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粗重的呼吸声让屋子里的气氛旖旎了起来。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杜菁低低的说话声。
    “再过两天就要来大姨妈了……”
    ……
    当杜菁起床的时候，张海东和女儿已经不在家了。
    桌子上扣着的，是带着余温的饭菜。
    这样小小的幸福，让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微笑。
    日子就这样就挺好。
    她静静的吃完饭，然后将剩饭放进了冰箱里，这才朝着上班的地方赶去。
    那天吃饭的时候，王璐璐本来是要直接带着人去找叶枫要个说法的，可是被杜菁阻止了。
    她不希望事情闹得更大。
    最终，王璐璐只能听从了她的意见，然后托亲戚在一个小超市为杜菁找了一份收银的工作。
    一个普通的杂货超市，基本工资是两千五，加上全勤三百，一个月能拿两千八。
    比起光影集团来确实少了不少。
    不过相对于现在找不到合适工作的杜菁来说，这是一份难得可贵的工作了。
    每天只需要卖货就行，每周还能休息两天，老板娘闲下来的时候还能搭把手。
    杜菁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下了公交车，顺着之前说好的地址，杜菁终于是找到了那家惠民小超市。
    这家小超市的位置在商业街的中间，门面不大，不过门口还搭着一个小棚子，摆放出来好多干果。
    杜菁走进来，轻声道：“有人在吗？”
    “在！”
    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应和之后，一个穿着桃红色羽绒服的大姐走了出来。
    那衣服上的桃红几乎快要染成桃黑色了，应该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洗过了，不知道被干活磨损掉了多少。
    “要买啥？”
    大姐正声朝着杜菁问道。
    杜菁顿时一怔。
    这样的问候方式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每天都干的是粗活重活，谁会有时间对你每一个人都笑脸相迎呢？
    劳苦人民挣扎在社会底线确实非常不容易的。
    杜菁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您好，姐。我是王璐璐介绍来的，来应聘您这里的收银。昨天我给您打过电话了，我叫杜菁。”
    “哦……是你呀……”
    大姐听到名字，恍然大悟。
    不过随后她看了看杜菁的打扮，顿时脸上有些犹豫：“你这个打扮的也……太白领了……我这里的活可能比较苦，怕你承受不来。”
    看到杜菁一身整洁的正装，又想到王璐璐的家境，她顿时有些后悔答应。
    这样精致的年轻人，怎么能吃得了这种苦呢？
    “没关系啊，姐。我就是来上班的，我什么苦都能吃。”
    杜菁看到大姐盯着她的衣服，赶忙又道：“我这是之前上班的地方穿正装穿惯了，所以来您这里也穿上了正装。这个跟干活没啥关系的。该干啥活干啥活，我这人不挑的。”
    她赶忙解释道。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份工作，她不想失去。
    不能因为服装的问题就被淘汰掉。
    “行，你先进来吧。门口怪冷的。”
    听杜菁这么说，大姐这才招呼杜菁进了门。
    杂货店不大，里面倒是烟酒饮料什么都有，样样齐全。
    “坐。这里有电暖器，烤着点，先暖暖身子。”
    大姐丢过来一条塑料凳子。
    “我叫张招娣，别人都叫我张姐。”
    “张姐好。”
    杜菁笑着道。
    电暖器瞬间便驱散了身上不少的寒冷。
    “嗯。”
    张姐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之前在哪里上班啊？看你这气质，文凭和生活条件肯定不低。不至于沦落到我这种小地方来呀。”
    “啊……之前在一个公司当程序员。今年的经济形势不太好，然后就……被裁员了。正好我和王璐璐是朋友，就托她帮忙问一个工作，然后就问到您这里来了。”
    杜菁搓着手，她还是模糊的回答了一下。
    这样说应该会好一些。
    “这样子啊。程序员很吃香的，你就算不在那家公司干了，随便再找一家，或者去做个后勤文员什么的，又干净又轻松的，多好。”
    杜菁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张姐看她不说话，便指了指小超市里的东西。
    “咱们这里每天都要搬货，搬进搬出的，是一件不小的体力活。直白一点来说，除了架子上这些烟酒杂货，最重要的就是门口那些干果了。冬天，正是卖干果的好时机，每天搬进搬出的会比较累。而且上班时间是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五点我来接你才能下班。休息的话，周末双休。你能接受的了吗？”
    说着，张姐又指了指收银台旁边的小烤机道：“对了，除了这些杂货还有烤肠和关东煮。是卖给那些早上出来吃早餐的公司白领的。所以早上的时候可能会比较忙一些。”
    杜菁环视了一周，然后心中思考了一下。
    这里是北区和市区交界的商业街，离家里还比较近。
