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念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一个独立的vip病房，环境相当不错。
    顾念淡淡一笑，既然当时田思恩和陆拾都在现场，病房这方面自然不用她来担心了。
    虽然拉着窗帘，但是还是透出了一丝光亮，看来应该是大白天了。
    她挣扎一下坐了起来，虽然全身疲软，但似乎没什么大碍。
    这时病房门推开了，田思恩抱着一小束花走了进来。
    “你醒了？”田思恩看到顾念醒了过来，露出了笑容，“人还难受不？”
    顾念笑了一下，“还好，我没事，可能就是这些天太累了。”
    田思恩把花放在桌上，“昏倒可不是小事，现场工作人员可都吓死了，怎么叫你都不醒。还是用救护车把你送来的。”
    顾念尴尬笑了一下，“那么严重么？”
    田思恩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总之你还得留院观察几天，我和傅琛都说好了，里里外外都要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顾念虽然觉得麻烦，但是心下还是感到一股暖意，“谢谢思恩姐，太辛苦你了，你是陪了我一晚上么？”
    田思恩笑笑，“也没有，昨晚我还是回去睡了，今天也是刚来不久，倒是陆拾那富家少爷守了一宿。我也是刚把他替下来。他现在在外面椅子上睡着呢。要给他安排个房间休息都不肯。我去叫她进来吧。”
    顾念心头微微一震，自从小岛事件之后，她和陆拾的距离就是若即若离的，稍许暧昧却不逾矩。
    而开始比赛以来，更是逐渐疏远，除了偶尔的一些客套祝福短信之外，再无往来。
    这次他会出现在决赛现场，已经挺出乎顾念意料了，没想到竟然在医院守了一夜。对一个富家子弟来说，也算极不容易了。
    “让他多睡会儿吧。”顾念叫道。
    “还是不了。”田思恩露看着顾念，露出了姨母笑，“如果他知道你醒了，我没叫他，非得和我急不可。再说了，知道你没事，他也可以好好回去休息。”
    顾念莫名感到一阵脸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思恩拿了一瓶矿泉水给她，“先喝点水吧，一晚上了，等下再给你弄点吃的。”
    也不等顾念说话，她就出去把陆拾叫了进来。
    陆拾依旧穿的一身正装，显然是昨天参加节目录制穿的，脸上已经泛出了油光，想来一晚上不仅没休息好，连脸都没去洗过。
    顾念扑哧笑了一下，“怎么都不洗把脸。”
    陆拾见顾念没事，心下高兴，“你没事就好了，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脏兮兮的。”
    顾念才想起，醒来也没照过镜子，不知道一晚上下来自己什么样了。
    “饿死了吧。”陆拾柔声问道。
    “还好。”顾念有点不好意思，陆拾的目光又变得炽热起来，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目光了。
    她转移了下话题，“比赛怎么样了，结果谁赢了？”
    陆拾淡淡一笑，“你现在还关心这个干嘛，把身体养好才是真的，不然就算得了冠军也没用。”
    顾念的心情有些低落，“你这么说，那就是没夺冠呗。”
    她虽然一开始目标订得不高，但是终究是进入决赛了，多少还是抱了点希望。
    陆拾嘴角微扬，“我不是说了要养好身体，不然得了冠军有什么用呢？”
    虽然是差不多的语句，但是陆拾用不同的口吻说出来之后，感觉顿时不一样了。
    顾念高兴地咧开嘴，“你是说我赢了？”
    陆拾含笑点点头。
    顾念激动的就差蹦起来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冠军的意味深远。
    “我还以为我被迫退赛，无法参加评选了。”
    陆拾笑道，“本来投票都已经接近尾声了，不能把你的票就这么作废吧。挺有意思的，你在直播时候这么一摔，倒把人气给摔出来了。”
    顾念有点尴尬，“我不是故意的。没人质疑我作秀嘛？”
    陆拾微笑道，“没事，知道你不是作秀。其他几个选手的水军肯定有黑你的。不过，节目组倒是没有中断直播，还拍摄了救护车来的场面。所以总体来说还是相信你的人更多一点。到时候你身体好些了，再发个声明就好了。”
    顾念点点头，心下已经在琢磨是不是要更新一下社交平台上的动态。
    陆拾似笑非笑地说，“你是不是该考虑下签哪家公司了，现在你的热度需要专业团队的支撑了。”
    顾念想了想，没有回答，她知道陆拾一直很想签她，但同时她也答应过傅琛，优先考虑他朋友的公司，毕竟不管怎样确实是傅琛最先帮助她的。
    “还是等等再看吧。”顾念笑了笑，“货比三家才好。”
    陆拾微微一笑，也没有在意，至少目前和顾念的这种关系相比最初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并不着急，就现在来说，傅琛也好，陆明也罢都对他构不成威胁了，至少他自己这么觉得。
    这时，傅琛穿着白大褂和另一名医生一起走了进来。
    这好像是顾念记忆中少数几次傅琛穿着工作装的样子。
    陆拾看到傅琛微微一笑，"你也来了。"
    傅琛点头示意，没有多搭理他，而是径直走向顾念，“感觉怎么样了？”
    顾念点点头，“就是有点累，没什么大碍。”
