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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不必担心,”二公主抱着猫朝向苏希锦,那猫躺在她怀里,十分温顺。
“既是比试,自当公平。待会就让三皇弟出题,韩公子与五皇弟共同评审。我们所有人的画,都不许留名。画完后由侍女打乱顺序,收上去交给三人。”
程序公开透明,只要三位评审审美在线,便属公平。
苏希锦没意见,其他人亦不必说。
琴棋书画是贵女培养必修课,有苏希锦这等寒门女子打底,她们如何也不会垫底。所要争的不过头彩。
众人皆打着小算盘,暗自鼓气,苏希锦怡然自在。
前世她的母亲是画家,父亲乃历史学家,她能动手时,就开始学画画,听历史。画技不说多高,也勉强在国际绘画大赛拿过几次奖。
唯一顾虑的是现代画与古代画,画风不同。一个或立体,或抽象,或超现实主义;一个讲究留白、形态、韵味。
然而这点顾虑在红宅最后三年,已经被韩国栋抹平。
入京前三年,受应试教育影响的她,每日抱着科举名书啃。直到有一天韩国栋请了几个夫子,让她每日学习琴棋书画。
苏希锦当时满不在乎,非科举内容,都让她觉得浪费时间。
谁知道韩国栋轻飘飘看她一眼,沏着茶说道,“学不好,就不许赴京参考。”
苏希锦立刻勤学苦练,很快达标。
嘶,老师果然高瞻远瞩,深谋远虑。
苏希锦暗自感慨的同时,感觉上方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抬头一看,竟是韩韫玉,他看着自己,扯了扯腰间的香囊。
这是让自己争取第一,保住他身上的香囊么?苏希锦嘴角带笑,看来他也知道在场大部分女子,都觊觎着他。
食指弯曲,与大拇指形成一个圈。苏希锦比了个手势让他放心。
就是不为他,也为自己,与其每次受人挑衅,不如直接一步登天,让人生畏。
韩韫玉含笑收回目光。
二公主心有所感,眼神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林舒正羽扇悠然,邱笙笙垂头丧气,苏希锦则不知道在想什么。
蛾眉微蹙,总觉得不踏实。
“二妹这是把重任交给我了,”三皇子笑着起身,儒雅随和,“难得大家有兴趣,那我就做一回主持吧。”
说罢,一挥手,让人端了案几和笔墨,每人身前各置一案,颇有种选拔考试的气势。
邱笙笙小声嘟囔,“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可不会画画。”
除了武术,什么吟诗作对,琴棋书画、女红,她样样不会。
苏希锦掩嘴小声说道:“你且先将画面印在脑袋里,然后跟着脑袋海里的画。”
邱笙笙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自己以前也有画王八的经验,应该差不多吧。
“前段时候我与丰逸去了趟灵隐寺,虽没见着空智大师。但寺中环境清幽,也让我流连忘返。所以今日,我就出一题:深山藏古寺。”
深山藏古寺?
就五个字?
“没有其他要求么?”二公主拧眉,看来这次她势在必得。
也是,除了第一才女吕子芙,年轻一辈就属她画技最好。
三皇子含笑吐出四个字:“笔意俱佳。”
短短几个字,要画出很容易,但要画得笔意俱佳又出彩则难。
钟声响起,一炷香时间开始。
深山藏古寺,笔意俱佳。得到两条消息的众人,低头思索,绞尽脑汁。
笔意俱佳,苏希锦手握秋毫,飞速琢磨,而后豁然开朗,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她低头熟练而又流畅地画起了画。
一直注意她的陈三公主咬了咬牙,叫来侍女,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侍女边听边点头。
一炷香时间很快到来,几位女子按照规矩开始收画,随行的小厮收拾桌案。
苏希锦站起身,吹干墨迹,将手里的画交给来人。
“小心。”
邱笙笙大叫一声,搂着她的腰飞快闪到一边。旋即,一片墨汁从她方才站立的地方浇过。
“没事吧?”林舒正起身询问。
“没事,”苏希锦摇了摇头,“笙笙,你呢?”
邱笙笙举起手里的纸,欲哭无泪,“我没事,画废了。”
就见原先画满内容的画,被墨汁晕成乌漆麻黑一团。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苏希锦想起自己的画,拿出一看,一点墨痕也无。
“怎么这么不小心,”三皇子语气微沉,“谁家的小厮?”