    杂货店的话，中间应该还有许多休息时间。
    况且五点下班，如果以后赶的早一些，自己还可以去接女儿放学回家。
    工资虽然比之前要低了一些，可是已经在津门的平均工资之上了。
    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当下点点头认真的道：“行，没问题，我可以做。”
    “嗯，好。虽然你是王璐璐介绍来的，但是我这个人都是丑话说在前面的。这里有物价表，你得先背下来。到时候如果结账算错的话，赔多少你得给我补多少。还有，早餐的时候可能会比较忙，我就带你一天，非常简单。第二天你要是忙不过来，那我就建议你不要做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当你的白领就好。”
    张姐板着脸严肃的说道。
    “行，没问题！”
    杜菁点了点头。
    “好，现在你先开始记物价表，今天带你走一遍流程。明天开始就是跟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张姐缓缓的说道。
    “没问题！”
    ……
    那休憩了几天的寒风再次刮了起来。
    不过杜菁压抑了几天的心情终于是好了起来。
    起码开始正式的工作了。
    记物价这种最简单的事情，是程序员的拿手好戏了。
    相比于背诵繁琐的编程架构，这种小儿科对于杜菁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
    没几个小时，她便全部都记住了。
    很快，关东煮和烤肠的制作方式她也学会了。
    最起码在第一天，张姐对杜菁的学习速度是很赞许的。
    ……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冒着寒气赶来上班的时候，张姐早已经开了门在店里早早的等着她了。
    “以后可以早来十几分钟，因为还要开火提前煮关东煮。早上的客人比较多。”
    张姐轻声道。
    “好的。没问题，我明天一定早点来。”
    杜菁抖了抖身上的寒气，然后将昨天刚买的围裙穿在了身上。
    防止溅出来的污渍毁了衣服。
    其实她一开始规划的很好，毕竟自己是做程序员的，可以循规蹈矩的按照自己的想好的顺序来。
    等客人来了有条理的将早餐递给他们就行。
    不过现实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相比于那些需要坐下来等待才能吃饭的早餐店，这种付了钱就能带走的快捷早餐明显更受别人的欢迎。
    手忙脚乱的杜菁不仅要做早餐，还要找钱。
    很快，等待烤肠和关东煮的顾客便排起了队。
    甚至有的人等不及，已经走了。
    “你这速度还是太慢了。”
    张姐起身，将八根烤肠一起放到了炉子上，开始翻滚着烤了起来。
    这个帮忙的举动，终于是让杜菁轻松了不少。
    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此时，终于是抽出手来，将袋子里的关东煮煮了进去。
    “美女，刚来啊！不要慌，慢慢来，我们不急。”
    有一个戴眼镜的男青年喊道。
    排队的众人顿时笑了起来，一下子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张姐脸上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不过她的手很快，一根接一根的烤肠被递了出去。
    足足忙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是清闲了下来。
    杜菁这才喘了口气。
    刚才那一阵忙活，让她的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没想到客人竟然这么多！
    不过还没等杜菁休息过来。
    张姐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你就忙不过来了？这还没到忙的时候呢！等天气暖和了之后，来买早餐的人更多，就这速度，怕不是要排几百米的长队。你还是回家好好的找一个轻松点的工作去吧。我这里的粗活，确实不适合你这种白领来干。我改天找一个能干粗活的姑娘就行。”
    这是……
    逐客令？
    自己还没干了一天，就要被辞退了？
    霎那间，一股委屈涌了上来，眼泪在杜菁的眼眶里开始打转。
    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老天爷也不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呢！
    难道自己从泥潭里走出来是错误的吗？
    刚来就要被辞退！
    还能找到别的工作吗？
    无数的思绪冲击着杜菁的脑海。
    “你怎么还杵在原地不动啊！回去吧！”
    张姐道。
    “张姐，我只是……刚开始学，今天可能会慢一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再让我试一天，我保证，如果做不好就不要钱！”
    杜菁咬着嘴唇恳求道。
    这份工作，对于目前的她来说，真的特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