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修仙我入魔
作者:火棘子
晋江vip201411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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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仙界鼎盛,魔界衰败,少年商辰误入魔门。
看看对手:修真修仙一统天下、高手林立、深不可测;
再看看魔界:能打的都死光了,没死的也残了,泱泱魔界蜗居在方圆一百里地盘。
商辰开始了开开心心(心酸无比)的兴魔之路:
种田兴魔、挖金兴魔、倒卖神器兴魔……惨淡的百里魔界,能否杀出一个崭新的天地呢?
cp:明殊x商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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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缘起(一)
【一】
天地生万物,万物循环有序。天地有时,春秋交替。万物有寿,此消彼长,成变化而行鬼神。
――题记
从洪荒之日起,浩渺大地分出了九州,最南的大暑,最北的大寒,风土各异,每一州都有大山大水隔绝,互不往来。人生苦短,人人都渴望长生不老,因此修仙之风长盛不衰。但人终究是人,际遇不到,天赋不够,都不能成仙,只有极少的人能修成神仙,笑看红尘。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
九州之中,有一个州叫太一州。不知是哪一年,太一州的上空忽然冒出了两个太阳两个月亮,日夜颠倒胡来。结果万物遭殃了,死的死,枯的枯,要么就发疯了一样乱长。比如一年只能开十数日的木笔花,一口气开一年,都不带落的。
没什么可吃的人们,揪住花就吃。
吃过之后忽然觉得身轻如燕、浑身舒坦、一朵花顶以前的三顿饭,而且白发转乌,惊喜万分的人们奔走相告。花饱之后,人们开始想,这是上天给人的恩赐吗?普通人也可以长生不老吗?原先传说是谬误的修仙是可以达到的吗?
瞬间,藏在深山灵水中的修仙宗派变得门庭若市。
无论走哪里,都能看到肩搭布袋的人们,风尘仆仆行色匆匆,问去哪里,就说修仙去啊。那情形就跟赶集似的热闹,生怕晚了人家关门不收。修仙宗派的大门都被汹涌的人潮砸得稀巴烂,台阶下躺满了打滚要修仙的人。
后来的事可想而知,到处都是修仙人,学堂、祠堂、家门口的莲花塘全都变成了修仙堂。
任何事情,物极必反。
修仙的地儿多了,宗派多了,事儿就多了。人们发现修仙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宗派之间修仙斗法太凶残,一个大招下来就得死一大批人;宗派里头也勾心斗角,没能耐的一个不小心就被魂销骨散;更别说偶尔遇上了妖啊怪啊,一不小心就被灭了。
天资不够,去修仙就是自寻死路了。
商辰,就是这么想的。
商辰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商辰”这个很有仙味的名字是某修仙门派的掌门取的。
他已经去世的父亲是该门派的砍柴弟子,母亲是烧火丫头,后来一场大斗,整个门派被人端了,青头都被削成了平地,师父弟子一个没剩下,他母亲躲在灶里躲过一劫。从此母亲烙下了阴影,天天跟商辰说千万不要修仙,修仙就是渡劫,天天渡劫。与其给别人的成仙路垫脚、当剑灰,不如在自家地里耕作,好好地活个七八十年拉倒。
火枣树下,一个歪脖子老头摇着蒲扇说:“想当年一起乞讨的有九个人,他们八个都被人拉去修仙了,有七个早早都死了,啧啧,老夫不修仙,比他们活得还长。”
商辰啃着黑色的干粮点头赞同,他也是这么想的。
商辰,三辰。
三辰是日、月、星。
