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个，贫僧其实不是佛。”菩提咳嗽一声，说道：“贫僧成道太久，早在久远劫之前，就已经证道大罗。阿弥陀佛在过去久远劫时曾立大愿，建立西方净土，广渡无边众生，当时贫僧是第一个响应的，那是还只有西方教，而没有西天佛门的说法。”
    此话一出，无天立刻肃然起敬。
    也无怪他惊愕。
    菩提祖师虽然没了力量，但终究曾经是圣人分身，精深的佛法还在，无论是如来、燃灯，还是无天，都知晓他是一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修为跌落了，还没有重修回来的准圣。
    也因此，如来跟燃灯才急着灭杀他，担心以后恢复修为，不好处理。
    而无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将力量加持在他身上跟如来斗法。
    否则，一般人承受无天的力量都会爆炸，如何再运用那份力量跟如来斗法？
    只可惜，纵然是无天的法力，加上菩提祖师的境界，也没能打赢如来——这让菩提还是有些欣慰的，说明佛门这一代的世尊，是个圣人之下，真正顶尖的存在。
    而无天，就蛋疼了，本以为这些年法力精进，已经可以跟如来一较高下。
    结果很讽刺，明显差远了。
    “您竟然是追随阿弥陀佛的上古佛门高手！”无天不由得瞪眼。
    这辈分，可高了，连燃灯，怕是都要矮一头。
    因为“阿弥陀佛”，本名“接引”，是西方佛门，乃至整个西方的教祖——没错，和尚们一直念叨的“阿弥陀佛”，正是接引圣人。
    而菩提祖师，他的本尊准提，正是西方第二圣人，接引最紧密的师弟。
    他说自己是第一个响应阿弥陀佛建立西天的，这一点毛病都没有。
    提到圣人，也让无天确信了，这“加特林菩萨”真的是一尊上古佛门高手。
    “可是，您既然是上古佛，为何叛出佛门，做了现在的‘加特林’菩萨？这不是您本名吧？”无天询问。
    闻言，菩提祖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贫僧还是佛门中人时说起了。”
    嗯，很久很久以前，几百天了呢！
    “愿闻其详。”无天道。
    他有种预感，也许面前这“加特林菩萨”，跟自己一样，也受到了迫害。
    “你应该知道，佛门自始至终，都是‘搭班子’模式，比如现在世尊佛主是如来，而权势上，唯一能跟他媲美的，只有他的大护法观世音菩萨，连三世佛中的过去佛燃灯跟未来佛弥勒，都得靠边站。”菩提祖师说。
    无天闻言点头。
    “这我知道，以前佛门也是如此，第一任世尊‘优婆罗陀佛’，就是跟我这个‘大护法’搭班子的。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伙同婆罗门大祭司，暗算我！而满天神佛，却没有一个，愿意给我说句公道话！”
    说到这里，他是一脸的气愤。
    当初被暗算之后，他也曾天真过，以为会有人为自己说话，毕竟自己为佛门贡献了很多。
    然而结果，却是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话，只有一个地藏王菩萨，看透佛门黑暗，发下宏愿自困地府，再也没有回灵山，但也没有为自己说过话。
    因为他不敢。
    害怕自己，也被暗算。
    就这么荒唐。
    曾几何时，无天甚至有想过，作为三界主宰的“玉皇大帝”会给自己主持公道，毕竟当时“新天庭”已经建立起来，然而结果更让他伤心。
    玉帝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甚至连橄榄枝，都没有伸过来一条。
    所以，无天恨，一怒之下叛出佛门，独自一人前往魔界，吸收魔气成为了三界最强邪魔，魔界的大圣“摩罗”。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菩提祖师拍了拍无天的肩膀，说：“你不知道，佛门的传统，其实传自当初的西方教。在最初，西天刚刚建立的时候，就是两人搭班子，一个接引圣人，一个准提圣人。”
    说罢顿了一下，又道：“而我，正是被准提圣人排挤的。”
    “什么？”无天不由得骇然。
    能被圣人排挤，那可毫无疑问的表明，他不是弱者。
    “这无关个人仇恨，只是，准提圣人你是知道的，心中只有发展佛门的大愿，除此之外，脸皮、道德什么，一丁点都不要。”菩提祖师说：“而我，则跟他意见相左，我认为大愿虽然重要，但做神仙得有底线。我还认为，七情六欲不是觉悟者应该舍弃的东西，如果一个‘佛’连最基本的感情都要舍弃，我宁愿永生永世都不成佛！”
    此话一出，无天立刻拍手叫好。
    他显然，也无法割舍感情。
    谁对谁错，这个没有定论，但他跟菩提祖师意见相投，确实毫无疑问。
    “所以最终，准提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断绝感情，做最理智的自己，要么覆灭成灰，再也不复存在。”菩提祖师说：“我选择了后者。”
    这番话，有真有假。
    假的是准提没有给他选择，因为那是准提自己在做选择。
