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踏步朝大殿前方走去,脚步极为平稳,目光坚定注视前方,略显稚嫩的脸庞上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骄傲气质,让人看一眼便知他身份非凡。
这一刻,宴席上的人群尽皆看向少年走来的身影,脸上大多透着几分惊讶之色。
竟然是太孙前来,莫非太子让他主持宴会?
思考一番之后,一些人隐隐明白太子这样做的用意,不过怕是没什么效果。
此时,少年坐在太子宝座之上,目光扫向前方的诸多身影,却没有开口说话。
大殿安静到了极点,没有一人发出声音,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为何皇兄没有前来?”终于,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齐贤目光平静的看着宝座上的太孙,语气十分随意。
太孙看向齐贤,神色从容的道:“父王身体抱恙,不便出席宴会,特命我前来为两位皇叔接风洗尘,除此之外,父王让我向两位皇叔传达一句话。”
“什么话?”齐贤眉头一挑。
“墟界一行两位皇叔受惊了,好好休息一段时日,改日父王再去看望你们。”太孙道。
齐贤听后笑了笑,开口道:“回去之后告诉太子,让他安心休养身体,不必挂念我们,过几日我与七弟前去看望他。”
“一定转达皇叔的心意。”太孙回了一声,随后目光看向人群,开口道:“今日举办这场宴会,除了为两位皇叔接风洗尘之外,还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话音落下,所有人神色皆都一凝。
在接风宴上宣布,看来这件事不同寻常。
“什么事?”齐贤开口问道。
“再过一些天便是父王的寿辰,这次的寿辰父王打算隆重举办,邀请天下英杰一同庆祝,明日便会有旨意下达各城主府,半月之后在宫内举办寿辰。”
太孙的声音缓缓传出,许多人同时露出震撼的神色,以往太子的寿辰都十分简单,而这次一反常态,邀请天下英杰一同庆祝寿辰,这究竟是何用意?
“皇兄生性淡泊,向来不喜热闹,为何这次却要举办如此隆重的寿辰?”齐珉看向太孙问道,没有称太子,而是称皇兄。
“我也不明白,想必父王有他的想法吧。”太孙回答道。
“皇宫乃是皇权的中心,如果有人做出叛逆之事,后果将不堪设想,太子考虑过吗?”齐贤语气平静的问道。
许多人内心不禁轻颤了下,如果真的发生了叛逆之事,太子难辞其咎。
太孙目光转向齐贤,淡淡的道:“宫内强者如云,无人敢放肆。”
“此事非同儿戏,这世上总有一些不怕死的人,如果真有人放肆,又当如何?”齐贤再次发问。
“听皇叔的意思,似乎并不认同父王举办这次寿辰。”太孙淡淡开口,脸上虽然依旧没有波澜,但眉宇间已有几分威严之意,显然对齐贤有些不满。
许多人目光注视着宝座上的少年,太孙如此年轻便展露出帝王气质,隐隐有皇主当年的风采,如果早生十年,绝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局面。
然而气运不够,太可惜。
“太子举办寿辰我没有异议,但在宫内举办有诸多不便,若是安排在宫外,既能避免一些事发生,又能满足太子的心愿,何乐而不为。”齐贤淡淡道:“况且此事十分重大,太子恐怕无法做主,还需向皇主请示。”
“如果真如皇叔所言,届时有人能够在宫内做叛逆之事,即便父王不在宫内举办寿辰,那人同样可以做,不是吗?”太孙反问道。
齐贤目光遽然间一凝,这是在质问他吗?
“至于皇主那边,皇叔也不必多虑,父王已经请示过了,皇主没有反对。”太孙又开口说道,说话时他目光直视齐贤,虽然是齐贤的晚辈,但气场却不遑多让。
“这……”许多人内心震动不已,这场接风宴与他们预想中的大为不同,看似是接风,实则却是在示威。
太子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爆发了吗?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齐炆,你父王便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齐贤声音陡然冷了下来,直呼太孙的名字,显然十分动怒。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许多人看向宝座上的少年,他身为太孙,名义上是将来的皇主,身份极为尊贵,然而太子未必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齐贤自然不会将他这位太孙放在眼里。
说到底,太孙的位置不够稳。
齐炆目光紧紧的盯着齐贤,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过了片刻,只听他开口道:“刚才是侄儿言语不妥,还望皇叔海涵。”
“不要有下次了。”齐贤淡淡的说了声,说罢他站起身来,朝大殿外面走去。
见齐贤直接离席,许多人眼中露出一抹深意,看来齐贤的心情非常不爽,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这不仅是没将齐炆放在眼里,同样也是不给太子面子。
他们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一场席卷皇朝的风暴即将来临。
“我也告辞了。”齐珉对着齐炆说了声。
“皇叔慢走。”齐炆回道,齐珉没有多说什么,踏步离开了大殿,齐丝琦与他一同离去。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其他人也没有继续享受的兴趣,于是纷纷向齐炆告辞离开。
一段时间后,齐炆来到一处庄园之中,庄园的面积不算很大,种了一些花草,看上去非常的简单。
齐炆目光看向前方,只见一道中年身影躺在太师椅上,看上去四十来岁,面容显得十分温和,然而不同寻常的是,他的头发尽皆化作白丝,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道中年身影,便是当朝太子齐源。
“回来了,情况如何?”齐源开口问道。
“正如父王所料想的那样,五皇叔发出了反对的声音,七皇叔保持沉默。”齐炆回答道。
齐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两个弟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了。
“父王有多少把握?”齐炆问道,神色显得十分紧张,这不仅关系到他们的命运,也关系到大齐皇朝未来的国运。
“若是没有把握,你还会坚持吗?”齐源笑着问道,语气十分温和。
“无论父王有多少把握,孩儿一定会遵照父王的意愿,绝不会后悔。”齐炆沉声道,眼中透着一抹决绝的神色,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看见齐炆脸上的神色,齐源心中叹息一声,道:“是父王无能,拖累了你。”
“若是没有父王,孩儿岂会来到世上,这是孩儿生来的宿命,孩儿从未怨恨过父王。”齐炆认真的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位何等伟大的人,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能与他的父亲相比。
“所有的事情为父已经安排妥当,你无需操心,只需等待寿辰之日到来。”齐源说道。
“如果到时他没有来,父王打算怎么做?”齐炆问道。
“他一定会来。”齐源笑着说道,显得十分自信。
齐炆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父王说那人一定会来,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
第二天,大齐皇朝数百座城主府同时传出一道消息,太子殿下将在皇宫举办寿辰,邀请天下英杰前往祝贺他的寿辰。
这道消息一经传出,立即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开来,很快便传遍大齐皇朝各处区域,可以说人尽皆知。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大事。
太子殿下以前从未公开举办过寿辰,如今举办如此隆重的寿辰,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另有深意?