商辰本人可没有名字那么光芒万丈,他长得削瘦,两瓣嘴唇总是微微弯起,如玉泛光,面庞俊秀,最抓人的是那双斜长的桃花眼。大概是名字太大气,把商辰的运势给煞住了,打出生他就没过过太平日子。父母相继双亡,他四海为家,饥一顿饱一顿活到了十五岁。
十五岁,正是被修仙堂们“抓壮丁”的年龄。
为什么说是“抓壮丁”呢?因为宗派多了人就不太够用了,一死死一大批,生也来不及。
话说,一开始,修仙不是门派互殴的,而是斗魔斗妖,逮住就斗,往魂飞魄散里斗。妖长成得几百年,魔得碰着成魔的时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一窝蜂的修仙门派弟子围过来群殴群杀,所以连妖种魔种都给掐得一点不剩。
妖魔被斗绝了,这才开始互斗的。
宗派想要强大,没人可不行。宗派掌门们坐不住了,打着寻找“骨骼清奇”门徒的借口,令弟子们四处网罗人。修仙弟子一开始挺客气、还挺端着,后来一看端着就被别人抢了,就都红眼了,见着年轻的人就拽住不放,问愿意入门不,入门有诸多好处云云。
在门口打滚要修仙?门庭若市?开玩笑,这种情景绝种好几百年了。
商辰被拽过不放好几次,长教训了,躲着走。
这天,商辰正在圆井汲水呢。
忽然哗啦啦的来了好几个修仙子弟,一个个衣服飘逸寒剑雪白,冲着那颗歪脖子火枣树就去了。商辰惊得连忙躲一边,远远看着,只见那颗火枣树瞬间被砍成两半、劈一寸寸、被烧成灰飞飞扬扬……一群人围着那棵树,发起愣来。
一个面嫩的弟子说:“师兄,咱们好像,砍错了。”
被叫师兄的那人脖子一缩:“走。”
不是歪了脖子就能成妖啊,可怜再过半个月就吃的枣啊。看着平地的一个大坑,商辰鼻子都气歪了,旁边的草里头还落了一块枣树根,被劈得只有掌心大小,黧黑一坨,应该是刚才哪个弟子法术不到没烧尽。
商辰心痛不已,心想埋回去说不定还能长颗树呢。
商辰放回坑里,扒拉一些土埋了,浇一瓢井水。只见倏的一下子水被吸干了,土一点儿没湿。商辰以为眼花了,又浇了一瓢,瞬间又没了,一连浇了十几瓢,土终于显出一点儿湿意,商辰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土里汩汩冒出红色的液体。
商辰吓了一大跳,揉了揉眼,发现自己看错了,不是红色,就是被水湿了的土褐色。
当晚,商辰睡得正香,梦见了那个摇蒲扇的歪脖子老头。老头坐在井水边,浑身淌血,朝商辰招手。商辰心里有点儿毛,大着胆子过去,老头说:“老夫天天守着长生泉,想着了缘人是什么样子,想不知道竟然早就来了。承蒙那几瓢水,又能活下去。”
了缘人?了结尘缘的人吗?
“救命之恩无以报答,老夫看你天资出色,实在是罕世之材。老夫有一老友,是仙门中的圣者……”
“我不修仙。”商辰断然谢绝,这种报恩桥段,张口就能来好几个花样。修仙泛滥,人人都会胡诌几句,什么大哉乾元,什么乃顺承天之类的,一不小心就当剑灰了。
“你不修仙,难不成要成魔?”
“不,我就当人。”
老头的目光定在商辰的额心,许久笑了:“做人最难,我送你一颗火枣,保你一世运道。”
商辰想了想:“你满身的火枣,为什么都保不了这一劫?”
老头的老脸黑了。
商辰是被一阵香气儿熏醒的,半睁着惺忪睡眼,发现枕边一颗火红的玉枣儿,带着一根绿色的绳子。商辰摸着玉枣上的褶子,想起老头那一脸黝黑的褶子,心想玉值钱,卖了说不定能买个宅子了,这种报恩还靠谱点儿。
刺鼻的枣香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了。
商辰好奇地跑到枣树坑,发现土尖上冒出了一点点绿芽,不过土还是干得冒烟。商辰心里高兴,跑到圆井想再汲一瓢水,谁知一看,井口靠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挂灰布裳,一双破布鞋,肌肤比寻常人黑了许多,一脸蛮气。
莫非这火枣树又幻化成了一个少年?
不对,精神气儿不对。
少年老气横秋地打量商辰,笑了。他这一笑,门牙缺了一颗,看上去很滑稽。
少年说话漏风:“你有大难,跟我走保你没病没灾。”
这是拉人入伙的新法子?商辰鄙夷,心说也不看看你那样子:灰不拉几破不溜丢,看看以前那些拉人的大师兄大师姐,哪一个不是衣冠楚楚光艳照人的宗派门面?
