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人都急巴巴地候在在门口,侯三一回到家中,大家便围着他询问事情的缘由,侯三将自己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姚承恩心头一片冰凉,拐子竟然连自家几个孙子的名字都打探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前几日便盯着姚舜英了,既然拐子计划周详,要及时找到人只怕很难。
李兴本又开始捶脑袋痛哭自己的大意,害了姚舜英。因为自家儿子的疏忽,害的姚舜英给歹人弄走,李大柱和田氏更是内疚。姚承恩本来想责骂几个孙儿,见此情景也张不开嘴了。一家人愁云惨雾地,连晚饭都没心思做了。
李兴初一把揪住侯三的衣领咬牙道:“要不是你这小子多事要我妹妹陪你去买什么狗屁书,我妹妹会不见吗?”侯三脸色呆滞,丝毫不分辨,嘴里喃喃道:“对,是我害了英娘妹妹,我要是不离开,单单留下她一个人,拐子便没机会朝她下手。我有罪,我对不起你们一家人,你打我一顿吧,这样我心里好受些。”
李兴初的拳头本来已经高高扬起了,见他这番模样却下不去手了。老侯强忍心头不悦上前道:“姚姑娘失踪了,我家少爷比谁都着急都难过,不然也不会跟人家起冲突给人打了。”
姚舜英的失踪,李兴初他们自己起码要负一半责,怎么能将罪过全推到侯三一个人头上呢。而且侯三已经遭了那么大的罪了,李家人哪里还能再责怪于他。再说要想找回姚舜英,还要大力仰仗人家侯家,所以万不可在此时得罪人家。
李大柱想到这里,赶紧将李兴初一把拉开,劈头给了他一巴掌,怒斥道:“你眼珠子瞎了还是怎么的。侯三为了你英娘妹妹给人打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你们几个嘴馋,英娘会给人拐走?你还好意思怪人家,我打死你个不明事理的东西!”
老侯见状赶紧过来相劝,嘴里道:“大家眼下急也没用,不如静下心来耐心等待官府的消息。姚姑娘吉人天相,自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
姚承恩大声道:“对,您说得对,我们英娘上回坠崖都能大难不死,这回肯定也能平安回来。都别在这里相互埋怨指责了,这样。咱们分头去找,尽最大的努力,一定能找回英娘那孩子的。老婆子。你和老大媳妇在家看着凤娘蓉娘五郎,顺便做饭,我们几个出去找。老大你带着五郎一起,我和三郎一起,大郎二郎一起。”
田氏和蓝秀凤蓉娘李兴业嚷嚷着要去找。被姚承恩一口拒绝了,大家对县城地势不熟,别姚舜英没找到,跟着又弄丢几个。李氏觉得有道理,想着大家吃饱了才有力气找人,便揩干眼泪招呼田氏几个生火做饭。
侯三强撑着也想去找。被老侯强按住不让,说邢捕头既然已经下了死力气全城搜捕,还是在家等他的好消息吧。
再说姚舜英。当初侯三走后一个人在书铺楼上的雅间正翻看一本话本看得来劲,忽然书铺老板带着个挎着菜篮子的中年高胖女人进来,那妇人冲姚舜英微微一福道:“是姚家的英娘姑娘吧。”
姚舜英一愣,来人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啊。那妇人着急道:“你蓉娘姐姐在面馆突发急病,晕了过去。然后侯三侯公子正好赶到。说得赶紧将她送往医馆救治,小妇人正好买菜打那面馆经过。我那当家的被老侯请去做了几回事,侯公子认得小妇人,便托我来给姑娘送信顺便带姑娘去医馆。”
姚舜英看那妇人面容真诚不似作伪,想着蓉娘姐姐貌似这几日正好是经期,她以往到了这几日总是诸多不适,难不成这几日看龙舟在日头下晒久了,所以特别严重导致晕倒?当下也无暇多想,跟在其身后心急火燎地奔出书铺大门。
“这边这边,医馆在这边。”那妇人见姚舜英跑向面馆方向,赶紧将她拉回,解释道:“咱们走近道,姑娘跟在我后头便是。”那妇人边说边拉着姚舜英拐入一条小巷,然后七拐八拐地又穿过了三四条巷子。那些小巷越来越冷僻,起初还见到几个人,越走人越少。
“怎么还没到啊,那医馆到底有多远?”姚舜英心里焦躁,不断地发问。那妇人只说快了,就在前头,快走就是,脚下步伐却越来越大。姚舜英越走心里越疑虑,感觉此事有点不对劲,便借口腿疼走不动了,那妇人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毫不犹豫地将菜篮子一甩,矮下身子说要背她。
这下姚舜英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是上当了。便趁那妇人低身的时候,折身飞跑,嘴里大嚷着救命。可是周围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出来。姚舜英想到启汶县城这两年跟后世一样,正在进行“城市规划”,绝望地想着这不会又是一片即将拆除的废墟吧。那妇人别看身子肥硕,跑起步来却丝毫不慢,姚舜英跑了不远便被人家追上逮住了。
