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轩只得将此咒传授弟子,本以为是临时抱佛脚,起不到太好的效果,不曾想这小子竟果真是个天才,才堪堪能把将咒文念全,便能令其完美运转。
蔺宇阳有些沉默地走在路上,回想起最近半月师尊的行为举止,与之前判若两人,不仅态度温和,还教他一套全新的心法,再也不必作为炉鼎修习六壬心诀了。
虽然他一向对修行之事并不上心,一切以满足师尊的需要为前提。可这破天荒地被师尊关心起来,竟令他有一丝触动,特别是师尊那句“今后只需为自己修行”的嘱咐。
他望向四周,这里是西天部洲最为繁华的城镇,热闹的街市令他有些眼花缭乱。
对于鲜少出山门的他来说,一切都显得异常新鲜。
“师尊,是要做什么?”
白景轩也面露一丝难色。他一时间也没想到该如何凭空变出那交子,可作为旁观世间的天道化身,总还了解些社会的运转规律,那便是任何东西都有价值。
难道他一届仙人,还翻不出个值钱的宝贝么?
他自觉有理,便信步迈开了腿,走马观花地逛起了街市。
路过一间铺子时,幽淡的书香飘至鼻尖,很像是清玄殿书房里的气息,墨香里又平添一丝幽兰气,蔺宇阳受香气吸引蹙足停留。
而白景轩则忙于找寻目标,二人竟不知不觉间被人群冲散了。
铺子里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小册子,蔺宇阳好奇地取过一本翻看,清玄殿里都是些道经或功法,亦有些儒家典籍,总之枯燥乏味得很。
师尊还动不动便罚他抄经,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看见经书就胃痉挛。
不知世间的人们都看些什么书呢?
可印入眼帘的书名却令他微微一怔,《北冥天尊与仪澜仙子秘史》,他随意翻了两页,满纸写的都是他师尊与仪澜仙子如何缠绵悱恻情意绵绵,用词之露骨,令情窦未开的他如遭雷击。
他几乎是眨眼之间本能地将册子一扔,直落入柜台内掌柜脚边。又一扫柜台,才发现大量书籍上都写着他师尊的姓名或尊号。
什么情况?
掌柜转过身来,捡起册子,见面露震惊的少年,打量了片刻后道:“这位客官,若是这本不喜欢,我可给您推荐其他类型的。”
蔺宇阳回过神来,疑惑道:“为何......都是关于北冥仙尊的本子?”
“这您都不知道?白景轩乃是三界第一美人,拥趸能从小店排到擎天树,自然关于他的话本是最畅销啦。”
蔺宇阳面露恍然,又见柜台后方的书架上,幽暗间半遮不掩的封面,隐约能看见人形轮廓。
修士视力极佳,换做凡人断然看不清那封面上的画面,可他却着实看清了。
两个身型修长的男子相拥而立,白衫人正埋首在红衫男子肩头,含情脉脉,眼含秋水,眉间赫然是一道银叶。
蔺宇阳直勾勾地盯着那本册子,整个人都僵了。那是......师尊?另一人是谁?
掌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捂嘴一笑,转身取出了本子,压低了声音道:“客官好眼力,这可是新进的话本,”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本子递了过来,“说的是东极与北冥二位仙尊的......”
本子递到了面前,蔺宇阳根本没有听见掌柜后头说了些什么,只看见画面上,白景轩前襟松散,露出大片肌肤,身躯柔若无骨。
虽然画师根本画不出师尊的神韵之万一,可画面中的美人却也着实称得上绝代芳华四字。
他瞪直了眼,不知从来蹿出一股火气,本能地一把抓过本子,力道之大,将整本书都揉在了掌心。
掌柜见状高声道:“客官,这本子您可是要了?”
此时蔺宇阳感到肩头有人拍了他一下,转身却见白景轩站在面前,联想到方才的画面,瞬间脸色涨得通红。
一把将本子挡在身后,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尊。”
白景轩疑惑地看着僵成了根木头的徒弟,不明所以,“找了你许久,在这里做什么?”
他说着,越过蔺宇阳的肩头看见柜台内花花绿绿的册子,正向前一步想看清些,却感到一股力道将他的手腕擒住了。
他目光疑惑,只见蔺宇阳急急地高声道:“没什么!师尊,走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这孩子一把扯走了。
身后传来掌柜的声音:“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只是一眨眼,一颗灵石不知从哪飞入柜台上,掌柜低头嘀咕了一句,抬眼见远去的二人。
蔺宇阳一手拉着白衫人,一手背在身后,从手心蹿出一团火焰,将藏在掌心的本子瞬间烧成了灰烬。
白景轩很是莫名,平时蔺宇阳对他毕恭毕敬,今日竟然敢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走,还把他手腕捏得生疼。
难不成自己对他太温和了,惯得这孩子蹬鼻子上脸了?
看来今后还是得稍微严厉点才行,他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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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直到来到一间当铺前,白景轩道:“等等。”
他端详了片刻门外挂板上的文字后,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这里是专司玄门生意的元贞行分号。
于是抬腿迈入后伸手摊在徒弟面前,四指一勾,“拿你的剑来。”
听说师尊要当了自己的剑,蔺宇阳先是一犹豫,可转念想了想,如今师尊能好端端地在他面前喘气已是万幸,一把剑而已,有何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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