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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醉
    刀剑撞击声响起,对方极灵活地格挡闪避,刹那就绕开她蹿到了宇文琮面前,沉声道:
    “在下是梁国帝后派来送信的!”
    宇文琮一惊,赶紧喝止江篱:
    “住手!”
    江篱停手,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也站定,宇文琮看着他皮护腕上带着“神”字的菱形,心头一跳:
    “你是……神机阁的人!”
    原本他还带着几分警惕,但神机阁的跟梁国帝后的关系知道的人极少,宇文琮这才确信这人确实是黎清玥那边派来的。
    来人绷着一张脸,拿出一封信道:
    “在下符火,奉命前来送信,主子交待必须由北苍帝亲启。”
    符火的脸色冷得很,毕竟那北苍的刺客就是他亲自审出来的。
    但主子只让他亲自送这一趟信,他便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就算恨不得砍了这小皇帝,也只能忍着。
    宇文琮压着心中的忐忑接过信,看过内容后,心头震惊又复杂。
    黎清玥在信中将遇刺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讲明,并告诉他已查明袁显是受谢琨挑唆,甚至将想除掉她这一党的所有官员都列了单子。
    除了今日在场的几个重臣外,还有另外五六人也在名单里。
    整封信只谈事实,并没有怒意或不悦,但却令宇文琮心里发紧。
    他明白黎清玥的意思,不管此事是不是他指使的,她只表达了一件事:
    让他自己看着办。
    看完信,他沉默良久,轻声问符火:
    “长姐她……可还好?”
    符火面无表情,冷声道:
    “在下只负责送信。”
    宇文琮闭了闭眼,轻声叹道:
    “知道了,劳烦你稍候片刻,将我的回信带给长姐和梁帝。”
    他提笔认认真真写了一封信,交给符火。
    符火拿了信,再没有半句废话,转身便离开了。
    江篱一直没说话,直到符火离开,她才看着宇文琮,目露担忧:
    “神机阁最擅隐匿,刚刚那人深入皇宫竟丝毫没被察觉,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宇文琮缓缓舒了一口气,轻声道:
    “此事到此为止,你不必担心。”
    说着,他拿出一叠文书递给她:
    “这些你收好,明日便出宫去吧。”
    江篱抿唇看了片刻,最上面一张便是绥阳别苑的地契。
    她又蹙起了眉:
    “你不是今日才准备的这些东西……原来你早就想赶我走了?”
    宇文琮手指一紧,将文书又朝她推了推,一言未发。
    江篱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空气一时间似乎都凝固了。
    就在宇文琮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她一把抓过那叠东西,胡乱塞进怀里,淡淡说道:
    “谢主隆恩。”
    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御书房。
    宇文琮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眸色渐渐黯淡下去,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终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当天夜里,宇文琮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醉了。
    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好,却偏偏来了兴致,天寒地冻的在御花园里温酒夜酌。
    起初内务总管王公公还劝着,结果直接被赶了出去。
    负责端酒菜的小宫女起了心思,小皇帝至今后宫还没有纳嫔妃,也没宠幸过任何女子,若能第一个博取圣上欢心,岂不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结果向来对下人十分温和的宇文琮,半醉半醒间大发雷霆,把所有人赶得远远的,只留他自己在御花园亭子里喝闷酒。
    直到把自己歇得不省人事,趴在石桌上再没了动静。
    被赶到园子外面的王公公,早已等得心焦,却因为皇上的命令不敢进去打扰。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抗命悄悄去看一眼,万一陛下醉倒了也免得冻出个好歹的时候,一个人背着宇文琮走了出来。
    王公公见是江篱,面露喜色道:
    “原来是江护卫,太好了!劳烦您送陛下回寝殿。”
    江篱要离开之事尚未公开,王公公并没多想。
    她将宇文琮送回寝殿床上,王公公赶紧麻利地张罗派人伺候换洗。
    江篱淡声说道:
    “去熬些醒酒汤,东西放下就都退下吧。”
    宇文琮身边的人都知道,江篱自小跟他一起长大,虽名为暗卫,实则待他如同弟弟一般,她这一发话,王公公痛快地就带人退了出去。
    寝殿内,江篱给宇文琮换了身柔软舒适的轻衣,用清水拧了巾帕将他的擦和手仔细擦净,又在他脚下放了个汤婆子,将被子掖好,坐在床边等着醒酒汤送过来。
    她静静地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幽幽叹了一口气。
    宇文琮忽地眉心紧紧蹙起,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很不安定,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江篱起身,重新在水盆里拧了拧巾帕,过去轻拭着他额角的细汗。
    手却被宇文琮一把抓住,她终于听清了他的呓语:
    “求你……救救她……阿篱别怕……长姐她定能替你解毒……”
    江篱呼吸一顿,蹙着眉反应了一会儿,才有点明白过来。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中毒差点丢了命,是那次宇文琮被人追杀,遇到了黎清玥一行人才得救。
    许是他在梦里回到了那个时候,梦境却和记忆混淆在一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江篱抿了抿唇,想将手抽出来,却被抓得很紧没能成功。
    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柔声说道:
    “琮儿不怕,篱姐姐的毒早就解了,你现在也很安全,没事了。”
    下意识的话说出口,她心头有些恍惚。
    在做他的暗卫之前,她向来都是唤他“琮儿”的,后来身份不同,她便不顾他的反对,坚持唤他“少主”,而如今是“陛下”。
    那个整日跟在他身后唤“篱姐姐”的小少年,也已经许久不再这样叫她。
    自从他登基以后,便突然改口叫“阿篱”,她明白他身为帝王理当保持威严,但心头仍是有些失落。
    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宇文琮眉头舒展了些,手上却反倒用力想把她拉近。
    少年的声音比平日低沉了许多,带着醉酒后的嘶哑:
    “不是篱姐姐……我……我不要你做我姐姐……”
    她垂下眸,目光黯淡了几分。
    却听到少年再次迷迷糊糊地开口:
    “阿篱……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