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一脸震惊地看着周晋南：“办酒席？不是十一办吗？怎么现在这么着急，再说，就算是要办酒席买院子，也不用三千块吧。”
    买个三分地的院子，好一些位置的一两千足够，剩下一千办酒席，是不是太奢侈？
    周晋南下颚微微紧绷，显然心情很不好：“你给我准备三千块，在火车站尽快给我买个院子，就在丁昌文家附近的地段，许卿喜欢那里。还有，到时候酒席就在省大家属院搭棚子办。”
    高湛拉着周晋南去坐下：“你不是这么张扬的人啊，咱们单位结婚，不都是领了结婚证请大家吃把糖花生瓜子就行，可没这么大操大办的。”
    周晋南沉默了下：“那样太委屈许卿，原本嫁给我这个瞎子就让人议论，要是再不声不响地嫁给我，背后人还不知道说什么。”
    高湛有些无奈：“不管你怎么做都堵不住别人的嘴，还有，如果你想和许卿好好过日子，就应该把这种愧疚的心收一收。你只是暂时的失明，以后肯定会好。前途也会很好，许卿嫁给你不亏。”
    “是我欠她的！”
    “可那也是没办法，你要是一直把这件事梗在心上，你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高湛有些激动，这件事已经发生，还牵扯到那么多人的安全。
    再说，周晋南也是受害者。
    周晋南和高湛的观念完全不同：“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原本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人生，现在却因为我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要烙上不洁的烙印，你要知道困苦压不倒一个人，唾沫星子却可以。”
    “所以，我要尽我所能，不让她被人议论。”
    高湛叹口气：“那行吧，我来去办。不过你要想清楚，三千可不是小数目，就你现在的工资，要三年不吃不喝才能还上，你们结婚后不生活了？”
    周晋南沉默了一会儿：“我自己有办法。”
    高湛不用猜都知道周晋南的办法是什么，接最危险的任务，拿最高额的奖金甚至是抚恤金。
    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许卿委屈，周晋南何尝不委屈呢？
    ……
    许卿自然不知道周晋南做了什么，带着冯淑华去公交车站坐车，先去汽修厂家属院还户口本，然后再回家。
    就剩她们俩了，冯淑华拉着许卿的手小声说着：“你婆家就晋南爷爷奶奶看着正直，剩下的人都不好对付。那个婆家姑姑看着厉害，其实没什么头脑，最厉害的是你婆婆。”
    许卿惊讶地看着冯淑华：“我看着周晋南妈妈挺老实的。”
    其实上一世，苏慧茹和她也没什么交集，两人见面还是挺客气。
    冯淑华冷哼一声：“就这种看着老实的人，才是最厉害的。遇事她不出头，却会挑拨别人出头。你看今天晋南的姑姑那么没有规矩，她从始至终说过一个字吗？她没说是因为她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想想就生气，冷哼一声：“要不是你们已经领了结婚证，这样的家庭说什么都不能嫁。”
    许卿倒是有自己的主意：“反正我们不住一起，对我好的人，我自然会对她好，对我坏的人，我肯定也不会吃哑巴亏。”
    冯淑华笑了：“对，就该这样，以前你这丫头看着挺精，性子有些软。现在倒是变得刚烈起来，这样就很好啊。”
    两人聊着天，下了公交车也不着急地朝着许家慢慢走去。
    许如月从出事后，一直请假在家，方兰欣也没了之前在院里趾高气扬的威风，窝在家里不出门。
    更是和许治国时不时吵一架，弄得许治国直接住到保卫科宿舍不回来。
    许卿和冯淑华上门，家里只有方兰欣和许如月在，看见许卿两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许卿多的话也没有，把户口本递了过去。
    方兰欣一把夺过许卿手里的户口本，咬着牙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许卿，我就看你能得意多久！”
    许卿笑得满眼寒霜：“你能活多久，我就能得意多久！”
    说完搀着冯淑华的胳膊下楼，丝毫不把方兰欣放在眼里。
    方兰欣气得差点儿心梗，更没心情让冯淑华进屋坐，恨恨地瞪着两人下楼的背影。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恨不得将许卿千刀万剐！
    如今整个大院还有厂区，甚至街上那些不熟的人，都知道许如月跟李大勇被人堵在被窝里，甚至还有说许如月不要脸，勾搭着一个大学生，还跟李大勇不清不楚。
    现在就是正经谈恋爱，没结婚发生关系都会被戳脊梁骨。
    更不要说许如月这种放荡的行为，外面传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她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人们指指点点的议论。
    许卿挽着冯淑华下楼，才忍不住问一个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奶奶，你见过我亲妈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冯淑华停下脚步，琢磨了一会儿：“你长得很像你妈妈，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至于其他，我了解得也少。你爸最早的时候去南方下过乡，他回城时带着你妈回来，后来生下你，你妈就没了。”
    她一向跟儿子不怎么亲近，不喜欢许治国身上那股钻营和算计。
    所以许治国成年后做什么，她从来都不闻不问，生活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就这样，最后还被许治国大义灭亲的举报，拉出去批斗。
    算是彻底寒了老太太的心。
    许卿倒是从冯淑华的话里知道母亲并不是本地人，她甚至怀疑，许治国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骗了母亲叶楠？
    等她理顺了现在的日子，要去找找当年的真相。
    晚上，冯淑华依旧给许卿炒了一盘有些苦味的青菜，然后还烧了一桶黑乎乎的药汤，让许卿泡脚。
    许卿也不问，冯淑华让她做什么，她照办就是。
    而且她现在对黑盒子里那一堆丑陋可怕的虫子尸体也没那么害怕，还能拿出来跟冯淑华学哪个虫子的毒性最大。
    冯淑华甚至开始让许卿上手行针，用金针扎自己手上的穴位。
    许卿怕也忍着，从第一次手发抖，到后来收放自如只用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冯淑华没让许卿出门，吃着她做到饭菜，泡药桶，还吃了一些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
    到第四天，许卿终于可以出门，先着急去找卖冰棍的大娘，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