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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抉择与煎熬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惊讶地盯着叶倾问道。
    “不知道。”叶倾摇摇头,“李龙钟行事向来不喜欢与外人道,除了那些必须要告知我或者重阳的,但我大概也能知道他去了哪儿。”
    “说说呗,话说他还救过我和余霜一次。”随之,我将我和叶余霜在黄鼠狼老窝的遭遇讲给了叶倾,不过说了一半觉得自己也是在说废话,毕竟这事儿叶余霜应该早就说给了叶倾,那么奇怪的三只大公鸡,不让人印象深刻是不可能的。
    叶倾倒是很礼貌地没有打断我,哪怕他已经听了一次,仍然是笑吟吟地盯着我,直至我闭上了嘴,叶倾才缓缓开口道,“你猜得没错,那三只鸡就是李龙钟的,他这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和动物打交道,那三只鸡跟着李龙钟很多年,道行深得很。”
    “我这不是还想当面感谢感谢人家。”我尝试着继续打探道。
    “不用了。”叶倾摇了摇头,“他的去向你没必要关心,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事儿了,跟你们给关系不大。”
    “那林芝华您知道么?”
    “林芝华?”叶倾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怎么?她和你师父有关系么?”
    “应该是有。”我不太肯定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将林生一家的事儿,以及林芝华的事儿简单的向叶倾讲述了一遍。
    叶倾听后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么看来,祭道宗应该早就盯上了你师父,那个林芝华应该就是祭道宗的暗线。”
    “这一点,我还真不曾注意到。”说到这里,叶倾的脸色满是愧疚,“哎,我还是对我的老朋友过于疏忽了,如果我能够多关心一些,早一些时间发现那个林芝华,或许你师父现在也死不了。”
    我没多说什么,也没去安慰叶倾,毕竟他们之间的事儿,我不好多说,我也没有帮助叶倾消除内心愧疚的能力和本事。
    而后我又问起了另一个无面人的信息,就是那个连我都无法确定正邪,却偏偏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的他。
    在暮云会所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些坏事儿都是这个无面人做的,但暮云会所突然出现的他并将我解救之后,我对自己以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他的存在,必然和我师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是为了保护我的话,为什么从未正面与我接触过?
    然而对于此人叶倾却也是毫不知情,看着他脸上迷茫的神色便知道这老头子没说假话,想想也是,尽管他们常保持着联系,但早已经没有生活在一起,又怎么可能知道彼此的任何信息呢?
    眼看叶倾将他所知道的信息告诉了我,我也就不再隐瞒,将在阴间遇到叶倾,并将他带回来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没必要告诉他的信息,比如我师祖陈韵,以及关于整个唐家的猜测,我瞒了过去,毕竟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事儿就是唐家干的,再加上叶倾和唐一海的关系,他们这些豪门恩怨情仇复杂得很,我没必要再去掺和一脚,至于真相就让叶倾自己慢慢调查去吧。
    叶倾离开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将近十点的样子,因为家人都在这里,叶余霜自然也不好多留,走的时候一个劲儿地躲在后面给我做鬼脸,意思是让我好好养伤?反正我是没看懂。
    而袁杰和赵三两人表示晚上就不走了,反正这两人都是单身汉,回家和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两人干脆决定点一些外卖,整一瓶小酒在医院开心开心,真是俩没心没肺的家伙。
    而我则没有参与到两人的狂欢之中,说实话此时的我有些心事重重,一方面是叶倾今晚告诉我了如此巨量的信息,想要好好的消化完的确需要一些时间。
    另一方面,是对唐家的担忧。挽救叶倾这件事儿,终归是惹毛了唐家,最起码唐夏松那一脉的人是彻底得罪了,他们会怎么报复我?这是个未知数,但唐夏松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很明白地告诉了我,这件事儿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来也正常,毕竟唐家到现在可能自己都没能弄明白为何叶倾的魂魄能突然还了阳,在阴间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在阴间的那个暗线到底如何?恐怕这个答案他们需要在我身上才能得到回答。
    因为据我师祖陈韵所说,那个犯了戒律的阴差已经已经被处理了,别说向外界传达信息,就是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而另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叶倾关于断生咒的信息。
    如果这个断生咒真的如叶倾所说的那么强大,那我现在最好多赚些钱,然后趁着人生的最后几年时光好好挥霍一番,或许才不枉人世间走一遭,又或者现在应该立马找个人结婚生子,给方家传下一代希望,就像我的父辈们。
    而叶余霜想也别想了,我自然是不想叶余霜为我守寡的,那将是多么痛苦且煎熬的一件事儿。
    可这比让我去死都难受。
    “鬼知道我老方家的祖宗当时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居然惹上这等天道诅咒,造孽啊!”隔着绷带,我右手紧贴着胸膛,感受到心脏有力的跳动,我才能察觉到我对这个世界有多么的不舍。
    “去寻找原因?”我想着叶倾的那些话,可这何其之难?这可是前几辈子的事儿,有那么简单么?
    “但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估计得想办法再见我师祖一面。”陈韵那张老脸再一次浮现于我的脑海,可陈韵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阴阳两隔,眼下看来除非我死了,不然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又或者等待陈韵主动来找我?