商辰说:“我不修仙,也不入妖门。”
听了这话,少年一拧眉头,想发作似的,却又一咬牙,倏然不见了。
以前得推三阻四拒绝好几次,这一次走得太利落,商辰摸着后脑勺,心想这少年脾气忒大,不适合出来做拉人的活儿。
商辰也有烦恼,他得养活自己。
古早前,有地主横行霸道;现在,地都被修仙的宗派霸了,不入宗派,吃饭都是个大问题。
比如这个村,属于矮牛坡上的元一门。
老弱病残的可以不入门派,种人家的地给人家上交粮食,但年轻的就不行了。商辰试图租块地,结果专管土地的弟子说不入元一门的话,不让种。
说什么来什么,远远的看见有寒光闪过,商辰心想不妙,果然,一个癞头弟子腰跨长剑来了,瞅了瞅井水,踩了踩着商辰的锄头,说:“你来我们矮牛坡有小半年了吧?今天是最后一天,不进元一门,就滚!”
那眼睛,长天上了,商辰火了:“有你这样的人元一门迟早灭门!”
癞头弟子一听这话怒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开了,年少气盛,吵到最后癞头弟子一拔剑,冲着商辰就刺了过去。商辰手无寸铁,连滚带爬的跑。癞头弟子就在后边追,运气御剑,可惜学业不精,好几次才挨着商辰的脚后跟。
商辰抓着胸口挂的玉火枣,一边跑一边恨,什么保一世运道,今天就不好了,这是一世的倒霉劲啊。
。
第2章 缘起(二)
【二】
哐当――砰――
后边一阵巨响,商辰吓一跳,回头就见癞头弟子四仰八叉摔地上,胸口被人狠狠踩着。踩他的人就是那个黝黑少年,叉着腰,脚尖在癞头弟子的心口一碾一踢:“滚!”
癞头弟子扑了一脸灰,拿起剑就跑。
少年得意洋洋,冲商辰一撇嘴:“我当你多有本事,怎么被人追得满地跑啊?”
这就是一个惹祸精啊,商辰一抹脸:“一会儿元一门的人就全来了!你行!有本事你上啊!”
少年挂不住了,嚷嚷说还不是商辰没用,被人追杀还当个软面瓜,再说干吗要留在这种不长毛的地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少年一派指点江山的样子,说得好像天底下就他家似的。商辰郁闷了,他都流离好多地方了,就属破落的元一门最松散的,拖着拖着指不定就不管他了呢――好歹能弄一块地种种。
少年哼了一声:“你太没志气了!”
正说着,忽然间风云突变,噼里啪啦雨点就打下来。
二人吓了一大跳,商辰脑子快,心想听说修仙中有声望的人出场派头都大,驱风逐云,该不会自己得罪了一个弟子,结果真把一门弟子都招来了吧?
商辰的脸都白了,少年的黑脸倒没有白,但雪白的牙齿直打战,不自觉往商辰身上靠――刚才那嚣张气焰,现在就这怂样。
商辰好笑地推了少年一把:“怕什么,你不是有本事吗?”
少年说:“这是天怒。”
天怒?难不成又是渡劫??修神的多了,要渡劫的就多了,一年到头雷声不断啊!不管怎么样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商辰正要跑,发现少年的手心忽然冒黑烟。
难道这家伙真是妖?
少年又抖着缺门牙说了一句:“咱们快走,元一门大祸临头了。”
快走?抖成那样能走吗?看着少年两腿打战那怂样,商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商辰不是只顾自己的人,想背着少年跑,结果一背差点闪了腰,少年看着瘦,全是贼肉,死沉死沉。商辰只得拽起少年跑,说来也怪,他这一拽少年就好像得了力量一样,脚底飞快,倏的一下都跑到商辰前头去了。
眨眼功夫,天黑得跟锅底一样。两人的脚再快也快不过暴雨,噼里啪啦被砸得脸都疼,别说路,连自己的脚都看不清。
闪电一道连一道映照得刹那天明。
商辰看见矮牛坡上,闪电不断劈向元一门。一道比一道强,织成了电网一样罩下来,有好几道还带着蓝色的火焰。商辰哪里见过这种景象,惊得都跑不动了,哗哗水声哗哗哗,他低头一看,更吓一大跳,明明是往坡上跑的,但刚刚才到脚背的水都漫到小腿了。
少年忽然攥紧他:“咱们快走!”
