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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决裂之后
    沈守贤看到了烛台底部篆刻的“汉征和”三个字。
    征和是汉武帝晚年的年号。
    烛台底部呈九瓣莲花状,香炉上,双凤展翅,种种都不是寻常人能够用的规格。
    沈守贤环视一圈,石室的内壁之上,阳雕出的浮图栩栩如生,每一笔都精细无比,细节处理也非常微妙,而最为关键的是,是一副《扶辇图》,十六人抬的凤辇,宫人成群,仆从尾随,前面穿着朝服的官员迎接。
    他当然知道,从古至今,皇后不入帝陵的寥寥无几,仅汉一朝,也只有卫子夫一人。
    沈守贤一面腹诽夏清,这孩子年纪这么小,知道这么多做什么?一面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年纪虽小,一双眼睛洞若观火,也着实厉害。
    他向老道士伸出大拇指,“道长,我不是佩服你,我是羡慕你!”
    “哈哈哈!”老道士得意不已,突然觉得,之前被两个徒儿无视的委屈都算不得什么了。
    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如此美好!
    “古人有言,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么说,沈教授承认贵校贵专业的研究生资格能够花钱买来了?多少钱?我也想买一个!我师妹八岁,不知道够不够资格?”霍九霆的手指按在夏清的后颈上,手指头轻轻地敲了敲。
    “这个……九爷说笑了!”沈守贤脸都红了,索性,这会儿天色暗,别人都看不见。
    王星冷哼一声,但这一局的确是他输了,他也没法再挤兑。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玄学会和考古专业。霍九霆摘下手套,扔出墓坑,“沈教授,辛苦了!有时间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我师妹一个人,顶您十个学生。”
    “九爷,我也想要夏清这样聪明的小姑娘当学生啊,可是研究生资格是要考试的。”
    霍九霆纯粹就是耍嘴皮子,见王星被气得不轻,他呵呵一笑,提起夏清往墓坑外头一放,自己向上一跃,凭空就跳了出来。
    “哎,臭小子,你拉我一把啊!”
    老道士怎么好四脚并用地爬?他伸出手,无奈,两个徒儿都不理会。还是林大虎很会来事儿,连忙爬上来,把老道士拉了上来。
    赵有贵还是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又请了泥瓦工木匠来,专门多安排了人,这一次倒是没有费什么周折,大梁很快就架了上去,那堵倒塌的墙也砌好了。
    这算是给新屋封了顶。
    赵婶一大早就上街上去取了三万块钱,塞给夏清。
    夏清将钱给老道士。一共整整齐齐的三沓钱,老道士也没有推辞,师徒三人一人一沓。
    临走前,夏清嘱咐赵婶,“钱省着点花,以后谨慎行事的话,大富大贵不会有,但小富平安还是没问题的。”
    赵婶道,“大富大贵就算了,我们福薄也享不起,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就好了。”
    再差一点,就要把命丢了。
    夏清也不多言,虽然他们并没有把赵家祖上做的缺德事说出去,但这世上总有聪明人,总能从挪坟这种事上看出点端倪来,时间长了,风言风语就都会出来,这比议论真相还要瘆人。
    再加上,赵家二房两口子都横死,这也正应了一句话,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师徒三人一走,沈守贤等人也不敢深更半夜在那墓坑里呆了,总觉得阴森森的。
    在旁边搭了帐篷守着的时候,沈守贤忍不住问冯明生,“九爷到底是什么人啊?”
    拽得二五八万。
    冯明生笑笑,“沈教授,您只记着一点,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都把他当神供着就对了,别的就不要打听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在这种小地方摆谱,谁还摆不起了?”
    冯明生朝王星瞅了一眼,心说,胳膊都摆断了,还没长记性,这孩子,也是没救了。
    “明天考古队的人才来,还有好多事呢,今日也晚了,能眯会儿就眯会儿吧!”
    眯是眯不着了,也不敢眯着。冯明生跟霍九霆打交道的次数不少,知道他的脾气,心眼儿比针尖还小,这一处既然落了他的眼,他人就这么走了,也不可能不管,要是出点差池,以后还怎么去见他?
    冯明生透着帐篷的间隙朝外看着,盯着里头的东西,一盏探照灯照着墓坑,石室内壁上的浮图宛如会动一样,围着中间的棺椁在流转,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那孩子才八岁,她是神童吗?
    车在朱共山脚下停下,师徒三人下了车。老道士奔波了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让霍九霆送夏清回家里去。
    到了水渠后面,家里的大白狗迎了出来,夏清向霍九霆道谢,“师兄,你也累了,你回去吧,白虎送我回去。”
    大白狗围着霍九霆转了一圈,不停地摇着尾巴。
    霍九霆朝夏清家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到了,最关键的是,隔了这么远,她家里貌似很热闹。霍九霆揉了揉夏清的头,“好,我看着你回去,到了就在院子里点盏灯,我就看到了。”
    夏清走了几步远,霍九霆在身后叮嘱,“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没什么事。”夏清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已经快半夜了,门口还聚集了一堆人,村里的人都来了,将家门口围得严严实实,夏清心头一跳,挤进去一看,家里的座椅板凳,锅碗瓢盆都被掀出来了,方桌上放了一把椅子,刘满枝坐在上面,骂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搬走,我就死给你看!”
    卢秋菊抱着儿子,小女儿牵着她的衣服并肩坐在门槛上,夏崇平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刘满枝,“你要死现在就死,免得死了别人还以为是我把你弄死的。”
    “你不搬走是吧?”
    “我凭什么搬走?这是政府分的房子,又不是你盖的,我凭什么搬走?”
    “什么政府分的,是老子得的房子。没用的东西,不是能干吗?听了婆娘的挑唆,就不把老娘放在眼里,还住老娘的房子做什么?你今天要么搬走,要么跪下来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休想住。”
    刘满枝鄙夷地看了夏崇平一眼,“我单看你把你养的这一窝猪狗怎么安置?”
    “我最后喊你一声妈,从今以后你就当没有养我,我也只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从小你对我又打又骂,我怜悯你八岁来夏家当童养媳,受了不少苦,我从来没有怨怪过你,你心疼同平,让我把教书的岗给他顶,让我一个人还家里所有的债务,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不喜欢我,我不怪你。但今天,你要把我赶出去,这不可能。我还有妻儿要照顾,以前我听你的话,为你做的那些,将当偿还你生养我一场,没有把我扔到草梗子上头被野狗吃了,以后,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
    刘满枝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这个大儿子能忍,能吃苦,仗义,但他也一向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