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井足有近百里深,差不多百息才落到底。
刚从竖井出来,头顶便传来一阵轰隆之声,碎石纷纷坠落下来,弄得满头满脸。
那片片碎石,像是被机器切割下来的,整齐如砖块。
竖井不断传来细碎的风声,仿佛锐器刮在铁上的声音,通过狭长的通道,显得格外尖锐而刺耳。
这么快就找来了。
周舒心一沉,金仙的实力还在自己想象之上,近乎恐怖。
显然,常天已经发现了竖井。
他沉声道,“小哥,怎么做?”
何太平指了指下方,“藏在湖泊里,躲得越远越好。”
下面是一片开阔的地火湖泊,凝实的地火混合着黑红色的岩浆,平静的流淌着,不见一丝明火。
看不到火,不是说温度不高,而是温度太高,接近地火的地方,连一丝空气都没有,全都被燃烧没了,高温的地火不说完全隔绝了神识,但想要穿过去也是难上加难。
要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探索出一个人的详细位置,怕是金仙都要大伤脑筋。
“嗯。”
周舒很快点头。
何太平注视着周舒,“你跟着我,别离远了,但我不能保证完全照顾到你,我一定不能死……”
“小哥,我们分开。”
周舒摇了摇头,带着一丝笑容,“这种情况,分开更容易逃脱。”
何太平连忙摇头,“那怎么行,没我,你根本进不去,我是不想死,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绝不会丢下你。”
“我有办法。”
周舒抬手一指,湖面上倏然飞出四团凝实的地火,迅速变化着形状,很快就变成了四个和周舒一般大小的人形,站在湖面上,手舞足蹈。
“你……”
何太平已是怔住了,这种御火的手段他也用得出来,但很难像周舒这么轻松,随手拈来。
“别说了,用铭珠联系。”
周舒摆摆手,直接跃入地火湖,扑通一声,就没了踪影。
何太平不再犹豫,紧跟着跳了下去,朝着另一方向遁去,而湖面上的火人,也跟着遁走。
火人逃走的方向,和周舒、何太平的都不一样,它们身上带着周舒的气息,就像周舒分身一样,这是故布疑阵,让常天分不出来,但有没有效果,周舒也说不清楚。
他和金仙,差距还是太大了。
两人消失还没有三十息,一个颀长的身影直直的落下来,悬立在地火湖泊上。
正是常天。
他的脸色很有些难看,眼全是杀意。
四个时辰前,他还在南区,看到管剑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他总有种预感,管剑未必靠得住,如果自己去得晚了,很可能人财皆失。
结果还真就如此。
锁定了周舒的气息后,他知道周舒没有回城,便一路追来。
如果周舒回了城,当时暴怒的他也可能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六个人,六个人全死了,其三个仙榜人,而管剑更是他最忠心的手下。
如断一臂。
损失大到不可估量。
他对周舒的恨意已是达到了极点。
瞥了下方一眼,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躲在里面,躲在里面就行了么?!”
半空的常天张开双臂,微闭着双眼,身前倏然显出一团气旋,直冲入湖泊之。
轰!
平静的地火湖泊立刻翻了数十丈高的巨浪,汹涌澎湃,硕大的漩涡,一个接一个,不住涌现出来,
瞬间天翻地覆,完全变了模样。
偌大的地火湖泊,仿佛就在常天手,任其拿捏。
湖里的周舒心神一震,顿时和两个火人失去了联系,藏在火焰的身体则是不住摇晃来,渐渐失去控制。
依托着火行法则,他在地火里如鱼得水,能够操纵火人诱导常天,也能藏匿来,他以为常天无法冲破地火限制,不能利用神识就找不到他,但他却不想,常天根本就不用去找。
藏在地底,就把地底掀翻,藏在火海里,就把火海搅翻。
强大而未知的法则领域,浑厚到浩瀚如海,更锋锐如戈,顷刻间就将地火湖泊完全割裂开来。
火行法则陷在领域,如身陷囹圄,几乎无法再发挥出作用。
这样下去,最多几十息,周舒就会被巨浪卷上半空,落到常天面前。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有尽量逃了。
不是没有机会,常天虽然能彻底搅乱湖泊,但未必立刻就能发现湖底的他。
越到危急时刻,周舒反而越是平静,越能爆发出最大的潜力。
放弃了利用地火湖泊隐藏的想法,无痕剑在前,全身上下都覆满了凝实的五行法则之力,急速往地底钻去。
很明显,火行法则无法摆脱常天的法则领域,常天的法则必定在火行之上,不然不会地火不会塌得这么快,能寄望的,就是五行法则,如果常天的法则领域连五行法则都能限制住,那今日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面前的地火不断裂开,周舒和剑仿似融为一体,化作流光直往下冲。
越往下,地火越是酷热,即便有五行法则的保护,周舒的头发眉毛也都卷来了。
但对周舒来说,这是件好事,地火越强,常天破除来就越麻烦,自己逃生的机会就越大。
巨浪越来越高,怕不有数里了,整个地火湖泊如同沸腾了的开水,冒出一个个大的气泡,依稀可以看见,周舒的那四个火人先后被巨浪带上了半空。
常天只冷冷的看了一眼。
四个火人瞬间碎裂,碎成千片万片,薄如纸片,一片片的洒落下来。
“周舒,你逃不掉的。”
他朝下方看了一眼,目光凝然如刀。
正在逃遁的周舒,周身蓦地一冷,一种凛冽的杀意如影随形般的跟了过来。
像是被狙击枪瞄准了一般,有种插翅也难飞的感觉。
就在火人被搅碎的瞬间,常天得到了更多周舒的气息,也差不多探知到了周舒的大致位置。
这是周舒还不能了解的手段,若早知道常天有此等法诀,他也不会有诱引的想法。
“呵。”
像是笑声,又像是哭声,说不出的渗人难听。
常天抬手一指,一道无形之风朝着周舒的方向卷了过去。
去势很慢,恍若微风,但只一眨眼,便穿透了厚重的地火,掠到了周舒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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