恰好一道闪电下来,商辰清清楚楚看见少年的掌心竟开始冒灰,跟锅灰一样黑――见过掌心冒气、冒霜、冒莲花,这冒锅灰算是怎么回事?商辰来不及多想,把他的手一拽:“废什么话?再不跑就把你这个妖怪淹了!”
两个掌心一触,少年啊了一声,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
就这么耽搁的一下子,水已经漫到大腿了。
商辰不由得又看元一门,一道狰狞的闪电带着一团蓝黑色的火焰砸了下来,轰然一声巨响。
少年忽然把商辰往水里一拽,两人啪的一声栽在水里了,商辰整个身子连同脑袋都没入水里。他正挣扎,骤然看见看见水上一片光亮,像太阳砸下来一样,刺得眼瞎。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冲力席卷而来,整个大地都颠倒了,大浪狠狠扑过来,商辰被卷进那浪里滚了几滚,整个脑袋都是水,眼前一黑。
这一黑,不知过了多久。
商辰睁开眼睛,发现水已经退了,目之所及,一片狼藉。他的手边空空如也,少年不知去向,而他躺的地方,是元一门的山门――高大的山门全部成了断壁残垣。再往上看,山墙垮塌了,能见着的大殿也都坍塌了。商辰讶异地爬起来,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惊惧,却又好奇,商辰壮着胆子爬上九十九阶台阶,两腿猛然一软,只见两个元一门弟子躺在地上,已经死了,每个人的手和脚都被烧焦了,只剩下黑色的骨架子。
商辰咬牙继续向前,门都被劈碎了,砖墙也都毁成一堆堆焦土。刚一踏进那大殿的门,血腥味轰然而至,像进了集市上的屠宰场一样。商辰看了一眼,瞬间就吐了――人,已无完人;尸,也无完尸,鲜血横流的有,烧焦成灰的也有,那等惨状,比说书人说的惨一万倍。
恐惧涌上来,商辰扭头往回跑。
刚跑了没两步,只觉得头上有什么在动,商辰一抬头,是摇摇欲坠的华表。商辰大叫不好急忙蹦开,那高高的华表咚的一声砸下来,石块四溅,商辰连滚带爬离开,抱着脑袋蹲在角落。
撼天动地的响声过后,商辰睁开眼睛,华表已经躺地上了。
而华表上,却见那黝黑的少年坐着。
这少年就是一个祸种,从见了他就没有好事情。只听见少年咳了好几下,很虚弱似的。商辰心想他该不会真的是妖吧,少年好像听到他的心声一样,恨恨地说:“还不是为了救你,要不我早离开这里了!”
什么救啊?商辰无辜地看他,连带发现少年坐的华表断处不对劲了,光滑可鉴,中间是凿空的,露出一瞥枯黄的东西。那少年见商辰这模样,低头也瞅见了。
商辰好奇,捡起一个大石块就砸下去,华表彻彻底底断开来,把手伸进去,竟然掏出了一个古旧的画卷。
该不会是绝世宝图吧?或者元一门的修行秘笈?总之一定是宝贝!两人兴致大起,一人执一头看了起来,这卷纸上画着元一门的地图,写着什么殿什么阁,惟妙惟肖。看着看着,商辰指着地图最北边说:“禁地。”
世界上什么最吸引人?禁地!但凡写上“禁”字,就是引得人去偷窥的。少年一样好奇,果断要去看。
两人搭伴,害怕减半。
少年的脑子像缺了一根筋似的,刚才还愤懑,一会儿就乐呵呵的,露出豁豁牙:“我叫三黑,你叫商辰,我们都是三字辈的。”
此商非彼三也!三黑?这种路边捡来的名字肯定不是修仙的。
商辰笑了:“你的正名呢?”
