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阁老看完之后，便传阅下去，让其他人也看看，朕的好皇子，究竟做了一些什么‘好’事？”
    老皇帝说着，眼神睨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百官。
    冷哼一声说道：“也让你们看看，你们推举给朕的，究竟是一个多么‘好’的继承人？”
    百官：“……”
    刚才是欺上瞒下，现在就是识人不明了。
    他们突然间响起了以前被老皇帝支配的恐惧。
    这还没怎么样呢，两顶帽子就扣过来了。
    重点是，他们就算想反驳，可传阅折子的命令下来，无论想说什么，也只能等折子传完之后再说了。
    虽然依靠品秩的不同，这份折子不可能在如今殿内所有的官员间都传递一遍，但即便只有一小部分人，等全部传完也要一段时间。
    而有些话是有时效性的。
    在老皇帝刚刚说完的现在，他们不论是告罪还是辩驳，都是在自证清白。
    可若是等折子传阅完毕再开口，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之后，就有一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到时候，十分话也只能当做三分话说了。
    而要是不说，那么这两顶帽子就算扣不严实，那么在他们的仕途上也会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众人很想告诉坐在皇位上的那位。
    不用传阅了，他们都信，节省点时间让他们把该说的说了。
    但是圣令已下，就不是他们能够违背的了。
    他们只能默默地等着李正甫看完折子，然后按照品秩一个个传递过来。
    然后，众人就发现，看完折子的李正甫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接着，每一个传递到的官员在看完折子后，脸色亦会变得和李正甫一模一样。
    最后，当折子传递了一圈后重新回到老皇帝手上之时，所有看过折子的官员，脸色都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了。
    而在众人无法看到的角落，帝辛和老皇帝都露出了一抹笑意。
    计划通。
    暗中建立地下组织、勾结外族、刺杀当朝王爷。
    这一件件看起来都是大罪，但是对于朝堂上的百官来说，因为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因而就算表现地多么愤世嫉俗，但心中其实都有着一份漠然。
    欺上瞒下，识人不明。
    老皇帝这两顶帽子看起来扣得严实，但不过是愤怒之下的迁怒而已，让百官心中膈应一下可以，但真要对他们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却也不可能。
    之所以老皇帝一开始便扣帽子，不是是要搞一下他们的心态而已。
    而真正的杀招，其实是在折子里。
    没错，昨夜帝辛和老皇帝商量之后，在折子的最后，又加上了一段。
    而这一段，和百官的利益可以惺惺相惜。
    不，甚至不只是利益，甚至于和他们的身家性命也离不开关系。
    明月楼内关于地字号成员的存在被帝辛和老皇帝写在了折子里。
    而明月楼的两大情报组织中，地字号负责的，正是潜伏在大离官员的身边，搜集信息和把柄，并伺机而动。
    以明月楼地字号成员如今的潜伏规模，一旦全部发动，大离的官员体系不说瘫痪，但也能废掉三分之二，短时间内无法运转。
    为了增加说服力，帝辛根据成王密室中的内容，在折子里举了两个例子。
    选择的官员，一个是李正甫，一个就是成王一派的嫡系。
    想一想，李正甫这样的阁老府邸内成王都能安插进人手去，其他官员的府邸还能比阁老府邸更加难潜入不成。
    而选择成王一派嫡系之一的官员，理由也差不多。
    成王连如此亲近的人都不信任，那么对于其他官员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你们府邸上有没有明月楼的地字号暗探，自己考虑去吧！
    其实百官中也有几个或是不值，或是还没来得及等等不同原因没有被成王安插人手。
    但这点细节根本不重要。
    在百官都怀疑自己府邸上有明月楼的地字号暗探之时，这些人也不可能免俗。
    涉及到了自身的利益以及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
    还有成王一派官员感受到的背叛。
    再加上勾结外族和刺杀当朝王爷的罪责等等……
    这一系列信息冲击下来，百官对于昨夜帝辛突袭成王府的时间不仅不会再追着不放，甚至暗中可能还要叫号。
    就算有人想替成王说话，也会在百官的威慑下选择闭口。
    当然了，折子中举的例子毕竟涉及到李正甫和另一位官员的隐私，而帝辛和他们虽有矛盾但也不致命，所以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那两个例子都是知道的人没几个，但就算暴露出去也对李正甫和另一位官员没有影响的事情。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反而更有说服力。
    想一想连这么不重要的事情都能被记录下来，由此可见帝辛安插在他们府邸的明月楼暗探潜伏的有多深了。
    反正今天之后，各个官员府邸的“大扫除”是免不了了。
    不过对此，帝辛倒是不在乎了。
    成王建立的明月楼虽然规模庞大，但帝辛却并没有接手的打算。
    倒不是因为洁癖。
    而是他不知道明月楼内有没有成王的死忠。
    在成王没暴露身体的前提下还能够对他忠心耿耿，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就是一种巨大的危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反噬自己。
    而且帝辛也不差这么一股力量。
    明月楼规模再大也只是大离境内的一个地下组织，而任何一个组织都不可能比得上官家组织。
    放着大离完善的官府体系不用，接手一个不知道藏着多少别有用心之人的地下组织，浪费的力气帝辛还不如多训练几只军队。
    更不用说还容易引起老皇帝的忌惮，影响两人的同盟关系。
    倒是老皇帝，打算收编明月楼中的一部分。
    但他也只想挑几个人编入自己那支秘密的人手之中，对于接手整个明月楼没有太大的兴趣。
    大离不缺这么一个组织。
    相反留下之后，还有可能离间皇室与百官的关系。
    对于帝辛和老皇帝来说，被覆灭的明月楼，才是好的明月楼。
    当然，两人相信，对于百官来说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