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我有,不过药材需要我相公亲自去采。”穆九双手一摊,“但是现在我相公被夏大人关在大理寺,抱歉,我也爱莫能助。”
夏夫人明白了,穆九是来谈条件的。
愤然的瞪了穆九一眼,逐渐冷静下来,不管怎样,她得试一试,夏桩淮不仅夏安一个儿子,可她只有夏安一个儿子!
“能不能想办法先让安儿醒过来?”夏夫人试图讨价还价。
“可以,不过他毒太深,最多只能醒过来一个时辰,之后会陷入昏睡,若一天内得不到药材,治疗他的时间和药材都需要加倍,若两天不得治疗,只怕大罗神仙也爱莫能助。”
夏夫人气炸了,忍不住发牢骚,“祸不及家人,你们这样牵连无辜,是不是太过分了!”
穆九唇角微勾,噙着一抹讽刺的冷笑,身在京城这个圈子,居然还有无辜一词的存在?“夏夫人,谁不曾无辜。”
最后一步步被权势和利益污染、吞噬。
夏夫人愣住,说不出话来。
此刻,白盛终于明白为何师父不出手了,沉默的站到穆九的身后,无声的表示支持。
夏夫人心里有数了,就算白院首能治,也会站在穆九那边不出手。
太医院能请的人都请来过,大家都说除非神医穆九在,否则没人能治夏安。
夏安是她唯一的依靠,怎么她也得把夏安救下,为了避免被穆九拿乔,夏夫人故意说得很不在乎,“穆大夫容我想一想,侯爷做出的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
“好,我随时恭候夫人。”穆九微微的躬身,“告辞!”
穆九才离开夏侯府,夏夫人立即派人前去大理寺,把穆九到来的过程细节和目的告诉夏桩淮。
而此时,夏桩淮正在大理寺的大牢内。
空气里飘着令人作呕的肉被烧焦的气味,夏桩淮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望向面前被绑着的穆九和明二,“你们想好了?”
明二不说话,林长生目色清冷,“夏大人也想好了?”
“你什么意思?”夏桩淮看不惯林长生的样子,他才是皇族的后裔,可纵使被绑在地牢里,林长生依然一身清贵气息,看来比他这个皇族的后裔更像是一个皇族。
本想屈打成招,可不知怎么的,对上林长生那一双杀气冷然的眼眸,他便怯了胆,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别冲动。
林长生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脚不能活动,但他依然站得笔直,玄色衣裳垂落,仿佛站在悬崖之巅的天神,“夏大人,您真的觉得三皇子还有未来?”
“未来是人拼出来的。”夏桩淮道,“你若劝我放了你,不可能!我告诉你,我们早就绑在一条船上了,不可能途下船。”
林长生:“那可未必,如今柳家倒下,足以证明皇上的心意,夏大人执意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只怕夏侯府……”
说一半留一半的话才最可怕,因为听到说话的人会脑补,对未知的恐惧会无限放大。
林长生又说了一句,“夏侯府几代人忠心耿耿,从未掺和政事,夏大人是第一位入朝为官的侯爷,您觉得皇上那里……”
林长生每说一句,夏桩淮心跳加快一次。
“您觉得皇上真的病入膏肓,病到脑子糊涂了?”林长生循循善诱,就像是一匹诱拐小山羊的大灰狼,“夏大人,皇上把内子请到宫里为其治病一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这两天上朝您也发现了,皇上的精神更加不好,不防跟您说,那是被三皇子气的,内子什么都知道。”
夏桩淮死鸭子嘴硬,“知道又怎样,如今三皇子手里掌握着更多的兵权,真以为太子拥有太子妃家族的兵权就能够跟三皇子对抗?”
“若夏大人觉得不能,还会跟我说这番话?”林长生不慌不忙,“夏大人心里也没底,再说,那些兵权真的在三皇子手里?墙倒众人推,之前三皇子风光,那些看似拥有兵权的人讨好三皇子,如今柳家倒了,三皇子的势力不再,您觉得那些站队三皇子的将军,还会继续忠诚吗?”
夏桩淮又不敢说话了,太子虽然只拥有一个太子妃家族,可那确确实实属于太子,即便是死也会绑在一,三皇子的那些就不一定。
林长生见夏桩淮不说话,也不催他。
最好想不通到忘记动刑,他和明二也少受一点皮肉之苦,他若受伤,小女人会心疼的。
好半天,夏桩淮才回过神来,想到正事,“来人!给我上烙铁!”