三黑苦着脸瞪了一眼,不情愿地说:“正名叫玄墨,但是不许叫我正名,就叫三黑!”
玄墨?加上肌肤黑,可不就是三黑嘛,这爹妈是损自己孩子的吧。商辰笑着又问黑三黑为什么在雨里的时候手冒烟、冒灰,还有为什么脆弱了很多。
三黑解释说他天生如此,脆弱是被惨状吓着了。
天底下异人多,由不得商辰不信。你一言我一语中,两个人在互相怂恿中拾阶而上。底下还能见缺胳膊断腿的尸体,越到上边尸体越焦,可知上边的修仙者法力高强,所以战斗越发惨烈。
走过了三个殿、九个阁、十二个华台,三十六条□□小道,站在禁地的门口,看着血印的禁字,商辰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三黑直愣愣地要去推门。
商辰一把将他拽住,四处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推开破旧的大门。呼的一声,一阵阴冷的风刮过脚跟,商辰抖了两抖。偏偏三黑还是个二愣子,大摇大摆就进去了,商辰急忙追进去。禁地一点儿不像禁地,就是四堵墙围着一个八角木亭子,一眼就看到头了。
其他的建筑都坍的坍塌的塌,只有四根柱子撑着的八角亭竟然一点儿没事。
不过,这里也不像能藏住什么的样子。
三黑眼睛尖,蹭蹭蹭地爬上了一根长柱子,在斗拱下摸了又摸,而后得意地冲着商辰笑:“我又摸到宝贝了!”
商辰觉得很不对劲,因为太巧了,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三黑摸到的是一卷绢纸,记载的竟是元一门的大事纪和先宗占卜,让人惊讶的是上边明确地写着元灭门将被灭门的预言,还写了一句:神灭魔生,百里无人魂。
神灭魔生,是不是意味着这地方以后成魔了?百里无人魂,是说人不能在这里呆下去?
商辰还想当人呢。
三黑露出豁豁牙笑了:“我不怕,我家有一百里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诶?你家有百里地还这么狼狈?
三黑展开手心,有一块白玉,中间带血丝:“你不相信?这东西叫玺,是以前皇帝用的,你说我家富不富?”
皇帝?自从修仙横行后就没有皇帝了,你家是一千年前的阔气人家吧?商辰拿着玺对着太阳看,只见那血丝如雾,竟会游走,商辰看向哪里,雾丝就旋向哪里,旋啊旋,旋出了一个“辰”字――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商辰瞥了三黑一眼:“为什么老让我跟你走?”
“因为我家光有地,没有人种,都跑去修仙去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干活愿意种田的!”三黑的眉间又露出怒意,“反正我不是修仙的,再说脚在你身上,不喜欢你就跑呗我能拦得住?”
商辰将信将疑。
“不信拉倒,你爱留就留着吧!”三黑夺过玺,黑着脸大摇大摆就出去了。
商辰没走,这个所谓的禁地太不像禁地,那个预言卷也放得也太随便了,像是故意给人看的一样。商辰站在亭子底下端看,亭子的藻井很华丽,纯黑色底、天青叶子、红色木笔花纹,层层叠叠散漫开来,深玄而幽邃。八列,九行,□□七十二道花纹。
修仙门最讲究九九归一,一般不会破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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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误入魔门(一)
【三】
商辰双目聚神凝思,在颜色与线条之间寻找奥秘,只见曼妙的木笔花纹开始浮动,勾勾连连,恰似勾起了一个阴阳鱼龙行。商辰眼前一亮,原来那遗漏的九道花纹是这样的玄机,如果有秘密的话,一定就会隐藏在两只鱼眼里了。
商辰飞快爬上柱子,伸长了手在黑色的鱼眼上一摸,蓦然就像触动了机关一样,整个亭子开始抖动。商辰吓一大跳,急忙跳了下来,三黑跑回惊讶地说:“你干了什么?快走!”
轰的一声,亭子倒了,溅起了无数的灰尘,在尘埃中木亭子倏然起火,转眼间化成灰烬。
元一门为什么遭受此灭顶之灾?商辰无从得知。
人生际遇大抵如此,不知道什么时候遇上什么样的人,至此改变一生。
商辰仓促地跟着三黑踏上了另一个陌生的征程。只是这个征程也不顺畅,因为三黑找不着北了。三黑在村口的圆井边急得原地团团转,说他师父答应在这里等的,商辰立刻警觉了:“你不是妖怪吧?”
