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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剧变(二)
    尤涅佛眼神空洞深邃。
    缺乏信息,大部分疑问无法得到解答,在一般情况下,他会本能地终止思考。
    因为缺乏信息的思考往往会导致两种结果:
    一是漫无边际的妄想;
    二是愚蠢狭隘的执拗。
    然而现在,他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又或者说,有些想要放任自流。
    仿佛这样就会让他好受一些。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加德文的声音。
    “歌瑞尔?歌瑞尔?”加德文按住他的双肩,使劲摇晃,“你怎么回事?”
    尤涅佛条件反射似地拍开他的手臂,语气控制不住地冷漠:“我没事。”
    “没事才怪!”加德文语气急促,他生怕尤涅佛又造出什么巨大动静。
    刚才光线一瞬间的扭曲变化,他不认为是自己的幻觉。
    而且,尤涅佛的神色也明显不对。
    这里可是国王十字车站!
    不是孤儿院原址那种偏僻的地方,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闹市区!
    出了事,魔法部也很难办的!
    “我真的没事。”尤涅佛尽量缓和语气。
    被加德文这么一打搅,他不得不从无用之思中挣脱出来,直面残酷的现实。
    继而,发现自己有两种选择:
    一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成为一个旁观者,局外人。
    好处是远离纷争,自得其乐。
    目前的情况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上的负面影响,甚至还加快了漫宿构建的进度。
    虽然残忍冷酷,但事实就是如此。
    坏处是对未来缺乏掌控。
    现在不会影响到他,不代表未来不会影响到他。
    正所谓暂时的欢愉,命运早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
    他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二是介入其中,去尝试引导和控制局势的发展和走向。
    好处和坏处与第一个选择截然相反。
    而且完全有可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一个处理不好,甚至会影响到自身的发展,导致更坏的结果。
    然后也就是会让他稍微心安一点。
    两种选择在理性层面并无区别,只是偏好有所不同。
    按照他原本的个性,其实更愿意选一。
    毕竟,上辈子的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负担太重的话,从一开始就放下不就行了?”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然而下一秒,歌瑞尔女士十多年来的言传身教就映入脑海,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
    尤涅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笑了一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对加德文说:“我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加德文眼神一肃,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调,“你又看到什么了?”
    不出所料,加德文果然予以高度重视,毕竟他已经成功做出过一次预言,并且得到了应验。
    尤涅佛心中稍微愉悦了一些,抵消掉一部分负面情绪。
    正欲开口再说,就见一只浅紫色的纸飞机如急电般直直飞来,撞在加德文的手上。
    加德文抬起手示意尤涅佛稍等一下。
    他不得不先把注意力放到纸飞机上,这是重要加急文件,而尤涅佛虽然有些异常,但目前看上去还算可控。
    正确判断轻重缓急,是作为优秀傲罗的基本修养。
    他摊开纸,扫了一眼,瞳孔地震。
    扫了两眼,脸色剧变。
    再细看一遍,手指都在颤抖。
    这次显然不是因为憋笑。
    尤涅佛微微眯了眯眼,旋即睁开,好似平常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加德文收起纸,有些烦躁地说:“魔法部的事,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你上午不就给我看了?”尤涅佛试探着问。
    “不一样,这次是重要机密。”加德文语气凝重。
    “呵——”尤涅佛嗤笑一声,“就算你不告诉我,我大概知道也是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加德文顿时凝视过来。
    尤涅佛用右手食指敲了两下自己的耳朵,又勾了勾手。
    加德文心领神会,俯身附耳过来。
    尤涅佛悄声说:“是不是和监狱有关?”
    他没提阿兹卡班,也没提隐德莱希,将自己控制在一个离事件中心相对较远的位置。
    这样,就算猜错,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反之,则可以一点一点深入。
    宁可慢一点,也要稳一点。
    自身太过弱小,便只能如此。
    然后,他就听见加德文声音微微发颤地问:“你怎么知道?”
    声音也很低。
    “我看见了……”尤涅佛慢慢地说。
    “你看见什么了?”加德文急急地问。
    尤涅佛字斟句酌地说:“一个冷酷的牢狱……”
    加德文听得聚精会神,等待下文。
    然而没有下文。
    尽管火车站喧闹依旧,他却觉得空气是如此安静。
    “还有呢?”他不由自主地追问。
    “还有什么?”尤涅佛明知故问。
    “更详细的?”加德文不得不说得更明白一点。
    “没有更详细的。”说到这里,尤涅佛顿了一下,才继续说:
    “但如果我知道更多,或许就能看见更多。”
    沉默了一两秒钟,加德文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过来,他在想尤涅佛究竟是真没看见,还是在跟他做情报交换。
    但他又想起尤涅佛画的那张画作……
    那种“简练”到极致的独特风格……
    没准他就真的只看到这么多?
    他想了想,低声说:“具体的我暂时还是不能透露,需要跟部里提交申请,但有一点可以现在明确地告诉你。”
    “有…….巫师罪犯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了……,阿兹卡班应该就是你所看见的那座牢狱,而且是英国魔法界唯一一座巫师监狱。”他说,“而今天又是开学日,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部里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前往霍格沃茨……”
    “知道这些之后,你看到什么了吗?”他又问。
    “当然没有,哪有那么快?你当预言是我家蒲绒绒吗,抛出去又掉回来?”尤涅佛面色如常,平静地说,“不过如果我再看到什么,一定会跟你讲。”
    “你一定要跟我讲。”加德文强调一遍,“虽然你可能还不太理解,但现在已经是非常时期了,而魔法部和霍格沃茨是站在同一边的。”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尤涅佛问。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加德文肯定地说。
    他忽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
    尤涅佛也看了一下系统时间,赞同道:“确实如此。”
    “那就先这样。”加德文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我们还是先上火车,不管如何,火车都是不等人的。”
    尤涅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