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摇了摇头，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微笑对傅琛说道，“我没事，放心吧。”
    傅琛看着顾念，眼神里流过一丝不忍，心中一阵冲动，有些话又想脱口而出，只是黄医生也在边上，就忍住没有说出口。
    黄医生有详细关照了一下顾念注意事项，和后续治疗计划。
    当然大部分都是老生常谈，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用药上又做了些调整。
    在这个阶段的更多的是考虑提高顾念的身体机能，保证其生活质量，尽量调适其心情，这样生存期可能会被延长，剩下的就真的是交给天命了。
    那么多日下来，顾念对此早有了心理准备，反倒是傅琛在一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傅琛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又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可不知为什么，见到顾念现在这样，却有点绷不住的感觉。
    平心而论，顾念现在所住的病房，所享受的治疗，包括出院后的生活都已经是第一流的了，相比一些连温饱都成问题的病人来说，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看着如此年轻的生命即将陨落，心里终究不是滋味，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曾经令自己动过心的。
    他看着顾念，内心充满着矛盾。
    他很想好好照顾顾念到最后一刻，但又怕一开口又被顾念拒绝，更何况田思恩那边也不好交代。
    他偶尔来探视一下顾念没事，当真带回家，怕家里得翻天。
    他当时就不敢公然甩掉田思恩，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田思恩各方面都很优秀，实在没什么过错，另一方面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田家。
    现在顾念病入膏肓，傅琛虽然不舍，但更犯不着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去惹田家了，说到底，在傅琛心中，依旧是在权衡利弊，以自身利益为上。
    当然，走到如今这一步，傅琛有时也会自责，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和陆拾怄气，把顾念推到娱乐圈，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个结果。
    虽然癌症起因现在还没定数，但多半还是和过度疲劳有关系。
    如果顾念还是那个当初受自己操控的顾念，至少不会让她把病情拖到如此地步。
    傅琛想了想，还是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又关照了顾念几句，便同黄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
    顾念把玩了一下手机，在社交平台上发了条状态。
    随着节日气氛逐渐过去，大家的目光又转向了娱乐新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了顾念住院的消息。
    顾念就借机在平台上报了下平安，抱歉占用公关资源，谢谢各位粉丝关心，但请不要相信任何网上的谣言，不要盲目聚集在任何一家医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影响到其他病患。
    顾念的状态很快得到了大量的回复和转发，当然少不了黑粉和营销号认为是顾念在恶意营造人设，创造流量。
    你不说谁知道你生病之类的评论多了起来，并一度得到了不少支持。
    还有人质疑他的病造假，意思如果真得病，晒晒病历卡啊，癌症晚期，连头发都没剃一下谁信之类的。
    对这些流言蜚语，顾念只能叹了口气，她能感觉到自从拿奖之后，开始想方设法黑她的水军明显多了起来，并且还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年轻，许多人看不顺眼，觉得自己德不配位罢了。
    顾念稍许忙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她在医院又多住了两天，身上的烧完全退了之后才出院。
    她自己觉得精神状态还不错，虽然身子还是觉得有些虚弱，但行动自如，倒也没什么大碍。
    陆拾送的野山参自然也不能白费了，顾念特地向医生打听了一下，要到了一个方子，回去之后便让阿姨照着这个方子去中医药馆把药材找齐了。
    那些配料并不难找，以顾念现在的财力，自然也是挑的上乘货色。
    为了防止被动手脚，顾念还是自己动手熬了中药。