三黑暴怒:“我哪里像妖怪?我要是妖怪早把豁豁牙补好了!”
龇牙咧嘴的样子实在可笑,让人没法怀疑。
就在这时,两个人抬着一顶黑色的轿子过来了。抬轿子的那两人也不寻常,两人紫髯怒张,都赤着上身,肌肉结实得像树根,裤脚卷到膝盖,赤着脚,一脚的泥巴。轿子也不是寻常的轿子,而是由一根粗抬杠串起的两顶轿子,前面的轿子被黑色帷幔盖得严严实实,后边的轿子围着白色帷幔。
三黑喜上眉梢,上前,掀起黑布帘进去了。
商辰隔得远,当然听不见三黑的话。
三黑将地图和预言卷交予了轿子里的人,那人手指一划,两件物都化作虚无。三黑喜滋滋地说:“师父高见,这小子就是属驴的,牵着不走倒打着走,这两样东西果然把他骗到了――这一次终于找对人了吧?不过,您幻出的那亭子不知怎的忽然倒了,化成了灰。”
那人嘴角微微一动,流出一缕血来。
三黑焦虑地说:“师父,您的伤更严重了呢,要不要让商辰过来,他的灵力很天然。”
那人摇了摇头,靠在帷幔上。
三黑从黑轿子里钻出来,冲商辰一招手:“行了,师父同意你去了。”
这就同意了?还没见过呢,好歹见一见轿子里的人嘛,听一听声音也行啊。商辰狐疑地跟着三黑钻进了白色的轿子里,轿子看上去窄,坐进去却宽。坐在纯白色的轿子里,帘子垂得严严实实,三黑异常的神色肃穆,商辰很不习惯。
就在商辰思虑时,轿子起了,呼的一声往前冲。商辰本能地往后一倒拽住了帷幔,触摸的一瞬,帷幔变成了铁质。
轿子,如同铁织的牢笼。
一觉过去,轿子停了,商辰被三黑推醒。他迷迷瞪瞪下了轿,发现到了一个幽深的山里,山一重连一重。不过在矮牛坡是夏天,到这里就成了秋末冬初时节,地上挂霜,万木凋零,只有劲松着绿。三黑笑着说:“我们这里叫百里界,看见这山没,一百里以内都是我们家的。”
商辰哑然,有种被骗的感觉呢。
三黑说:“我们家虽然不修仙,但是祖上有先宗爱摆弄玄之又玄玩意,你见了别误会。还有,我们排辈跟仙家类似,我是三师弟,你是二师兄。”
师兄弟?越想越被骗了呢,商辰问:“按照年龄排的?”
“不是,缺什么补什么。”见商辰不懂,三黑更详尽的解释,“我来、呃、我生的时候缺老三,所以是排行老三;二师兄刚刚死了,所以你是二师兄。”
这么随便?这一定不是你家!商辰忍住抽他的冲动:“大师兄呢?”
三黑叹了一口气:“二师兄死后大师兄也死了,师父说缓缓,先把老二填满,最近事多以后再说――对了,他说咱们不是修仙,所以你不用拜师,就这么定了。”
果然是被骗了!
三黑咧开豁豁牙一笑:“吃亏的是我啊,我比你大一岁呢,只是一直没长开。”
这不是没长开,压根儿就像没长,商辰疑惑地看他。
进山路,拐了几道弯,豁然开朗,中有一块平整的荒地。荒地上长满枯萎的荆棘,中有土屋三间,连瓦都没有,盖的是茅草。一个土屋一个院子,一个有鸡,一个有鸭,一个铺了黑石路,一个长满了荒草。三黑说:“我住有鸡的;你住有鸭的;铺着黑曜石的是师父的,没事别去打扰。”
黑石头就黑石头还黑曜石,哪有黑曜石的样子啊。神秘兮兮的师父,没见他下轿啊,不知道是什么人物长什么样子。
不错不错,有鸡有鸭有池塘,还是茅草房子。
这么破烂的地儿,一定不是修仙的啊。
这就是百里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山绵延,水冰冷,花木萧瑟凋零,天空始终蒙着层云雾气,灰灰暗暗暗的。到了晚上,商辰饥肠辘辘,就跑过去找三黑:“三黑,晚上吃什么啊?”
