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士铭一个人沉默了很久,艰难的开口,“你们先回去,但是暂时不能离开京城。”
“卫大人放心,我们不会离开京城。”林长生和穆九回了小院子。
玫瑰已经提前知晓了林长生和穆九在卫府发生的事情,气哭了,在穆九和林长生进门之前,还特地的捧了一盆火放到大门处,让穆九跨过火盆才进来,“主子先去去霉气。”
穆九被她的做法逗乐了,“我们太扎眼,去都去不掉。”
“呸呸呸!主子别胡说!”玫瑰一急,又要哭了。
“好好好,不哭了啊,不就是遭遇小人吗?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跨过去就是了。”说着往火盆上方跳了过去。
“主子!”玫瑰说不过穆九。
“好了,没事,真的没事,不用担心,你看我们,哪一次不是有惊无险!”穆九安慰玫瑰,“别太担心了!”
“嗯。”
就连林长生也被玫瑰要求一定要从火盆上跳过去。
难得的是,林长生居然很配合。
林伯和林婶来了,就连即将临盆的柳三娘也来了。
一家人开心的看着穆九和林长生回来,笑容满面的。
林伯更是激动,“等会儿我去菜市场买上一只老母鸡回来,炖个老母鸡汤,让主子好好的补一补压压惊!”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老母鸡汤却是好东西,穆九笑着没有阻止,虽然她开了一张食谱,但偶尔听听老人的话也不错。
让她很容易想李小桃,那个以孩子为命的母亲。
玫瑰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咒骂卫家的,希望菩萨保佑穆九平安的,求各路神仙保佑穆九平安的,还在院子里烧了香烛,祈求上苍保佑穆九。
本来穆九想反对,但林长生站出来赞同,还亲自去烧了三根香,穆九只得哭笑不得的接受他们的各种闹腾,一直到深夜。
本来,穆九预计柳三娘要过两天才生产,谁知第二天上午就就发动了。
之前林婶请她做稳婆,想着无事,她答应了下来。
有条不紊的准备了需要用的东西,等到午时分,柳三娘的宫口才开了三指,京兆府却来人了,请穆九和林长生过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核实!
这个档口,去哪里找大夫!
偏偏这次与京兆府的人同行的还有卫士铭,以及他的女儿卫芸!
他得了夏枥皇的恩准,亲自参与调查老夫人被杀一案。
可查案就查案,你带着那么大一个女儿来查案,是什么意思!
该死!
穆九只得把情况跟卫士铭说了,“相爷,您可以通融一下吗?三娘胎位不正,我若不在,只怕会一尸两命,我不会跑,您可以让人守着,等三娘平安生下孩子,我立即跟你们回衙门。”
不等卫士铭说话,卫芸便阴阳怪调的哼了来,“你以为你是谁?想让人等你就让人等你,我告诉你,我奶奶是皇上御笔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杀死了她还敢抗旨不配合调查,我爹现在就可以把你抓来!”
穆九从未如此厌恶一个人,全身上下细到头发丝都在厌恶!
“我在跟丞相说话,或许是我孤陋寡闻,竟不知什么时候,丞相的女儿竟可以代替丞相了!”
卫芸:“你!”
卫士铭总算出声,“好了,芸儿,你先退到一旁!”
“爹啊!我也是替奶奶感到不平嘛!”
“好了芸儿!”卫士铭的态度好了很多。
穆九看着这父女两人,看看卫士铭对卫芸的态度,便知昨晚上卫芸肯定跟卫士铭说了什么,昨天卫士铭看卫芸那种复杂的眼神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父爱。
不过呢,一个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的父亲,又有多爱另一个女儿?
穆九冷冷的笑了出来,“卫小姐,午夜梦回,您就不怕老夫人找你吗?”
卫芸脸色刷的白了,却很快恢复,快到不等卫士铭看清,她便转换了一副生气的模样,怒喝,“穆九!你什么意思!”
“卫小姐想的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这时,房传来柳三娘痛苦的叫声,林源在房门外急得团团转,林伯一个老人急得直抹眼泪,只有林婶一个人在房陪着柳三娘,不知所措的安慰她,“三娘啊,你别着急,主子等会儿就来了。”
穆九甚至能听出柳三娘的声音掺杂着些许的绝望,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跪下求了卫士铭,“丞相大人,我求求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人在为人和善,她一定不希望看见您为了查案耽误了两条人命。”
卫士铭沉吟片刻,“要多久?”