    然后让阿姨弄了只老母鸡，把剩下点边角料做成了大补的鸡汤。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药补加食补之后，顾念觉得元气大补，丝毫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她把没用完的野山参又存了起来，之后每三天再进补一次。
    之后的时间，顾念又恢复了日常生活。
    一方面继续找陆明的团队，拍摄了几次纪录片，一方面通过邮件和r国方面的机构确认了下行程和具体操作步骤。
    她也如约去探望了医院病重的小粉丝，这件事她并没有直接通知媒体，依旧是让陆明的团队跟踪拍摄。
    不过家属方和医院主动找了家媒体，虽然场面一度有些小混乱，但在陆明的帮助下还是很快稳了下来。
    结果也算令人满意，小粉丝十分激动，见了顾念之后对未来的生活更加的向往，勇气也更大了。
    而她家里人更是高兴，原本为了高额的医疗费用在担忧，但是经过顾念这一介绍，当晚就收到了来自各方的捐款，第二日就筹集满了手术费用，把手术安排上了日常。
    顾念的这个活动在网上又引发了一轮争议，支持者大然大肆鼓吹，并跟着献上了一份爱心，但反对者又开始质疑顾念作秀之类的，反正顾念现在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面对争议，她不再做声明，只是专注于自己最后的工作。
    稍微休息两日后，顾念去医院又接受了一次注射治疗，然后又休息了一天之后，接了拍她最后一个公益广告。
    这是一个a市官方的公益广告，邀请了多位明星。
    介于顾念的身体情况，他们原本也没想到她会答应，只是尝试性地发了一个邀约，没想到顾念直接答应了。
    顾念的身体明显是憔悴了。化妆师一边替她化妆的时候，一边也忍不住感到心疼。
    反倒是顾念依旧谈笑风生，和化妆师拉着家常，一点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当然这些画面也被陆明所在的团队记录了下来。
    宣传片的拍摄持续了一整天，电视台照顾顾念，特地先拍她的戏份，但即便如此，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她以此为借口，和陆明打了个招呼，休息两天，暂缓拍摄纪录片。
    陆明知道她今天确实辛苦了，也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反正这段时间，白天都能见到她，也就足够了。
    而晚上陆明自然又物色了一位技术不错的姑娘，发泄一下自己过分旺盛的精力。
    但顾念这晚却没有好好歇息。
    她给阿姨发了一个大红包，然后放了她一个长长的假期。
    她自己则只是小睡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把最后一点野山参给吃完了。
    趁着天没亮，换了一身便衣，拿着一个小行李箱，打了一辆出租直奔机场。
    这一刻她筹划了好久，但是她也害怕陆明会从中阻挠，所以这段时间都没有提这事，只是趁陆明放松警惕了，偷偷只身前往欧洲。
    她这么做确实也存在着很大的风险，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作为公众人物，她得病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保险起见，她找了一家小医院，开了个简单的证明，证明她现在坐飞机没有问题。
    然后机票自然是买了头等舱的，这样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顾念备足了止疼药，将近十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确实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好在头等舱确实舒服不少，虽然价格贵得惊人。
    成功入境r国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晚上7点。
    机构方面派了一名司机和翻译前来接机。
    翻译是当一个年轻女性，当地的华人后裔，这样给顾念的感官顿时好了不少。
    顾念给出的价格是最高规格的，享受的服务也是机构所能给的最高规格的一条龙服务。
    至少走的时候，可以舒舒服服的，体面一点。
    入住宾馆是当地的一家老牌五星级酒店，虽然设施稍稍陈旧一些，但是服务确实是一级棒的。
    顾念选了一个豪华的商务套间，订了三晚。
    具体计划会在第四日行动，前两天还需要签署许多相关的法律文件以及一些详细的告知书和合同。
    顾念先是好好休息了一晚，调整了一下时差。
    然后第二日中午，会见了机构的负责人，谈论了具体事项。
    下午，顾念回到了酒店，洗了一个热水澡，褪去一天的疲劳。
    然后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睡到了约莫晚上十一点左右。
    顾念爬起身，然后开始进行了一番打扮，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容遮盖了下自己憔悴的面容。