三黑歪着头愣了一愣,噢了一声:“我请示一下师父。”
难道师父做饭?那么神秘的一个人竟然要当灶夫,完全没法想象。商辰疑惑在趴在黑曜石院子外。三黑飞快进去又飞快地出来,出来时手里多了好多个雪白的馒头,全部递给三黑,大方地说:“够你吃好几天了!”
你不吃吗?商辰狐疑地咬了一口,软软的,香喷喷的。
“我不饿。”三黑笑眯眯地看他吃完,拎起一个大布袋子,“这里的地适合弥宝粟,咱们明天去种。”
第二天,商辰扛着锄头站在荒地上,感慨自己果然是被弄来种田下苦力的。这地方连田地都没有啊,得开垦。初冬早晨易起霜,地上全都蒙了白白的霜渣,一踩上去簌簌响,印出清晰的脚印。有人来得更早,因为荒地上出现了很直很长的许许多多的清晰霜痕,将荒地化成了狭长的面积不等的许多地块。
干苦力的不止商辰,还有黑着脸的三黑,三黑嘀咕了一句:“我都种三茬了,这一次一定要成!”
这地莫非长不出粮食?
三黑说:“长。咱们先按师父画的魔符来筑田埂。”
魔符?为什么是魔符?
三黑嘿嘿笑两声:“不要见怪不要见怪,这里有个修真的祖上,动不动就以魔命名,还弄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咳咳,约定俗成我也改不了口,以后你遇见的还多,把魔字去了听就是了。”
好吧,就算跟魔没关系,既然全是你们家的,怎么划不是你说了算,为什么还要按一定的样子来划分田埂?
三黑理直气壮:“这地被封印了啊,反正就得这么来。”
越听越像修仙了?商辰忍住一锄头挥过去的冲动:“那就赶紧的走,太阳出来霜就没了!”
两人赶紧先用锄头把边界粗粗地画好,原以为也就十几亩,想不到师父画的霜痕都绵延到山脚下去了。白霜消融的速度远超想象,两人拽着锄头飞跑也赶不及。三黑气喘吁吁,扶着锄头哀嚎,商辰挥汗如雨:“消都消了,让师父再画一次吧。”
“再画一次就不灵了,种出来的会变味。”
已经种坏了三茬粮食的三黑决定不再白费精力了,锄头一扔说他有要事要办。
商辰坐着发呆,他来就是为了种田,现在连田都开不了还种什么啊。这师父也真是的,就不会撒白灰或者扎树枝啊,非用踩霜这种高难度的方法。现在三黑这家伙撂担子了,半途而废也不是办法,自己来可是为了糊口的。商辰郁闷地走到荒地中间的荒塘边,洗了一把脸,忽然怔住了,这个荒塘特别圆,像圆镜一样,塘水出奇清澈,倒影出商辰的影子。
他抬头,顺着已经用锄头挖出的痕迹看过去,不由得豁然开朗,原来这口圆塘就是一个中心,两边的图形都是对称的――而他们卖力的奔跑,正好到圆塘这里。那么,剩下没画的那部分,只需要复制已经画好的一边呢――就跟折纸一样简单。
商辰豁然开朗,跑过去跟三黑解释。
三黑递给他卷尺和白纸,心不在焉地说:“我的符还没画好,你自己先忙去吧。”
看来,三黑也是想要修仙啊,那种田养家是自己的事了。
商辰兴奋地用尺子把已经做好标记的地方量了又量,画到纸上。折腾到下午,图纸终于清晰了,是一个特别狭长的一个地块,两头是圆弧形的――大模样跟棺材一样――商辰就默默地把这个魔符成为棺材符了。不过棺材符里头划分了许多长条或方块,有的些地方宽,有些地方小,跟房子筑基一样,好在都是直线。
一半已成,剩下的一半对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