    傅琛点点头，然后看向陆拾，“我们现在要说的，可能涉及一些病人的隐私，无关人员请先出去一下。”
    傅琛的语气很平稳，但在陆拾听来就很不舒服，尤其是无关人员那四个字。
    他看了眼顾念，见她并没有挽留的意思，而且病情确实可能牵涉到一些不方便别人知道的内容。
    他哼了一下，和顾念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病房。
    顾念有点紧张，“怎么了？病情很严重么？”
    她心里确实一直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世界古怪的设定，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给她安排上什么绝症。
    傅琛的脸色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的语气几乎没有变化，"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你不用太担忧。我们在你昏倒之后，对你做了个大概的检查。当然你这次晕倒主要还是由于这段时间太过疲劳了，睡眠和营养摄入都严重不足，但同时也是因为你自身抵抗力处于一个低下的水平。"
    顾念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后面会注意休息，多补充营养的。”
    傅琛的表情略显严肃，“这是当然，但是呢，我们在检查的时候，放下在你右腿膝盖下面有个肿瘤。”
    顾念脸色有点变了，心里已经在骂这该死的系统了。
    “这个很严重么？”
    傅琛道，“你先不用害怕，具体要在做进一步病理检查，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只是这个肿瘤位置长得比较特别，即使是良性的，我们也是建议手术切除，以免恶化。”
    顾念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却想按照这个世界的尿性，只怕自己多半是恶性肿瘤了。
    “如果是恶性呢？”顾念还是问了一下。
    傅琛轻轻叹了口气，“那也要视情况而定，但是一般来说，比较有效的手段是截肢加化疗。”
    截肢？！
    顾念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少了一条腿她还怎么进军演艺圈，打脸渣男，完成完美逆袭。
    傅琛见顾念脸色有变，安慰道，“你也不用太紧张，这位是黄医生，他是这方面的权威，具体后续我已经拜托他跟进了。”
    黄医生是个五六十岁的医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着就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他推了一下眼镜，“顾小姐也不用太紧张，我从事这方面研究也已经数十年了。现在科技发达，病兆发现得早，治愈率还是很高的。你先休息下，我们尽快安排给你进一步检查，这种越早解决越好。”
    顾念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话说我膝盖长个肿瘤，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黄医生又扶了下眼镜，“这种位置的肿瘤初期感觉都不明显。只是偶尔会有疼痛，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关节炎一类的疾病。你最近是不是有关节痛。”
    顾念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确实有膝盖疼痛的现象，但是她身为舞蹈生，本身膝盖就有点问题，早已习以为常。最近疼痛加剧，只当作是拍摄强度太高导致的。又怎么会往病变方面去想。
    她叹了口气，点点头。
    傅琛安慰道，“没事，先别想太多了。不管是什么，我们好好治疗就行了。你放心吧，我们医院有整个a市最好的医疗资源，相信医生就好了。”
    当天下午，医院就安排了顾念做进一步的检查，结果要到次日就知道。
    陆拾在被告知顾念要留院观察之后，也只能先行回去休息了，毕竟医院里的事情，他也没办法插手太多。
    顾念在医院里百无聊赖，随手发了个在医院的状态。当然具体哪家医院没有透露，好歹现在也算是个小明星了。
    她的状态立即引来了大量的回复。
    大部分粉丝自然是来关心她的情况并送上祝福，但是也有不少黑粉暗讽她为了炒作自己无底线，通过现场晕倒这种作秀方式来博取大众同情。
    甚至有人暗示她的一切行动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纯粹为了吸引流量，而顾念是早已内定好的冠军。
    当然了，自然有顾念自己的粉丝去和那些黑粉对线。
    随着顾念热度的增加，虽然她还没有代表作品，但已经有了自己的粉丝团和后援会，甚至后援会的负责人还在后台和顾念联系。
    当然，顾念目前还不想搞那么多花样。她清楚知道，成也粉丝，败也粉丝，许多明星也是断送在自家的脑残粉手里。
    而顾念之前参演的仙侠剧也适时地开始宣传，作为女三的顾念，在宣传海报和视频中占据了大量篇幅，竟然不下于女主。
