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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高粱河阴谋重重
    太平兴国三年(978),宋帝便开始谋划收复北汉,统一全国。
    太平兴国四年(979),春节刚过,宋帝便调集数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五月,在宋朝大军轮番猛攻之下,太原城被攻破,北汉国主刘继元、大将杨业投降。北汉亡。宋帝下令毁原太原城,新建太原城,把十字街改为丁字街。
    后,宋帝取得灭汉这场胜利之后,没有顾及到军队的损失和将帅的疲惫,即转兵攻辽,身边带着赵德昭、赵廷美从征,宋帝企图乘其不备,意欲乘胜夺取被契丹占领的燕云十六州,于是马不停蹄,挥师东进。
    五月二十日,宋军从太原分路东进,翻越太行山,二十九日抵镇州。
    六月初七日,宋帝调发京东、河北诸州的武器装备和粮秣运往前线。在接连收复易州、涿州之后,宋军的兵锋进逼到契丹南京幽州。
    当时辽国对燕地的防守其实早有部署。三月,韩侼、耶律善布、耶律沙等救援北汉时,大辽皇帝辽景宗耶律贤已命北院大王耶律奚底、乙室、王撒合等,率兵戍守燕地,后得知幽州被困,急令精骑增援山前。
    宋辽大军兵力在幽州城下胶着着,彼此之间开始拉锯,来回对峙。
    太平兴国四年七月初六日,宋军轻敌,追击辽军,忽然在幽州城外遭到大辽大军的突然反扑,三面受敌,顿时大乱,全线溃退,猝不及防,一片乱势。
    七月初六日,晚,夜幕之下,尸体遍布城下,血腥味充满四周,宋辽之间大战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宋军战势急转日下,将士们都拼命似的往回败退,死者万余人。
    宋军兵败高粱河——
    宋军败退至白沟河以南,好不容易取得的胜利转眼之间化为乌有,宋帝慌乱之中乘驴车逃走。
    回到了营地之中,将士们方才镇定下来。
    有几个眼见的大将忽然之间发现宋帝不见了,心急火燎地问皇帝官家的左右侍卫:“你们几个可曾见过官家。”
    “方才军中混乱,未曾见过。”宋帝身边的侍卫无可奈何的答道。
    “你们二人护卫不周,来人推下去砍了。”
    “将军饶命啊,郡王饶命啊!”侍卫跪倒在地,死死求饶,可是依旧打动不了大将军和王爷。皇帝失踪,确实是死罪。
    大将军一声令下,卫兵上前将之拖下去,片刻之后卫兵便拿了两颗血淋淋的脑袋进来复命。
    虽说砍了护驾不周的侍卫,可是军中仍旧一片混乱。
    “郡王爷,可曾见过官家。”一位将领恭敬地问道。
    武功郡王赵德昭明知道宋帝不在军营内,可还是说了句:“官家不是在军中吗?”
    “郡王爷,方才末将寻遍了整个大营都未见过皇帝官家的天颜。还请王爷出面主事,大军不可一日无主。”
    “这事情我做不得主,还是等皇帝归帐,记住皇帝不在军营之内这事情务必不要传扬出去。”赵德昭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还是希望军中出现混乱,自己这个叔皇可是夺了本该属于自家的皇位,出征辽国都要带上自己,心中安得是什么心,呵呵。
    过了不久,军中左右将领皆不见宋帝,流言四起,说是宋帝已经不知去向,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军心大恐。
    此时在军营内,一干将士们举棋不定,刚刚经历高粱河惨败,败军之将,何足封赏?虽说有灭汉之功,但是眼前皇帝失踪,一切功劳都要泡汤了,如果找到皇帝还好,如果……那就,军营中的一干将士们性命堪忧,班师回朝廷之后一系列的弹劾、贬谪,乃至生死。
    人都是怕死的,蝇营狗苟一生。
    “大军不可无主,今皇帝恐遭不测,不如早立新帝!”一个将领开口提议道,事实上他的心里早就打起了算盘,拥立皇帝之功在历朝历代足矣封侯拜相,且早在五代十国时期就有将士们拥立军官为帝的先例,不过风险很大,虽说宋帝失踪,难保不是——但是只要新帝上马,新的还怕旧的。
    “你这是犯上作乱!”一个将领指着他的鼻子道。
    “大家俱在一条船上,况且官家现今下落不明,军中由谁来主持?难道是你吗?”