那妇人狞笑道:“看不出你个小妮子还是个精明狡猾的,既然你自己不肯老实,那老娘还是让你变得老实吧!”说完掏出一条帕子,狠狠捂住姚舜英的口鼻,姚舜英想到小说里头提到的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本能地屏住呼吸,但还是吸进去了一点。于是整个人一下便软了下来,乖乖地倚在那妇人身上一动不动。
待醒过来时却见自己被放在一张床上,睁眼四处打量发现身边没人看着,赶紧起身想逃走,刚一坐起便听到外头那妇人与人说话的声音,再看这房间根本就没后门,想要出去必须从外面经过,还是继续躺下莫惊动那妇人为好,于是乖乖躺下装昏迷,耳朵却认真听着外头的说话声。
“这回这丫头一看就不错,难怪你忍不住又动了心。”一个陌生妇人尖细的声音道。“可不就是,咱们两个以前赚那些银子,这一年因为官府追查得紧收手不干,坐吃山空花去不少。我早就想着干一票大的然后带你离开这鬼地方,离开你那臭男人,正巧二癞子献上了这么好的货,你说我能不动心嘛。”听这声音低沉粗犷正是那高胖妇人。
姚舜英纳闷:二癞子是谁,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号人,他怎么就盯上自己了。然后就是无限懊恼,亏得自己还是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还当了一年的人民教师,还大言不惭地在班会课上教学生怎么防拐防骗,结果自己竟然轻易便被人拐骗了,说出去得被人笑死。
“我就纳闷了,二癞子怎么就探听得那么清楚,连人家家里人的名字都清清楚楚,结果咱们跑过去一说他们全不起疑心。”那尖细声音的妇人说道。
那高胖妇人道:“哪里是他打听清楚,是他一个老熟人跟他说的。据说这妮子挡了二癞子那熟人闺女的姻缘,所以那熟人想除掉这妮子。二癞子见这妮子长得好据说又识文断字的,想着咱们两个这买卖,便跟我说了这事。其实他也是怕手上沾了人命,万一事发被砍头罢了。左右咱们会把人卖到西岭洲去,长途路远地又去了那种地方断没有回来的道理,跟除掉也没什么两样。”
那尖细声音道:“那男人心肠也够狠的,不过是碍了其闺女的姻缘罢了,便要除掉人家。”高胖妇人冷笑道:“谁说那人是男人,二癞子说他那熟人也是一片慈母心肠,为女儿终生幸福着想才出此下策。”
尖细声音道:“慈母心肠那就是女人了,嘿,都说咱们两个狠心,你看这世间还有比咱们更心狠的女人。”高胖妇人说道。“哼,世间心肠比咱们歹毒的妇人多了去了你才知道!你去里头看看,那妮子精滑得很,可别醒了。” “你也太小心了,那药性大着呢,没有个把时辰醒不了。”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起身走了进来。姚舜英赶紧闭眼装晕,一动不动。
那妇人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姚舜英,转身出去了,抱怨道:“说了那药性大你还不信,好好地晕着呢,死冤家就喜欢折腾人。”那高胖妇人笑道:“小乖乖,我这不是想着这妮子是难得的好货,到了西岭一准能卖个好价钱,干完这一把咱们就有足够的银子远走高飞,所以格外地小心。”
“好了,人家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不然你都被休了怎么还留在启汶这个伤心地。”“我没生气,只是心疼你。你虽然没被休,可日子过得比我这个被休掉的女人还惨。你家那天杀的已经半年多没回来了吧,儿子也被婆婆带去三年不让近你的身。我就想着赶紧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就咱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那尖细声音道:“自从有了你,我便不觉得日子难熬了。原来没有男人,两个女人在一起也很快活。我只是担心,那泥索人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要男人光是女人就能组成一个家。”
高胖妇人不耐烦了:“你怎么老担心这个,不是跟你说了我都跟那些到过泥索湾的人反复打听过了,人家那里便是如此,女人找男人只是为了快活生孩子,当家作主的是女人,女人要是嫌男人多余说赶走便赶走的。”
姚舜英听到这番对话惊悚了,这两个女人这都什么关系啊,想不到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没碰到传说中的拉拉,穿到古代竟然碰上了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