    本身游戏ip改变的仙侠剧就有自带的热度，再加上顾念现在的人气，一下子又上了多次热搜。
    而在透出的片段和定妆照之中，主演无一例外地引来了不少骂声，什么不符合人物原型啊，演技浮夸之类的。
    唯有顾念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认为她就像是游戏里走出来的人物。
    甚至有些粉丝还夸张道，游戏的下一步建议就直接照着顾念画。
    这些评论，令顾念的心情好了不少，但是剧集还没有正式播出，最后还是得用收视率说话。、
    第二天下午，傅琛和黄医生又来到了病房。
    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顾念就知道自己这是恶性肿瘤多半没错了，也就是所谓的骨癌呗。
    所以当傅琛吞吞吐吐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念反倒是表现得异常冷静。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
    黄医生道，“情况比我们预想的糟糕一点，这个肿瘤确实是恶性的，而且增长速度极快。目前最可靠和有效的治疗肯定是截肢，然后进行化疗。但是这个肿瘤的位置在膝盖侧面偏上，如果需要截肢的话，可能需要切掉一整条右腿才比较保险。”
    顾念心里已经在骂脏话了，但情绪尽量保持克制，“没有其他方法么？切右腿的话我这辈子就完了。”
    黄医生道，“如果能够在早一点发现的话，我们可以采取局部切除手术，再植入人造骨骼代替。只是现在采取这方法的话，可能风险很高，万一发生转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顾念问了一下，“那么如果采用局部治疗的话，我还能跳舞么？”
    黄医生沉吟道，“现在这方面的技术虽然先进，但是还不能达到完全和人骨一样的效果。但只要手术成功，没有排异的话，好好修养，一年半载之后，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没有问题。但是高强度的舞蹈动作肯定是不行了。”
    顾念皱了下眉头，即便是这种局部切除手术，也不符合她的心意，更别说截肢了。
    她自己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不会太久，没必要再吃这种苦头。
    她问道，“还有更保守的治疗方式么，我不想做手术。”
    傅琛插嘴道，“念，我知道你现在演艺事业刚起步，但是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现在已经有扩散的趋势，不及时根治，后果很严重。”
    顾念看了傅琛一眼，很平静地说道，“如果让我失去一条腿，不如直接让我去死。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像流星一般划过长空，也不愿意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死掉。”
    傅琛一时语塞，他也知道顾念现在如果要截肢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不能放任顾念去死啊。
    黄医生道，“保守治疗的话，我们只能尝试放疗和中药辅助治疗，克制它增长的速度，但是你必须定期到医院检查。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你的疼痛可能会与日俱增，最后发生转移。”
    顾念思索了下，“如果我什么治疗都不接受，能活多久？”
    黄医生愣了一下，没想到会问这种问题，“这得看癌变的速度，以目前的速度来看，应该是六个月到一年的样子，但是在三个月之后，疼痛应该就会难以忍受了。”
    那么快，顾念心中抖了一下，最主要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也令她有些发怵。
    “那如果用中医保守治疗呢？”
    黄医生道，“因人而异，如果你能保持作息规律，心情良好，病情按时用药的话。三到五年应该没有问题，当然也有些奇迹个案，坚持到10年左右的。”
    顾念心想，三到五年时间也够了，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就两年了。
    她问道，“那疼痛呢？”
    “有药物缓解自然会好些。”
    “那就保守治疗吧，拖一下就好。”顾念的语气突然轻快了。
    傅琛有点急了，“这种事别开玩笑，顾念。”
    顾念摇摇头，“我没开玩笑，让我风风光光过上几年不好么？”
    黄医生叹了口气，“顾小姐，你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信息我也能理解，不用急着给回复。我们先按保守治疗的计划来。如果这周之内你改主意了，尽快和我们联系就好，这事不能拖延。”
    顾念微微笑了下，转而对傅琛说，“我生病这事能保密的，对吧？我不想除我们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傅琛点点头，他一下子觉得有些无力，仿佛现在他所能为顾念做的就只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