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年,五月十四。
裴寂二次押送粮草车,自涿郡而来。只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才的粮草车中,有八成都是空的。
既然打算诱敌,又知道窦建德十分阴狠,打不过了还要放火烧粮草,那就不能运送太多,装装样子就好了。
裴寂押送这粮草车沿着大道缓缓而行,前面距离和李渊约定的伏击之处已经不远了,可却还没有窦建德的影子。
“传命下去,行军速度减慢一些。”裴寂心中纳闷,莫非窦建德有所察觉?可他总不可能就这么放任自己将粮草押送到河间郡才对啊。
他并不清楚,此时的窦建德正在西淀之中接待一老一少两位“客人”。那老者正是来自魏郡的宇文述,而青年则是高鸡泊第一猛将宇文成都。
宇文述汇合宇文化及之后,便领着高鸡泊大军火速赶来,只是没有贸然加入到战斗之中,而是远远的驻扎起来。
有高鸡泊和窦建德联络,他很容易的得知到了窦建德在西淀藏兵的意图和位置,这才领着孙子前来面见窦建德。
当窦建德得知于化及原名是宇文化及,更是宇文述之子的时候,也是一惊。这才恍然为何宇文成都会对那个于化及如此俯首帖耳。
两人在临时的营帐内正对河间郡的局势展开探讨,合计着如何对付涿郡大军,抵抗那个李玄霸的时候,便有军士前来禀告。
“禀告夏王,在官道上发现了裴寂的兵马,看样子这次运送的粮草比之上次还要多,是否劫下,还请夏王下令。”
“哦?裴寂此番带了多少兵马?”窦建德可不相信那裴寂被劫的有瘾了,还会平白无故的给自己送粮草,其中怕是有诈啊。
“回夏王,裴寂带了足有五千兵马,那粮草车前行的缓慢,似乎运的粮草数量不少。”那军士回禀的同时,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
窦建德命令手下携带的口粮也不算多,再有两日也就要断粮了啊。看着那一辆辆的粮草车,他恨不得直接上前抢回来。
“五千兵马?”窦建德蹙着眉头,在那沉思。他在盘算裴寂此次的虚实究竟为何。
“哈哈,夏王,不用多想了。那裴寂定然有诈!”一旁的宇文述忽然开口了,他手捋胡须,一脸的淡然。
“哦?莫非宇文前辈发现了什么端倪?”窦建德深知这宇文述足智多谋,故而十分谦卑的询问。
“嘿嘿,说起来也简单。那裴寂若是拼命行军倒也罢了,可军士禀告说那粮草车偏偏行进缓慢,再结合夏王先前之举,故而老夫断定此次裴寂定然有诈。”
宇文述何等老辣,从那军士的只言片语之中,便猜测出了个七八分。窦建德闻言,也是恍然点头。
“不错,前辈所言确实如此。只是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裴寂将粮车运到河间郡吧?哪怕是用火箭将粮草车烧毁,吾也不能让李渊得了军粮。”
“用火箭烧毁?”宇文述摇了摇头,“有了先前的教训,若是夏王能够将粮车抢过来,烧毁倒还简单,可想用火箭基本不可能了。
那裴寂并非无谋之辈,粮草车外面定然会有苫布之类遮盖。若是不能将其抢夺下来,单凭火箭怕是难以奏效。”
“那前辈以为该当如何呢?”窦建德见宇文述一脸的平静,知道其必然另有想法。
“李渊小儿定然不知老夫已经来到,纵然派人前来埋伏,也绝不可能派遣那个李玄霸,这让我等有了可乘之机。
夏王可以自领大军截杀粮草车,至于李渊的伏兵么,便交由高鸡泊大军对付即可,有成都在,谅也无碍!”
“好,如此便有劳前辈了。”窦建德听宇文述此言,心中大喜。在高鸡泊的时候,他可是见识过宇文成都的勇力的。
有了宇文成都领高鸡泊大军在后,自己便可以无所顾忌了。正是螳螂捕蝉,虽黄雀在后,却不知弹丸更在其后也。
窦建德拿定主意之后,便点齐了手下兵马再次出现在官道上,对着裴寂护送粮草的大军展开了冲杀。
“来了!”裴寂看到窦建德的叛军杀出来,心中大定。他对手下兵士下令,“来人,速速依仗马车,阻击叛贼!”
随着将令传下,其手下的五千大军利用马车摆开了阵势,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而与此同时,远处的涿郡兵马也将目光投向了这处战场。
就像宇文述所说的,李渊对窦建德虽然很重视,但还没有重视到要派李玄霸出手的程度。
他自河间郡北城和西城,抽调程咬金、李建成各自领兵马一万,在途中埋伏。有这两万兵马伏杀窦建德,在他看来万无一失。
故而,当前面窦建德领军杀向裴寂的押粮队伍时,程咬金与李建成二人也都领兵冲杀了上来,一左一右将窦建德部困在当中。
“哈哈,窦建德,还不速速下马受降,更待何时?!”李建成一脸的兴奋,用手中长枪远远的点指窦建德高声喝喊。
先前数次露脸的机会都被李世民抢了风头,此次伏杀窦建德,并无什么危险,而是白捡现成的功劳,他焉能不喜?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窦建德手下叛军没有丝毫的混乱,反而也开始结阵。虽然腹背受敌,却坚守自身,使其一时不能攻破。
“不对劲儿,怕是有诈。”程咬金带兵许久,眼见窦建德大军如此冷静,心中狐疑,下意识的回身向四下里查看。
“呔!夏王休要着急,高鸡泊宇文成都来也!”随着一声虎吼,只见在西淀之中再次冲杀出来一支人马。
这支人马数量不是太多,只有三千余。可却都是骑兵,一个个手持横刀,好不威风,尤其那领兵的将领,手持凤翅镏金镋,正是宇文成都。
“高鸡泊?”程咬金一愣,不是说二公子李世民和宇文述有过协议,高鸡泊不会相助窦建德么?
只是如今再想其他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总不能让李建成陷于危险之境吧?
无奈之下,他只得催马晃动马槊迎战宇文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