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对方感应到气息,不敢靠得太近。
那些人说的战斗是怎么回事?为何师尊会来思过阁?
他悄无声息落于回廊,轻轻地刺破了窗纸,一个熟悉而俊美的背影映入眼帘。
白景轩出神地望着墙上的那副画卷,冥天宗老祖飞升图。
他照着之前蔺宇阳的描述,稍加施法,那画像前便砰然亮起一道符文。
那是清玄殿的云纹。
果然是凃云留下的心法么?
他分析完那套心法,当即心头一沉,这世上竟然有人能绕过身为天道化身的他所设下的禁制。
这能力绝非是凃云这种后天飞升的神祇能够达到的。
难道是其口中所谓的“大人”吗?
再回想起发生的种种事件,每一件都推动着蔺宇阳进一步觉醒,逐渐落入魔障,而他自己,更是亲手将其推入深渊。
也许,从很早前开始,他就落入了凃云布下的棋局之中。
这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思来想去,对方的目的如今也显而易见,便是要蔺宇阳入魔。
可最终是为了什么?
蔺宇阳的入魔与裂缝,以及凃云口中的那位大人有何关联?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过去的他认为斩杀蔺宇阳就能解决问题,可如今看来,对方的身份也许并不简单,而且必将是所有谜题的关键。
若不查出真相,蔺宇阳也好,他也好,都会落入无尽的轮回。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脑海里不断浮现他提剑刺向对方的那一幕。
回想起当时蔺宇阳的红瞳中映着绝望的神情,他感到一阵愧疚与心疼。
思及至此,他忽然感到头疼欲裂,且自从天穹出现那道裂缝开始,他就时不时地感到头疼。
他忍着疼,回忆起蔺宇阳的种种,乖巧懂事的少年,竟在他的手中一步步落到如此地步。
他长叹一声,良久吐出一句:“是我错了。”
这一句说得又轻又低,带着无奈与痛苦。
却清晰地传入窗外的蔺宇阳的耳朵里,暗红色的瞳仁震动了一下。
蔺宇阳的心脏一瞬间揪紧了。
师尊在自责?
但转念一想,也许是自责教出了一个魔道中人吧。
他冷笑了一下,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是被天下人唾弃的魔修,本就不该回宗门。
难道要逼着师尊再杀自己一次吗?
他再也不想看见师尊的眼泪了。
师尊看起来很好,应没有受伤,他不该再节外生枝。
既然叛出师门,从此之后他便与眼前的这个白衫人再无任何瓜葛了。
他如此想着,心里下定了决心。
此时屋内的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看向窗外,他猛地一退驶向空中,当即化作一道黑影迅疾掠过天穹峰顶。
*
蔺宇阳疾驰着,直到越过护山结界,来到繁华的城镇上空,他一个转弯直直地落入如织的人流中,回头见空中一片平静,他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师尊没有追来,应是没有察觉到他。
可疑问仍未解决,不知那几名沧海宗弟子说的大战是什么,师尊与谁对战了?
当时所有人都因受他的攻击而昏迷,还有谁会知道真相?
他思索着,忽然目光一亮,叶青当时也在场,并且是唯一未受到攻击的人,理应清醒地看见了全程。
他正欲立即去往幽兰谷,却在路边听得一阵咒骂声。
“哪里来的无名散修,也好意思在本少爷面前摆谱!”
一家炼器店外,不知哪家的小公子正对一名年轻修士叫嚣着,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却是衣着华贵,身后的侍从们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修士面露不满,“这百宝囊分明是我先下了定金的,你们这是明抢!”
只见那小公子面露不屑,冷哼了一声道:“这世上的东西,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旁观的蔺宇阳冷笑了一下,心道不知又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
店主躲在店内不敢出头,围观群众们议论纷纷。
有人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劝阻那修士道:“算了吧,他可是裘家的小公子。听说来年就要入华微宗做徐真人的亲传弟子了。”
人群中不知谁啐道:“什么华微宗?早先被天尊降下无相印,等同天罚,那温宗主成了废人,温小公子更是一命呜呼,如今宗门地位一落千丈,今时不同往日了,还拿华微宗当靠山呢?”
这句话听进了那小公子的耳朵里,其年纪虽小,却是蛮横跋扈,只见对其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彪形大汉上前便要对说话人动手。
那修士当即亮剑阻拦道:“你们要动他,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蔺宇阳本急着赶路,无意看热闹,却因青年修士的这句话顿住了脚步。
眼见几名大汉一拥而上,他本以为修士如此慷慨激昂,仗义执言,应是有些本领,却没想到未接过几招就败下阵来。
拳脚密集地落在青年身上,蔺宇阳啧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弹指,数道气劲如弹丸般飞去,嗖嗖几声后,几名大汉陆续被击中膝后及小腿,纷纷噗通一声跪地。
他没有停下,继续挥出几个弹指,那些大汉受到攻击疼得满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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