    然后在镜头智能美颜的加持下，顾念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美颜。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用一个便携式高清摄像头开启了直播。
    虽然r国这边是半夜一点，但国内已经是早上8点了。
    恰逢又是周六，所以直播间的人气很快就上去了。
    最初有些人刷到，还以为是个高仿的顾念，毕竟顾念之前的直播都会提前预告，只有这次是突然袭击。
    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这是货真价实的顾念，粉丝之间奔走相告，时值休息日，直播在线人数就刷刷地增长了。
    直播平台也发现了顾念的直播间，很快地进行了一下认证，确认了是本人无疑之后，立即给予了流量和推荐位。
    不足半小时，顾念的直播间就已经10万加了。
    有些人抱着猎奇的心态进来，想看看顾念是不是借着现在的热度开始带货了。
    其实顾念现在正当红，又没有签署自己的经纪公司，如果看病当真需要钱的话，直播带货网友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何况之前的公益活动也让顾念积攒了不少好感度。
    谁知道顾念依旧是以话家常的方式和网友们聊着天，既没有卖货也没有找人pk什么的。
    大家对最近许多事情都非常好奇，在弹幕里七嘴八舌地询问。
    顾念尽可能地对这些问题一一作答，然后大概简述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当然在细节上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她并没有直言是来欧洲这边做安乐死的，毕竟与主流价值观和国内法律可能有冲突。
    她只是说来这边接受治疗。
    当然有一堆人质疑为什么不在国内接受治疗，要跑去国外。
    还有人阴阳怪气地暗示顾念崇洋媚外之类的。
    顾念一笑了之，没有理会这些评论，毕竟她只是要给自己的粉丝做个交待，而不是给那些黑粉。
    直播持续了不过一个半小时，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达到了三十万人，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毕竟之前也没作过宣传。
    而且，顾念这次直播的主要目的还是做一个小小的宣传。
    也就是为之后的终极直播做个广告。
    这是顾念准备的杀手锏。于国内时间晚上九点开始进行一场直播。
    这场直播被顾念命名为最后的告别直播，她随机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也标出了宣传语。
    而早上短时间的试播一方面是给自己做了宣传，一方面也向平台展示了自己强大的吸粉能力。
    互联网时代，流量为王。
    顾念随即就怜惜了平台的运营经理，要求他们晚上给自己开辟一个绿色通道，保证网速和推荐位。
    同时希望他们关闭直播间的刷礼物功能。
    平台方很快给予了回应，他们自然不会错过那么好的机会，同意了顾念所有的请求，同时给予了相当力度的宣传。
    各大网红和营销号也非常应景地开始对顾念这个最后的终极直播进行猜测和分析，揣摩顾念的意图。
    有的认为顾念是在哗众取宠，最后的终极直播肯定是对韭菜的收割，也有人认为顾念可能是为什么片在做宣传，故意制造的营销。
    当然还有人认为顾念依旧是在立人设，包括之前的慈善活动和自己得病，完整得是一个大骗局，有谁真得绝症了还想着要全民直播的。
    当然不管何种揣测，都等于给顾念稍后的直播带来了热度。
    顾念处理完这些事就下线了，她要先补上一觉，然后就要进行正式直播了。
    她翻看了下手机，自动忽略后台收到的上万条消息。
    果然田思恩，陆拾，傅琛，陆明都发来了消息询问她什么情况。
    其中最着急的莫过于陆明了，也只有他知道顾念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顾念敷衍了一下其他几个人，就说是家里憋久了，出来散散心。
    而对陆明，她就简单地回了一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请遵守我们的约定。”
    陆明看着消息，自然明白顾念的意思。
    他心里虽然知道要到这一步，但是没想到这么突然，更没想到顾念会背着他自己一个人去。
    他以为按照计划，最后这一步也会让他们团队处理。
    陆明气不打一处来，拳头捏得咯咯响。
    旁边的美女没有眼力见地凑了上来询问怎么回事，被陆明一把推翻在地。
    她委屈地流出了眼泪，弄不明白刚才还在翻云覆雨的陆明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无情。
    陆明则立马让人去查最快去r国的航班，但不知道是不是顾念提前算计过了，今天最早的直飞航班也要到晚上，只怕感到r国，人也都凉了。
    但是陆明别无他法，先订了机票再说，现在只能等着看看顾念直播时候到底卖个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