“我的,”陈三小姐站起来,呵斥,“没用的蠢货,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小厮叩头请罪,然无人求情,一会儿外面响起凄惨的叫声。
“既然邱小姐的画被毁了,就不排名次吧。”
韩韫玉淡淡道。
他的话自然无人反对。
二公主看着邱笙笙,眼神幽深。
接着就到了评比环节,苏希锦靠近邱笙笙,偷偷问:“你是故意的?”
否则怎么身上一点墨汁也没有,单单毁了画,还毁得那么彻底。
邱笙笙吐了吐舌头,自鸣得意,“我早就发现那人心怀不轨。加上陈三与我俩有仇,整不到你,必然整我。”
“邱姐聪明,”苏希锦竖起大拇指。
邱笙笙哈哈大笑,“邱姐罩着你。”
上方,韩韫玉与三皇子、五皇子一起看画,看了几幅都千篇一律,不甚满意。
大家都画了一座山,山林深处藏了一座完整的寺庙。也有人创新地画了寺庙的一角,或者残墙断壁。
但总的来说差不了太多。
“这副可以,”一段时间后,三皇子拿起一幅画,眼前一亮,递给两人看。
这幅画很有意思,虽画了山,却没画整体,虽画了庙,也没画整体,只画了一只钟和一口井。
深山林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包围着一口井,井上吊着一只巨大的钟。
“确实不错,”五皇子点头,“这一看就是二皇姐的手笔。”
画艺精湛,树的枝叶,和钟的花纹都一清二楚。
“宴清,你觉得呢?”
两人看向韩韫玉。
韩韫玉看了一眼,“我觉得这副最好。”
两人凑过去一看,抚掌称赞,目露欣赏。
只见这画的是崇山峻岭之中,一股溪水清澈流淌,流水潺潺。一个小和尚,挑着水桶,拿着木瓢,将泉水舀入桶里。他的身后是一条山路,自山脚起,看不到尽头。
寥寥几笔,自然洒脱,韵味无穷。
“有和尚不就有庙么?”五皇子惊叹。
三皇子也点头称赞:“笔意俱佳,当为魁首。”
几人选好心中最佳,随后三皇子起身宣布,“我们已经选好今日最佳了。”
在座的众人支起耳朵,紧张地听他宣布结果。
二公主抱着猫咪,成竹在胸。
“这一幅,在我看来是不错的。”三皇子拿起那幅钟井图,“然我们三人一致认为,这幅画当属今日最佳。”
他将手里的画放下,转身拿起另外一幅,眼含期待,“不知这幅画是谁所作?”
那画没有画庙,却画了和尚,有山有水有人家,意境丰满,实乃最佳。
众人惊艳,原本还心有不服的人,一下子就释然了。
“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画?”有位小姐说。
“这画笔力深厚,构图之美,让人叹服。”
“不知是谁画的?”
众人议论纷纷。
苏希锦离开座位,屈了屈身子,“回三殿下,是小女所作。”
陈三小姐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不会画画吗?
爹爹的人已经亲自打探了,她的书房一幅亲笔画作也无。
二公主一双美目看向苏希锦,目光咄咄逼人。
三公主隔岸观火,陈三上次还说我手段低俗,这不自己也吃瘪了?
“是你?”三皇子笑容亲和,“想不到苏小姐不仅诗作得首屈一指,画艺也超凡脱俗。”
“看来传闻不虚,有机会你可于吕小姐一较高下。”
众人有羡有慕,有不忿,有叹服,有不屑一顾。
刘小姐撇了撇嘴,问道:“最佳出来了,那最末呢?”
大家低头,生怕是自己。
“没有最末,只有最好,”三皇子道,看着苏希锦,“不知苏小姐想要谁的贴身之物?”