    “算了,这事儿只能先放着,如果有下次能够见到陈韵的机会的话一定把这事儿给问清楚,现在得先回村里一趟。毕竟听陈韵的意思,我老祖宗留给的可不是一般的宝贝,指不定能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寻找方家被诅咒原因的这件事儿自此便在我心里发了芽,可以说这件事儿将成为我今后人生的主要目标,成了,或许我真能创造奇迹,将老方家的颓势一挽狂澜,失败了,大不了也就和我父辈们一样,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希望我离开的时候,也能给老方家留下一个后代吧,毕竟要真是让老方家从我这儿断了后,我下去还怎么面对我老方家的祖祖辈辈?”
    可能有很多人对三十三岁这个数字不以为然,因为现在正常结婚年龄也就是二十多,到了三十三岁怎么着也该有个孩子,所以绝后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这么想就大大低估了断生咒的威力了,它不仅限制了方家人的生命长度,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方家的香火旺盛,没有一代代的积累,就没有家族的强盛和延续,可方家根本就没有去积累的条件。
    这就是我早早地成为孤儿,险而又险地被冻死在漫天雪地里的原因,毫无疑问我是幸运的,若非我师父段重阳的出现,可能我方家到我这一代真就绝后了。
    但我能保证我的下一代也能遇到段重阳这样的师父么?那么下下一代呢?这样的恶性循环迟早会是那个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
    一周之后,我办理了出院手续,不得不感叹叶家送来的那些灵宝药材的确堪称神奇,不仅让我的伤势恢复神速,且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伤疤,这是最关键的,毕竟年纪轻轻就弄得一身疤,也挺吓人的。
    出院的时候,叶余霜始终陪伴在我的身边,走在大马路上甚至还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而我自那一夜长谈之后心态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尽管内心极度的渴望,但始终有意无意地想要保持与叶余霜的距离,这让我极为矛盾,也极为痛苦。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责任,叶倾的考虑没有任何毛病,如果我年纪轻轻就这样死去,叶余霜该怎么办?甚至可以说在我破除这个诅咒之前,倘若叶余霜直接嫁给我,那么她的命运也将会因为断生咒的存在而改变,就像我们方家的那些女辈,我妈妈我奶奶他们,至今去向不知,生死未卜。
    “你愿意让叶余霜过上这样的生活么?”我不止一次地在心底这样地问自己,答案始终是否。
    “哎你很奇怪哎。”在我又一次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叶余霜的怀中挣脱出来后,叶余霜瞪着通红的眸子盯着我,语气中满是委屈和幽怨。
    以女人敏感细腻的心思,我这些天的异样,她早已经察觉到了。
    “什……什么?”我慌乱地扭过头,心不在焉地看向车窗外,还没想好怎么去跟叶余霜解释这一切。
    “你什么意思?”叶余霜强行将我的脑袋掰了过来,璀璨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性格上叶余霜是个直来直去的飒爽女孩子,她不喜欢这些弯弯道道。
    “我……”我甚至还没张口,却已经看到少女热泪盈眶。
    那些涌上嗓子眼的话瞬间便被我咽了回去,我忍不住用力地将叶余霜拦在怀中,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说着对不起。
    “哎……你们这些小年轻。”前面正在开车的赵三满脸嫌弃,“真是让人恶臭,吵架都吵得这么恶心的么?”
    回到家后,我便将自己直接扔在了床上,双目发呆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大脑放空,这个时候什么都不想去想。
    身边的手机不断地传来消息提示的声音,叶余霜一直在微信里问我怎么了,可我始终没有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我摇了摇头,以叶余霜的性格,假若我实话实说,恐怕她会陷得更深,甚至会跟我一起去寻找这件事儿的答案,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可若是欺骗的话……”我无法想象那个痛苦的场面。
    好大会儿,手机不在震动了,我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叶余霜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等你想说的时候,把所有都告诉我。”
    “靠!!!”
    我痛苦的呻吟着,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在床上打着滚,命运为何总是喜欢这样捉弄人,偏偏让人备受煎熬。
    我尽量保持着不去想叶余霜,也暂时没有去联系她,第二天,我便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再次回到阎河村,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街角村头,熟悉的任何事情,时间到了农村就好像永远的停滞了一般,在这里你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而村口的老槐树便是最好的正名,在那颗老槐树下,永远围着一群在下象棋的老爷爷们。
    习惯了大城市的钢筋水泥和喧嚣繁华,猛地我还有些不大适应,不过农村的空气质量的确要比大城市好得多,这点我深有体会。
    回去的第一时间我便去拜访了老村长,毕竟老村长对于村情最为熟悉,不过老村长看起来更老了,那双苍老的浊目愈发昏黄,就连听力似乎都下降的很厉害。
    在老村长口中我得知,林生的一家,已经完全被毁了。
    林生父亲因为,也就是那个老实忠厚又特别能干的农村汉子林大勇,因为过于痛苦煎熬,短短半年时间便染上了毒瘾,前些日子自杀了,而林生的母亲因为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犯严重的精神疾病,成为了村里口口相传的“女疯子”,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每天站在村口哭泣,凄厉的喊着林生和林大勇的名字。
    前些日子她还经常出现在村子里,现在甚至连人都看不到了,甚至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到了这一步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就算是完全被毁掉了,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唏嘘的同时我内心感到一阵阵的如刀割般的疼,林生那天真无邪的面孔不断的回荡于我的脑海,而令我印象最深却也最无法面对的,是林大勇那个汉子的眼神。
    憨厚,老实,却又熠熠生辉,似乎对生活充满了向往和希望。
    但如今……一家三口死了俩疯了一个。
    而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个例,我想起暮云会所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
    “祭道宗,老子最后就算是死,也要去你们那里拉两个垫背的!”
    和祭道宗的仇,从我师父死的那一天开始,便已经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