    而真的，则是：准提选择了绝对理智，对于那个生出了感情的分身，弃之如敝履，连吸收记忆跟修行感悟，都不愿意。而菩提祖师，使命完成的那一刻，被猴子搬空了方寸山，愤怒，但却只是想要打猴子。
    愤怒之余，感情，也在加深。
    无论是对孙悟空，还是一只大马猴等人。
    但由于本尊掐断供给，他只能带着自己的感情，带着自己的不甘，烟消云散，再也不复存在。
    连化作本体一个执念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准提是圣人，证道混元，能操控自己的一切念想。
    但好在，绝望之际，陈修突然出现，一剑斩出，让自己化作了一个完整的生命——如果不是心有不甘，如果不是本来就已经跟本尊出现分歧，他真的会那么容易臣服陈修吗？
    根本不可能。
    归根究底，一切的原因，还在他自己身上。
    另外，陈修想要掀翻满天神佛，他之所以出力，也不是单纯的听命令，而是也想掀翻佛门，把没有感情只有理智的佛陀、菩萨全部打落凡尘，让真正有感情，有大爱的人成佛。
    而孙悟空，就是他的期望。
    在他看来，由孙悟空去做佛门之主，比任何人，甚至比接引都还要更好！
    “但因为得到了一个高人的相助，我活了下来，哪怕修为已经清零，但我没有死。”菩提祖师说：“没死就有希望，我要改变那个腐朽的佛门——今天杀死陆压之后，我之所以前往魔界，其实就是为了找你！”
    这番话，自然就是忽悠了。
    半真半假。
    真的部分，是给“无骨舍利”斩仙飞刀，让他有一分自保之力。
    而假的部分，则是他并没有来找无天的意思。
    他可清楚的知道，无天这个偏激的佛门小同志，他就是个魔，虽然可歌可泣，意志坚定让人敬佩，但还是个魔。
    跟自己不一样。
    “找我？”无天不由得一笑，说：“是想让我帮您争夺世尊宝座，还是，想帮我成为世尊？”
    对此，菩提祖师笑笑，说：“当然是帮你，我老了。”
    开玩笑，好不容易躲起来，他可不想走上明面。
    不然那是自找不自在。
    就算真灵入了“天道服务器”，圣人都无法杀死，但如果被圣人针对，还是有的受。
    “佛也会老？”无天无语。
    “心累了！”菩提祖师说：“佛门‘十六古佛’，除了还活着的燃灯，其他的，哪一个不是因为心累，才坐化圆寂？”
    闻言，无天不由得点头。
    接着不再怀疑，他开口询问道：“大僧，你是佛门老人，曾经法力怕是也不下于如来，刚刚可看出来，那如来的法力究竟如何？我们究竟得如何做，才能将其超越？”
    对此，菩提摇头，道：“纵然我恢复全力，也只能抗衡，想胜过他几乎没有可能。佛门除了‘十七颗舍利子’之外，也没有其它力量能抗衡如来，因为他不仅法力强大，还有接引圣人赐下的‘十二品功德莲台’！”
    这番话不是虚话。
    除了“天道服务器”之外，纵然是陈修，他都不怎么看好。
    因为如来的配置实在是太高了：圣人之下近乎极致的法力，圣人压箱底法宝，外加三界数一数二的大神通“大日如来真经”，以及吸收佛门气运凝炼而成的丈六不灭金身。
    放眼整个三界，圣人之下，就没谁敢说能胜过他。
    就算是上古时期的妖族天帝，以及洪荒时期的祖龙、始凤跟他相比，某一方面可能能媲美，综合来说一样不如。
    这是一个毫无死角的“六边形强者”。
    “可十七颗舍利子太遥远，根本无法触及，至少现在没有办法。”无天说。
    “那就只有一个东西有机会抗衡了，那就是被镇压在地府深处的，‘十二品灭世黑莲’！”菩提说：“如果你能得到灭世黑莲，将它炼化成自己的元神，那么就可以跟‘十二品功德金莲’平起平坐。再加上灭世魔躯，和准圣极致的法力，以及堪比大日如来真经的神通，就有机会战胜他。”
    这番话，一样是半真半假。
    或者说“九真一假”。
    其他东西都是真的，但有一样是假，那就是那个配置打不赢如来。
    最多只能平手。
    那还是在原著中，如来应劫转世，没有施展“大日如来真经”跟无天死斗的情况下，如果神通尽出。菩提其实不看好无天。
    还是陈修的“天道服务器”更靠谱。
    “这么说，攻打地府，是势在必行了？”无天皱眉道：“可后土娘娘的态度，始终是个谜，再者，十二品灭世黑莲究竟被镇压在哪里呢？”
    闻言，菩提祖师笑笑，说：“这个，也许我可以帮你。”
    说罢，他一挥手，放出了天灾神猴正在黄泉路口扩展势力范围的画面。
    “他们？”无天不由得眼睛一亮。
    ……
    另一边，西天灵山，逃回去的如来跟燃灯，不再管魔界的事情，而是把目光集中到了天庭。
    “有了斩仙飞刀，孙悟空已经不再是任我们揉捏的角色了，必须认真对待。”燃灯说。闻言，如来思索片刻，开口道：“老师，如果我们以大义相压，让孙悟空去讨伐魔界，是不是有机会提前除掉紧那罗呢？””
    此话一出，燃灯立刻眼睛一亮。
    “就是，孙悟空也不傻，我们得从‘天灾神猴’着手！”如来又说：“别人我不放心，只有老师亲自潜入花果山，引导天灾神猴去攻打魔界，才有机会让他们两败俱伤，从除掉紧那罗，收走斩仙飞刀！”
    闻言，燃灯立刻点头，道：“交换给我。”
    说罢化成一道流光，前往了花果山。
    这一刻，因为信息差的缘故，两人谁都不知道，挑起攻打魔界的战争，那不仅不是什么妙计，反而是在“养猴子”，是资敌！
    另外，此一去，如来是大概率再也见不到燃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