    “你……你……唉——”那个将领指着那个说出大逆不道的话的将领,听到了他这一番话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谁可为新帝?”接着左右一个年轻的将领迫不及待道。
    “谁可为一军之主?”那个提议军中主持的大将继续问道。
    另一个武将摸了摸身上的大刀,又摸了摸袖子之中的令牌,说道:“武功郡王赵德昭,太祖皇帝嫡子,文武双全,品行端正,且正在军营之内。不知能否堪重任。”
    “好!”一干将士起哄道,只要有皇帝,他们就能洗刷耻辱,戴罪立功,顺便捞个拥立新帝的大功。
    大帐外的耳朵早就已经听到了,慌慌张张地去报信了。
    赵德昭眉头紧皱,皇帝失踪,军务重大,军心不稳,已经成为压在他心口的一块病,急得在自己的帐内踱来踱去。
    忽然听得账外一声通告,赵德昭让那人进内。
    “王爷,小的方才在大军帐内听到……”那个亲信在赵德昭的耳边轻轻说道。
    “你说什么?”赵德昭听了亲信一番话,非常地疑惑不解,还带有一丝丝的惊喜和不安。
    “将士们正打算拥立王爷为帝!”亲信告诉给武功郡王赵德昭。
    赵德昭内心挣扎着,“不过这样也好,孤正有此意,不过皇帝那边盯紧了,切勿让‘他’出现……”
    “是”转眼之间,那亲信便消失不见了。
    ……
    荒原之上乌鸦遍地,盘旋在上空的秃鹫时不时地落在血地上,疯狂地啮噬着死尸,四周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此时在荒原上,有人骑马而来——
    “事情进展如何?”不等那人翻身下马,一人急问道。
    骑马之人把自己在账外见到的事情全盘托出,一五一十说道:“一切如官家所料。”
    “好!你做的很好,你先退下。”那人在“很好”上咬的很重,挥挥手让亲信退下。
    “把那个送信的给朕砍了。”忽然之间从草丛之中蹿出一个穿着龙鳞之甲,面容威武的中年汉子,此人正是宋帝。
    “是。”黑暗之中,那个亲信说道。
    “官家这一手局下的真好!”宋帝身边之人细声细语地说道,如果仔细听,便能听出这是宫中宦官。说道。
    “哼——什么叫好?什么叫真好?王继恩你说说看,‘好’在哪里?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宋帝面孔扭曲,双目布满血丝,眼珠瞪视。
    “诺。”那人正是王继恩,看到宋帝的表情之后,赶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此时宋帝转过身去,对望着幽州城,幽州之城,依旧矗立,只是它在死敌手中。
    片刻之后,宋帝忽然笑道:“幽州不再,可是唱戏的出来了,哈哈哈——”
    宋帝背对着随侍,随侍看不清宋帝的颜面。两人立在荒原上,不知想些什么。
    此刻在赵德昭的军帐之外——
    一干大将嚷嚷道:“郡王殿下,末将求见——”
    “何事?如此喧哗,军令曰,深夜不得在军中喧哗!否则军法从是。”赵德昭听到账外将士们的喧哗之声,一晚上愣是盔甲未脱,急忙忙地就从军帐内出来了。
    “请郡王殿下主军,登基为帝。”将士们见到赵德昭全都跪倒在地。
    “你们这是致我于何地?官家只是‘失踪’,尔等应该为国操劳,为官家身死。此事休要再提。”赵德昭听罢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是他的心中仍然存在一丝侥幸心理。
    “王爷乃先帝之子,名正言顺啊!”这时候一个将领忽然抬高嗓门叫喊道。
    “请王爷三思啊!”
    “这……你们——”赵德昭无语道,毕竟皇帝只是失踪,不是……万一……自己今日在众将士面前一番推让,不就是为日后免去罪罚找个台阶下而已,皇帝看在这个情面上对自己也难下手。
    只是赵德昭的这番行动,难道在宋帝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吗,赵德昭低估了自己的手握军权、阴谋百出的叔皇。
    此时赵廷美的军帐之内
    “王爷好计算!”一个军官点头哈腰地在赵廷美面前赞道。
    “哼!我的那位好皇兄和好侄儿。对了,今日之事你是怎么看的?”赵廷美问自己身边的军官道。
    “王爷,末将才疏学浅,这个……还是王爷高明!”
    那军官对着赵匡美拍了个马屁,赵廷美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你啊,你啊……”
    东京城内,一个府邸之内,一个人对着月光,叹息道:“太祖皇帝……则平……愧对你啊,死后无面九泉之下见你啊,今日之事实属无奈。”
    边说边磕着头,未几,地上便是一滩血迹。
    “相公……”旁边的侍从见了连忙扶起地上之人。
    东方日白,雄鸡蹄早,过了一晚,今日便是初七之日。
    幽州城外的荒原之上,昨晚那位“失踪”的宋帝已于败退宋军先行抵达涿州城外。他又绕过涿州城,直奔金台屯,见诸军尚未到达,才敢停住“车驾”观望。
    初九日,宋帝见诸军仍然未到,便使人往探,这才知道诸军仍在据守涿州,而且有策划立太祖子武功郡王德昭的事,于是急命崔翰往传诏命班师。
    好在有人迅速辟谣,说皇帝现在安然无恙,才算平息了这场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