“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两个时辰!”穆九一点也不含糊。
“好,本相给你这个时间!”
“多谢相爷!”穆九说着爬来。
“爹啊!”卫芸气得直跺脚。
穆九去忙了,林长生已经被“请”到了京兆府衙门,作为这个家最有说话权的玫瑰只得出来招待卫士铭。
幸好这几天她担心卫士铭的人会上门来监视,就一直刻意的化了浓妆,也不担心被卫士铭看出来。
林翠翠知道嫂子生产她帮不上忙,便主动的过来帮玫瑰,烧水泡茶,顺便给柳三娘烧热水备用。
林源担心柳三娘,但见林翠翠忙不过来,加上穆九进去了,他就放心了,主动的到厨房帮忙。
现在守门的人是护卫,林伯不放心,赶紧撤离去了门房出去。
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总算把卫士铭和所有的官差都安排好了,人手一杯热茶。
茶叶是穆九用几种药材配制过的,大雪天喝上一杯,不仅能提神,还能宣热清肺,卫士铭喝了几杯觉得通体舒畅,又跟玫瑰要了一杯。
玫瑰陪在堂屋里,端端正正的站着,一句话不敢说,唯恐露了馅。
但是卫芸有事没事的揪着她问几句,“你什么时候跟穆九的?”
“回大小姐,已经有好几年了。”玫瑰谨记上次户籍被查一事,也不遮掩。
卫芸一双眼阴森森的盯着玫瑰看,“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跟在穆九身边?”
“卫大小姐?”玫瑰摆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我们一个做奴才的,之前能做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卫芸的话,美眸水漉漉,活脱脱被欺负了一般,楚楚可怜。
卫芸瞳孔骤缩,居然有人比她更懂得利用装可怜的战术!
不行,不可以,只有她才可以装可怜,其他人都是装可恶!
于是,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就随口问你几句,你用得着一副我欺负你了的样子吗?”
玫瑰紧张,却记得穆九的话,越是紧张,越要佯装镇定,仔细的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习惯的标志性的小动作。
呵呵,得益于窑子那几年,她的很多习惯性动作都改了,现在的习惯动作是在跟了穆九以后重新养出来的,那就是淡然,语气不亢不卑,“卫大小姐说笑了,您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家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奴才,被欺负很正常。”
“你!”卫芸怒了,穆九屡屡坏她好事,没想到一个丫鬟竟这么伶牙俐齿!
玫瑰不说话,若单单骂她,她可以忍受,反正,这笔账主子迟早会帮她要回来。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下人,没有规矩!”
玫瑰心想:潘芷娅好歹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小姐,怎么会教出这么没教养的女儿?要知道,有身份的人骂人都是不带脏字的。
嗯。比如主子。
偏偏,卫芸又骂道,“你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娘亲没教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玫瑰瞬间红了眼,娘亲拼了性命才把她生下来,因此坏了身体没几年就去了,卫芸没有资格说娘亲的,亲那么的温柔善良!
越生气,越不断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道,“以前没有见过丞相的时候,我的幻想,丞相大人一定是大肚能容的人,没想到大人放纵女儿欺负一个奴才!
我也曾幻想过丞相家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码也得端庄贤惠,知书达理,却没想到说话不好好说话,出口成脏,几句话不离别人的娘亲!”
卫芸得意的挺胸抬头,那意思就像是挑衅玫瑰:本小姐就这样你能把我怎样!
玫瑰在心里冷笑,卫芸每一次挑衅她都背对着卫士铭,狡猾至极。
玫瑰却不再看她,转而看向卫士铭,“卫丞相,每一个人都是娘亲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听见了吗?生孩子有多痛苦,每一位辛苦的母亲都值得尊重。
尽管奴才身份卑微,还是要反驳卫小姐维护我娘亲一句,我娘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一不偷二不抢,更是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不辞辛苦一个人把赡养老人和抚育孩子的责任全部扛下来,她是一位非常了不的母亲,容不得你这般说她的不是!”
本以为卫士铭听了她的话,会勾对母亲的回忆,会维护她一两句,谁知他只是漠不关心的看向窗外,神游天外,根本不理会卫芸说了什么。
玫瑰心头一阵苦涩,看来潘芷娅很成功,成功的把她和母亲的所有在卫士铭心里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