊位上，一个胡子拉碴的瘦高个一边抽烟，一边瞅着大鲨鱼。
    那眼神，阴鸷而狠毒。
    十几分钟后，大鲨鱼摊上的水果打包装车完毕。
    所有水果加一，一共才两千六。
    猫姐手里掐着一沓钞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数着票子。
    而大鲨鱼就站在对面看着。
    眼见猫姐来回数三遍了，极不耐烦的一把抢过钱，没好气的骂道：“瞅你那穷酸样，两千六你数八百遍。就你这熊色，一辈子也找不到大款。”
    “放你的狗屁，你敢诅咒姑奶奶。”
    “老娘诅咒你？回家自己照照镜子，你生了少奶奶的屁股和脸了么？”
    大白鲨把钱飞快的揣进腰包里。
    接着也不再理会横眉怒目的猫姐，来到门口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旁边，看着车上的驾驶员骂道：“瞅你这副德行，把哈喇子擦了。一天天就特么知道睡。”
    车上的驾驶员，正是她丈夫，外号冯裤衩子。
    人长的猴头猴脑的，一嘴大豁牙，鼻毛也往外龇，瘦的跟麻杆儿似的。
    听到媳妇儿的骂声也不以为忤，用力打了个哈欠说：“送哪儿啊？”
    “河边的孤儿院，给老李头的。”
    “啊……欠。我精神精神啊，”
    冯裤衩子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
    这时，猫姐和萧七也走到了门外。
    “喂，冯裤衩子，你开到院门口时注意点啊，小孩子们总出出进进的，你可别稀里糊涂的把人给撞了。”
    猫姐见冯裤衩子像没睡醒似的，赶紧提醒了一句。
    可她话音刚落，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群人。
    这群人个个面色阴狠，哗啦啦围堵在外面，人人手里拎着长刀铁棍，杀气腾腾。
    冯裤衩子吓得‘哎呦’一声，竟然从三轮车上直接翻下来了。
    “呵呵，冯裤衩子，别一见面就跪下啊，我又不是你祖宗。”
    人群里，慢慢走出一个彪形大汉。
    赤膊，纹身。
    剃着光头，带个大金链子。
    大白鲨一看，连忙跑过去把自家爷们儿拽来，色厉内荏的叫道：“狗老七，你干嘛呀？又找茬是咋地？”
    “没找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狗老七大赫赫的走到近前。
    “谁欠你钱了。你三天两头找俺家麻烦，不就是因为你二哥在市场里卖的不好吗？他没本事，你总找俺们麻烦干嘛？”
    大白鲨的脸有些发白。
    集市里，其实最早是有六七份儿卖水果的。
    其有一份儿，摊主外号狗老二。
    这个狗老二，家里哥儿七个，个个都是浑人。
    尤其是最小的狗老七，在县城里聚集了一大批无业游民，天天游手好闲，坑蒙拐骗，坏事做尽。
    狗老二在市场里的水果摊生意不好，埋怨竞争激烈。
    结果老七一听，那还了得，就带着人三番五次的到市场里没事找事，最终连恐吓带威胁的赶走了绝大部分水果摊。
    最后就只剩下大白鲨一家摊位。
    他们家的摊位能留下，也是因为大白鲨比一般人都泼辣。
    她虽然没本事跟人打架，但是真逼急了，撒泼打滚的也挺难缠。
    狗老七吓唬了几回也没好使，又不想跟她一个老娘们儿一般见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偶尔闲着无聊，还是会去找个麻烦。
    今天，狗老二听到大白鲨家里全摊送货，心里不爽，一个电话就把老七给拘来了。
    狗老七手里拎着一把一尺来长的砍刀，晃晃悠悠走到三轮车前面，看着大白鲨和冯裤衩子笑道：“冯裤衩子，你自己说。”
    “说啥？咋回事？”大白鲨心里一紧。
    冯裤衩子把头一缩，哆哆嗦嗦往后躲。
    “你躲啥，说话，咋地了？你欠他们钱了？”大白鲨心里着急，用力揪着丈夫耳朵。
    “哎哎哎，别揪。就是昨……昨晚打麻将，欠了他们点钱。”
    “你个老狗东西，你又打麻将？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啊？”
    “没多少，就三万多。”
    冯裤衩子低声嚎一句。
    “三……三万多？”大白鲨当时就崩溃了，一脸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