一瞬间所有人看向她,目光灼灼,神色威胁。苏希锦只觉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五皇子取下玉佩,向她摇了摇。
苏希锦思考:选三皇子?头一个得罪谢婉。
选韩韫玉,二公主、刘小姐和在座八成女子会撕了她。
五皇子?焉知底下没有他的追求者。
这三人都被苏希锦直接排除。
她将在场所有人过了一遍,最后只剩下林舒正和邱笙笙。
自己的表哥本来最为安全,但看三公主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
苏希锦摇头。
“方才笙笙为保护我,毁了自己的画作,我深受感激。所以想要她方才的那幅画,留作纪念。”
所有女子放下心来,温婉娴柔,二公主轻轻安慰怀里的猫,谢婉垂目。
五皇子将玉佩系回身上,韩韫玉握着香囊的手松开。
林舒正一扇子拍在苏希锦脑门上,“小没良心的。”
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比不过刚认识一个月的女人。
“够意思,”邱笙笙笑逐颜开,“苏妹妹,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
苏希锦从善如流:“你自然是最重要的。”
如此选择,皆大欢喜。
还算她识相,陈三小姐拍了拍手,“既然已经画完了,大家就去吃饭吧。”
说完她诡异地看了眼苏希锦。
苏希锦皱眉,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你小心,”邱笙笙拍了拍她肩膀,“这陈三心里憋着坏水呢。”
果真,入座时,陈三小姐将两人安排在最角落,可有可无。
饭桌是一长方形,菜全上到三皇子等人身边,两人几乎夹不到菜。
林舒正正与三皇子聊天,见到这里,心头不满。
旋即又记仇地撇过脑袋:让你方才不选我,饿着吧。
幼稚,苏希锦脸皮厚,又有着社会经验,这招对她杀伤力为零。
这可苦了邱笙笙,玉盘珍馐当前,看得见,吃不到。
“陈三家的东西,送给我我也不吃。”她流着口水说。
硬气。
“陈府家族兴旺,饭桌堪比宫宴。”韩韫玉唤来侍女,“听雪,为最末尾的几位小姐布菜。”
二公主的目光又杀了过来。
苏希锦低头,没看见。
邱笙笙擦干口水,大快朵颐。
“你不是说送给你吃,你也不吃吗?”苏希锦惊奇,才说的话就忘了?
“我想了一下,”邱笙笙抹了抹嘴巴,“与其空坐着,不如多吃一点,虽然吃不穷陈三,也让她吃亏了。”
苏希锦:好像很有道理。
瞧着那没出息的样子,陈三小姐嘲讽,一看就没见过世面。
“去将鱼人飞升端上来,”她吩咐身边的侍女。
鱼人飞升其实是一道鲈鱼,将鱼肉切成薄薄的一片,放在冰上,然后不知用了什么,鱼片冒着袅袅烟雾。
又因鱼片摆成的女子形状,所以取名鱼人飞升。
“此名甚妙。”三皇子说。
五皇子好奇:“这道菜,我在宫中都不曾见过。”
不止这道,今天上的许多菜,造型奇特,原料珍贵,他都不曾吃过。
甚至连装着佳肴的盘子,他都见所未见。
陈三小姐冷哼,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比得上自己这个陈家嫡女。
苏希锦垂目,皇子都没见过,可见陈家之富高于皇室。
“细柳,”陈三小姐命令,“给在座的各位布菜。”
便有丫鬟鱼贯而入,个个身穿锦绣质的襦裙,身段苗条,五官姣好。形如弱柳扶风,珠钗银耳,看打扮,不像丫鬟,倒像是大家闺秀。
又是大开眼界的一天。
苏希锦也分到了一个,她身边的丫鬟肤如白玉,眼如秋水,只是手背上有青紫的伤痕,所以夹起菜来瑟瑟发抖。
“我……”还是我来吧。
苏希锦刚说了一个字,那丫头便吓如惊弓之鸟,小手一抖,将带着油渍的菜悉数撒在她身上。
污迹斑斑,不忍直视。
“大胆奴才,”陈三一拍桌子,尖声呵斥,“让你布个菜都布不好,留你何用?”
“来人,拖下去剥了衣服,逐出家门。”
“确实无用,”三公主忍她炫富已久,此刻落井下石,“这样的下人,在我宫中早打死了。陈三你管教不严啊。”
侍女瑟瑟发抖,跪地求饶,泪湿衣襟。
“不怪她,许是今日本该有这一劫,”苏希锦笑道,“躲过初一没躲过十五,她也是受我连累。”
其他人也纷纷求情。
陈三听后不仅不生气,还一反常态笑了,“既然苏小姐都不在意,那就算了吧。本小姐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带苏小姐下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