“是!”狱卒把烙铁扔到火盆里烤得发红。
就在这时,夏侯家的大总管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侯爷,出事了!”
“什么事?”夏桩淮不悦的皱眉,家里怎么搞的,闹到衙门来了。
“老爷,少爷……”
不等大总管说完,夏桩淮便不耐烦的吼道,“不是请了太医了吗?还有什么事?我又不会治病,你回去!让夫人把最好的大夫都请去!”
大总管被骂得十分委屈,“夫人已经把最好的大夫请去了,不过那个大夫是穆九,还说想要救少爷,就得她的相公亲自去采药,还说若这两天不能采集到药材,少爷就……就……没救了。”
“废物!”夏桩淮气得一脚踢翻火盆,“不知道请白院首的徒弟啊!实在不行把白院首请去!”
大总管更委屈了,可谁让他是下人呢,“侯爷,白院首派了白盛太医去了,可是他治不好,没法了才找的穆九。”
夏桩淮恶狠狠的瞪零大总管一眼,“那就把白院首请去!”
“白院首说他要随时伺候皇上,没时间去。”
夏桩淮瞪了林长生一眼,“好!好!”
林长生饱满的唇抿了一下,而后散开,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九儿在外面做的事情也不少啊!
“你回去告诉夫人,我会好好的考虑考虑!”夏桩淮把大总管打发走,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狱卒正在打扫地上的火炭,林长生依旧风轻云淡的绑在十字架上,与其说是绑,不如说十字架成了他的背景。
夏桩淮看了生气,不看吧,又觉得不舒服,“林长生,穆九做了什么?”
“夏大人真是奇怪,我被关在这里,我怎么知道内子做什么,每天去给皇上诊脉,下午在家里呗,能做什么?”
“别顾左右言其他,你知道我说什么!我儿子好好的为什么会晕倒?为什么会病重不治?听说穆九来找过他,分明穆九害了她!”夏桩淮一想夏安,想到他那荒唐的性格,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笑话,这京城谁人不知子爷的爱好,夏大人说我就说我,却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诋毁我妻子的名声,真是可恶可悲又可笑!”
被林长生故意曲解意思,还可恶可悲可笑,夏桩淮鼻子喷火,几乎暴跳而,和林长生对着骂一场。
“林长生,你别过分,我告诉你,我这里有一百零八种刑具,随时能让你痛不欲生。”
“我信。”林长生语气平缓,“不过在此之前夏大人还是赶紧考虑考虑子爷的安全,只有两天的时间。”
一说到两天时间,夏桩淮被点炸,“你闭嘴!”
林长生还真的安静下来,笔直笔直的站着,神色空洞,令夏桩淮摸不着他在想什么。
倒是夏桩淮,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待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你回去告诉穆九,若不能治好我儿子,我让你们陪葬!”
林长生郁闷了,夏家的人都这么喜欢叫人陪葬吗?
所以夏桩淮被说服了?林长生特别自豪,自家媳妇就是厉害。
不过,夏桩淮被说服是一码事,想要把他清白脱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穆九和林长生都清楚,得找到一个突破口,码是一半以上的证人都改口。
次日,穆九约了夏桩淮在夏侯府见面。
夏桩淮没有去上朝,早早的在家里等穆九前来。
穆九不说话,先给夏安施针,解了一半的毒。
施针以后,夏安醒来,意识似乎还停留在舒月斋喝酒的时候,闹着要继续喝酒。
被夏桩淮打了一巴掌。
“夏大人自便,我去外面等您。”穆九先行离开夏安的房间,她才懒得看夏家的破事。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夏安房间的大喊大叫停下,才见夏桩淮走出。
穆九笑着上去打招呼,“夏大人。”
“多谢穆大夫,诊金我会按时支付。”夏桩淮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不知夏大人口的按时是什么时候?”在穆九眼里,只有林长生回家才是准时。
夏桩淮拍了拍手,立即有小厮抬着箱子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放在穆九面前,把箱子打开,满满一箱的金子,少说也有一万两。
呵呵,反悔了?想用金子打发她?
穆九扫了那些金子一眼,不说话,“夏大人确定了?”
“难不成穆大夫还嫌少了?”夏桩淮绝口不提林长生,装傻。
穆九招呼零一,“找个人抬回去,我们走。”
“我可以帮穆大夫送回去的!”夏桩淮招呼小厮。
“不必了,我可付不你家小厮的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