很快便有一些声音传出,太子举办这场寿辰,很可能与墟界开启有关。
那些人刚从墟界出来,便传出太子举办寿辰的消息,很难让人不生出遐想,这两者之间或许存在某种联系。
更重要的是,太子邀请天下英杰前去皇宫赴宴,所谓的天下英杰,很可能指的便是进入墟界的那些天骄。
不过这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实质性的依据,毕竟消息中并未提到什么人是英杰,也许是年轻一代中的天骄,也有可能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强者。
还有一些声音称,太子在此时举办寿辰,很有可能是为将来的上位提前做准备。
毕竟他们极少听说与太子有关的消息,对太子的了解知之甚少,不知道他是一位怎样的人物,如今太子举办这样一场寿辰,正好给世人了解他的机会。
消息传出之后没多久,无数人纷纷前往齐皇城,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出身大势力的后辈人物,他们想碰碰运气,看能否进入皇宫见证这场寿辰。
如果能亲眼见到太子一面,也算是一件人生幸事了。
毕竟太子便是将来的皇朝之主,如果在他人面前说自己曾经见过年轻时候的皇主,无疑是一件非常有脸的事情。
仙山之上,萧沐阳等人正在潜心修行,对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
这一天宋春秋离开了仙山,回来之后立即找到萧沐阳,面容有些严肃的道:“外面出大事了。”
萧沐阳神色顿时凝在那,他很少看见宋春秋脸上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宋春秋将太子寿辰的事说了出来,萧沐阳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太子在这时候举办寿辰,的确很耐人寻味。
“我有一种预感,此事与你有关。”宋春秋开口说道。
听到此话萧沐阳心头猛地一颤,目光有些震惊的看着宋春秋,与他有关?
“前辈的意思是,太子是想让用寿辰引我前往皇宫?”萧沐阳试探性的问道。
“不错。”宋春秋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
“晚辈不明白。”萧沐阳回答道:“太子如果想让我去皇宫,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派人将我带走,以他的身份,做到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太子乃是未来皇朝之主,虽然剑神前辈这里非常隐蔽,但绝对瞒不过太子的视线,毕竟当时许多人看见他与剑神离开,太子如果想要找他的话,一定会来剑神这里。
“如果是皇室其他人,要找你必然是为了杀你,但太子却例外。”宋春秋道。
萧沐阳神色再次凝滞,太子是个例外?
“前辈此话何意,莫非太子与皇室其他人不同?”萧沐阳好奇问道。
在他看来,皇室之人的城府都非常深,之前接触的皇室之人无一不是如此,而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岂会与其他人不同。
“太子,没有修为。”宋春秋吐出一道声音。
萧沐阳内心顿时颤了下,如此说来,太子是一位普通人?
“太子先天有缺,无法修行,我也是前往皇宫的时候才发现的,皇室全面封锁了这件事,因而知道的人不多。”宋春秋又开口道。
萧沐阳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太子竟然是一位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将引起巨大的轰动。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凝滞在那。
太子没有修为,他还能坐上皇位吗?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皇室之中更是如此,一位没有修为的太子,如何能够服众?
不过他没有想太多,这是皇室内部的事,与他没有关系。
想到宋春秋刚才所说的话,萧沐阳问道:“前辈如何断定太子举办寿辰是为了引我过去,而且不会对我动手?”
“太子与其他皇室之人不同,性格平和,温文儒雅,没有杀戮之心,若非他是太子,那样的性格在皇室之中没有生存之地。”宋春秋缓缓开口。
萧沐阳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如果不是听剑神前辈亲口说出,他绝对不会相信,当今太子会是一位善良人物。
“当年皇室对温师兄他们下手毫不留情,如今的我同样可能对皇室构成威胁,只凭这一点,太子便有充足的理由杀我,前辈是否考虑过?”萧沐阳问道。
纵然太子是一位儒雅之士,但他毕竟是太子,岂能不为皇室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