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脚步声,萧声,一同演绎着一场杀戮,这是一场攻防的战争,保持平衡是这场杀戮的特色。
一道飞剑气劈开一人,张谦重重踏地,追身准备赶至第二人后头。
突然肩部的蓑衣被破开,一丝剑痕划破了皮肤,渗出了淡淡的血液。
张谦稍微顿了顿,感觉到了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闪身离开,持剑抽去的力道消失,脚步一踏,继续往前方扑去。
不得不说杀手的行动太有组织性了,他们明明知道背后有一把索命的长剑,却不管不顾只冲杀向马车。
箫音还在持续,他们没有感情的眼中露出一丝不解,身体为何会有阻塞感。
张谦让开最后一人背部,闪至快到马车的杀手背后,一剑刺去。
杀人有所察觉,在面临生命之危,侧身一剑划来。
虚招,张谦眼中倒映着那剑光,目光一凝,手腕翻动,手中的玉渊一平,头颅一侧,玉渊钻进那剑下,沉入那人的肺腑。
噗嗤…
张谦失足一般的向前踉跄两步,背部出现了一道剑痕,身体立稳,再次微微一顿。
鬼魅般的身影融入到了杀手身边。
张谦没有在意,转过身来,目光深邃,手中的玉渊血色被雨丝冲刷。
来吧,索命的乐曲就在我的身后。
杀手分成一个扇形,站在了他的面前,持剑等候。
那孤苦的箫声,就像叹这世间太苦,命运无常,常而叹泪,却道不尽,说不清。
一名杀手身体微颤,拥有真气的他竟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腿脚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些。
杀!张谦瞬息冲至这人的面前,迎着那人刺来剑递出了长剑,顺势一搅。
杀手抖然脸部失色,握不住手中长剑,随后一点玉色,刺入了眼眶。
玉渊就像雨中游鱼,顺着风,带着雨,在游动,十三式剑术纵情施展,无一人是敌手。
马车前方的方寸之地,步伐进进退退,却始终不失。
那箫声吹出一个音符就像一道道剑光,在手腕旋转,翻动,平移。
等死…是他们这些马前卒常常经历的事情,那雨中冰冷抽去他们身体里的力气。
他们不甘,因为觉得如果没有这首曲子,他们能赢,他们恐惧,因为在这样的剑法面前他们只能等死。
剑气凝而不发,缠在了玉渊之上,看起来好像那发散的光芒更加大了,舞起来就像根柱子一样。
张谦这个时候想起这事,想了想,想笑,背部又中了一剑,有什么东西在血肉里游动。
不过他没在意,反而心中有些许疑惑,剑好像更锋利。
一剑劈开了护身的一剑,断裂的剑身飞上了半空,喷出的血液溅到了脸上。
手腕一番,玉渊来了背后,挡住了那同一个位置的偷袭,却没想腰部又中了剑,差点割到了他的脊椎骨。
“你好像很在意那名舞女,是那音攻吗?你应该明白,这种层次,对付不了我们。”
耳中传来飘忽的声音,没有感情,忽远忽近,张谦没有理会,又一剑刺死了一人的喉咙,那人的动作僵硬,挡都挡不住。
剑为什么会锋利了呢?这不是错觉,而真的锋利了,不是玉渊本身的锋利,更不是他的真气有这样的作用。
有个说法,人在面临生死之际会爆发潜能,不过他很冷静,那怕面对这种危局,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死,这或许就是聪明人的弊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认命。
那么就是想保护某些事爆发的力量?张谦余光中看到了马车,是因为想保护雪女吗?
这股力量好像不是突然爆发那么简单,而是平日根本不会察觉到力量,他的真气快了一分,他抽取力量多了两分。
这不像母爱护子那种感情激发潜能,而是身体的潜能被更好的运用,他隐隐有所明悟,这或许是抉择的力量。
他的剑有了一个弱点,但是变得更锋利了。
“你在乎的东西太多,让我这个前辈来告诉你一些真理,在乎的东西太多,只会让剑变得犹豫,变得不在锋利。”
一个,两个,一道伤,两道伤…
“我十七岁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杀光了亲朋好友,杀了父母姐妹,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一身,只在乎剑。”
直到最后一个,张谦躲开划过咽喉的黑剑,顿了顿,等那剑光消失,才分开了那人的头颅。
呼,伤得真重啊,张谦持剑而立,斗笠被切的伤痕累累,睫毛染了血滴,那雨却冲刷不掉。
“真是好剑。”剩下最后一个人欣赏着飞出的头颅,比长剑短了几寸的黑剑,被他藏在了背后,对那越发凄苦的箫声不甚在意。
“你有好几次可以杀我,为何不动手?是没有把握吗?”
