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在九环山时便查看过初九的伤势,发现她断掉的肋骨只是轻微地戳伤了心脏右缘,并未引起大出血,这会儿却有些不对劲。
她心脏的伤口明显已经深达了右肺动脉瓣!
若不是有回阳丹吊着,初九恐怕此刻早已魂归九宵了。
容予不禁凝眉,究竟是自己把她抱回来时不小心加重了伤情,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锦铭身为医者,又是把初九当亲妹妹一般来疼,断然不会是他,那几位弟子都跟了自己两万年之久,每个人的人品都不用多说,那剩下的还会是谁呢?
门外,凤沄沄的声音有些急迫,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他有些烦燥地拧起了眉头。
“予哥哥!”
凤沄沄暗暗咬了咬牙,他连门都不让她进就要赶她走,却让初九住在他的房间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予哥哥,我给小九妹妹带来了一些上好的伤药,说不定能对小九有用,予哥哥就让我进去看看她吧!”凤沄沄恳求道。
屋内,男人顿了一下,手上动作却未停歇,不间断地将灵力注入到初九体内,他冷声道:“在岿山,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凤沄沄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是,神尊!”
一阵夹杂着灵力的微风刮来,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凤沄沄抬头,正看到容予坐在床前,垂眸凝望着初九。
凤沄沄眉毛一耷,快步走了进去,然后贴着容予的身边跪到了床边。
她握住了初九的手,声音有些哽咽,道:“小九,沄姐姐又来看你了,予哥哥,小九不是已经吃了回阳丹了吗,为什么还不醒?”
容予沉着脸起身,为她让开了位置,同时秉住了鼻息,将她身上的脂粉味隔绝开来。
凤沄沄心中一阵失落,他连靠都不让自己靠近,却让初九躺在他的床上,他可是有重度洁癖的呀,他对初九到底存着什么样的情感?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四角凳上的脸巾,湿了水为初九擦了擦额头,然后起身走向容予,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去。
望着他道:“予……神尊,有件事,沄沄一直想当面问问您。”
容予手里拿着书,并未抬头看她,低垂的眸子里尽是疏冷,“何事?”
凤沄沄顿了顿,说道:“择徒大会上,我以为你会选我,你能告诉我,你为何会选择了小九吗?”
“本尊的选择,你无权过问。”
他的话冰冷强硬,丝毫不留情面,凤沄沄又被狠狠噎了下,心底的不爽开始疯长。
她转头看了眼仍在昏迷的初九,说道:“可我还是想知道,你明知道她灵力低微,灵根又是不适合修炼的废灵根,表哥为何还要坚持选她,我想知道理由。”
容予抬头,“从你萌生这些心思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凤沄沄怔住,一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可她毕竟是聪明人,脑筋转了个弯便也明白了,她顿时有些慌乱,“不,予哥哥你听我说,我并不是嫉妒小九,我只是想知道我哪里不好而已。”
容予的眼眸像淬了冰凌,冷得彻骨,“一个人能不能守护六界,不皆是看他有多大的本事,首先是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心,你可明白?”
凤沄沄的心迅速漫上了冷气,从里向外散发着寒意。
她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初九能力虽差,可她却能凭借一己之力,拼尽性命去拯救他人生命,意思就是说,在他心里,初九才是那个真正适合的人,就算她与他早就相识了两万年,也不行。
如果来之前她有些慌的话,那么现在,她是彻底慌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凤沄沄眼中浮上了泪水,哽咽道:“予哥哥,在你心里,她真的只是弟子吗?”
容予眸底的寒意眼见着又冷了几度,他抬眸,冷冷地望着她,“注意你的措词!”
凤沄沄被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彻底愣住。
在她心里,他依然是那个指导她练字的予哥哥,依然是那个为她的舞蹈伴乐的予哥哥,她认为他是喜欢自己的,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现在,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再也找不到爱她护她的影子!
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初九吗?
容予没再跟她说一个字,冰冷的姿态诠释了他此刻的态度,他在下逐客令了。
凤沄沄终于流下了眼泪。
一个男人在乎你的时候可以对你千娇百宠,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小脾气小缺点小任性,眼里心里全是你,可一旦不在乎了,无论你多优秀,无论你为他改变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过去式,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感情。
她好不甘心啊!
输给别人还好说,可自己却输给了初九这样的废柴!
见容予不想再与她说话,凤沄沄只好留下了伤药,告辞出了池华殿。
一出偏殿,凤沄沄便捂住了不安跳动的心,心说看予哥哥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发现初九身上的异常,如此她就放心多了。
凤沄沄刚走,空荡荡的偏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空中便出现了一张闪着金光的传信符,容予望着上面的文字。
【师尊,弟子发现那些人都去往同一个方向,九环山,而这些弟子当中,还有青丘狐族的人,请师尊示下。】
是青鸾发来的。
容予想了想,抬手凌空写下几个字,发了出去:继续监视,若有异动,立即震压,若反抗,留一个活口。
青鸾收信后,立即明白了师尊的意思,吩咐弟子们按师尊的旨意行事,尽量逼问出他们的幕后主使以及意图。
容予低头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小姑娘,与凝露通灵让她照顾好初九,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偏殿后,白影一闪,化作白光飞出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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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环山。
锦铭因为急着立功,恰好听到大师兄和二师姐要去九环山,便央求着要跟来,青鸾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三人潜伏在断崖涧上方,望着深不见底的断崖涧,即使现在是白天,崖下仍旧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