张谦很累,却在默默感受着身上的伤,一共有十五道伤口在身,有些伤甚至伤到了骨头,有些甚至伤到了腿筋,让他动弹一下都疼得不行。
“只要拿到了那把剑,这些人就没有用处。”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张谦平静的问道:
“你的名字叫试剑客?”
“认识我,不错,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就好。”
剑短,便险,我必须要先他出手,才能把握住先机,张谦吐纳术动作有些大,缓缓的喘息。
他的伤口在蠕动,好像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血肉,那好像是真气,幸好他的真气足够坚韧,在慢慢的排出。
这是先天的手段吗?还有他剑中的劲力有些古怪,能够引动我身上的剑伤。
噗嗤噗嗤…
剑伤之中流出了浓稠的血液,让他的伤显得更重了。
试剑客笑了,还是不甚在意,对他来说,这小子的手段太嫩了,是刚进先天吗?手中的剑太虚,白费了那么好的剑。
张谦吐出一口气,提起玉渊,放在眼前,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一剑他没蓄力,他的真气虽然浑厚,但是身体超不出正常人的身体,失血有些多了。
只有一剑的机会。
雨还在下,那箫声越发的凄苦,好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在喘息。
突然,一声剑鸣声嘹起,同时那曲也到了尾声。
试剑客眯起了眼睛,身体一阵冰冷,那曲终终究会带走一些东西,浑身就像结冰一样。
不过就像他说,这种层次,太没用了,血色的真气蓬勃而出,震碎了寒意。
看向那平平无奇的剑光,没有情绪的嘴角却慢慢放平,心中突呃的生出一丝胆怯,这样的剑术,这样…
对于箫乐的作用,张谦已经心满意足了,那最后一声呜咽带走了那人的体温,让他失了先机。
这一剑,便是我的第一势。
孤鸿!
一把温良的长剑刺破了空气,刺穿了雨慕,那朦胧的玉色被一种无名的力量一压,露出古朴的剑身。
那股力量如同一条鱼,游进了大海,独游世间,看这世间谁是英雄,剑中拥有一股底气,让这剑势蓬勃欲出,仿若刺破雷霆。
噗呲…
长剑的剑身刺穿了试剑客持剑的手柄,灌进了他的胸脯,冲破了他的后背。
“我再问你一句,之前明明可以杀我,为何不动手?”
短短的两步路,张谦留下一条淡淡的血路,血水混着雨水洗涤着面庞。
试剑客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胸口的剑搅得吸不上气,这才明悟自己输了,也得死了。
手臂一松,失去手腕的手垂落,抬起头,面上满是不甘。
“如果,没有那首曲子…”
什么意思,张谦面色不渝,什么意思,不服输?说没用的是你,围攻的你,还能不服输。
试剑客嘲讽一笑,用左手抓住了衣服,哆嗦的扯开,露出里面的两道剑痕,玉渊就插在靶子的中心。
“这两把剑比你还强得多,可是我都从他们手中逃脱了性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呵呵…那是他们剑没有你的锋利。”
“我收回那句话,你只是无胆之辈,我竟然杀别人饶过的可怜虫。”
张谦不屑,甚至恶心,如果他今日死在这里,他不会不甘,那怕围攻,那怕偷袭,也只会说一句技不如人。
拔出玉渊,转身欲走,却疼得浑身抽气,只能原地保持不动,身姿挺直,又觉得有些尴尬,淡淡的说道:
“你或许是输在了什么都不在乎之上,甚至你连剑都不在乎,你只是把失败怪在剑上而已。”
“呵…咳咳咳…”
“还有,我并不是先天。”
“怎么可能!”试剑客瞪大了眼睛,不在徒劳的捞着血液,气绝而亡。
虽然我的真气坚韧胜似先天就是,不过你这先天谁知道是不是水货。
奇怪,眼睛怎么变得模糊了,张谦有些累,脑子也有些混沌,身体冰凉,却又不想动弹。
马车缓缓行动,走了过来,刚好从缺了一角的地方躺了上去。
这雨滴滴答答的又转而下大,后面,他就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