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怎么办?”韩飞似笑非笑的问道。
那家伙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随后笑了笑说道:“靓仔,你知道的啦,我又不是开客运站的,什么时候有车没车也不是我安排的,现在能走了就行,这些细节就不要在意的啦!”
“卧槽,好像说的也没毛病。”韩飞嘀咕了一句,随即跟着高个子走了出去。
走到岸边的时候,一只小橡皮艇慢悠悠的晃了过来,上面的空间非常狭小,两个人的话都没办法活动开来。
“你他妈逗我,这么小的橡皮艇就想出海,你怎么不更夸张点,来个一叶漂洋过海呢!”韩飞也是无语了,真要是一个浪打过来,这种小橡皮艇分分钟就得玩完完了。
“靓仔你放心的啦,老司机开船也不会翻的啦!”高个子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可事已至此,韩飞也没别的选了。
开船的是一个精壮的青年,个子虽然不高,可一脸的剽悍,给人的压力不比一米九几的大块头来的轻。
韩飞严格来说也算第一次出海,虽然海面上风平浪静,可这家伙开船和飙车一样,船后激起的水花跟倒挂的瀑布似的。
“你,很厉害。”那个精壮青年冲着韩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韩飞笑了笑,本以为出海会有什么反应,现在看来也就这回事,当初开着残缺不全的直升机可比这带劲多了!
“你小子也不错,换公路上绝对也是个老司机。”韩飞说着掏出一根大苏递了上去。
那家伙显然中文水平有限,对韩飞这话似懂非懂,却也能感觉到韩飞的善意。
接过那根香烟点上火,直接坐在一个黑布遮掩的凳子上,两人就这么边抽边聊了起来。
尽管语言交流方面有障碍,可半听半猜加脑补,两人也是上聊得很嗨。
交谈中韩飞了解到,毕竟眼下的性质和偷渡差不多,直接从内地过去还是很难的,现在都是从东南亚那边开始接头。
眼下这条船也就是打的送到车站的意思,大概还得驰骋一个多小时,才能搭上外海上的那艘大船,接下来的一段路就完全是自己一个人了。
两个男人不紧不慢的抽着烟,眼看着一包大苏快要抽完,那家伙随即掀开凳子上的黑布,在韩飞惊愕的目光下摸出了一只塑料桶装汽油。
上面连个瓶盖都没有,直接一团棉絮堵住了瓶口,甚至连棉絮都已经有浸湿的迹象了。
妈蛋!刚才两人直接就抽了那么长时间的烟,这家伙到底是缺心眼还是心眼太大了呀!
看着韩飞微变的脸色,那家伙无辜的耸了耸肩,将油加满之后看了下方位,随后继续向着前面黑茫茫的一片开了过去。
这一次度开的比先前慢了许多,这家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终于前方隐隐传来了引擎的轰鸣,这家伙微微舒了口气,拿起一只强光手电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闪烁了几下。
不一会儿,远处也传来手电的灯光作为回应,一闪一闪的有着特定的节奏。
那家伙随即咧嘴一笑对韩飞说道;“你的船来了,祝你顺风。”
韩飞笑了笑,知道这家伙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橡皮艇不紧不慢的向着前面靠了过去,那是一艘略显破旧的渔船,船头还放着渔网和鱼枪,也不知道纯粹是掩饰还是偶尔带着做点私活。
靠近之后,上面的人直接放下了一个梯子,两人随即爬了上去。
甲板上一共站着五个男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六七岁左右,一个个面色冷峻看不出一点人情味,腰上直接挎着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还有两人背上还扣着一把六成新的ak。
那家伙和为的那人笑了笑,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者听完脸上出现一丝戏谑,随即冲着韩飞看了两眼。
“你放心,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一定会把他平安的送到对面的。”那个大汉突然说出了一句还算流利的中文,显然是有意说给韩飞听的。
那家伙随即冲着韩飞挥了挥手,回到橡皮艇上后就向着无垠的海面破浪而去。
看着对方走远,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意也是慢慢的冷了下来,随后转过头居高临下的对韩飞说道:“进去吧,看在钱的份上,今晚让你睡我的房间。”
韩飞心里微微有些不痛快,虽说对方语气听着让人不舒服,可也没到生冲突的程度,随后跟着一个背着ak的家伙向着船舱里面走去。
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韩飞对自己的处境和周围这些人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渔船只是表象,这分明就是一艘走私船。
不过别人走私的都是货物,可这艘船走私的却是**,整个船舱里面装的满满一下的全是人!
平常没什么事的时候这就是一艘正常作业的渔船,可要是来了私活,直接把船舱清空换人来填。
几十号人拥挤在船舱里面,内部的环境可想而知,没准还没到目的地就得减员一小半。
至于这些船员们全都住在上面,虽说比起下面的环境好了不少,可说句实在话,就连厕所的味道都比里面清新许多,房门打开的瞬间,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恶臭。
有的来自被褥,有的来自好几年没换洗过的鞋袜,桌上还残留着一些**食物的痕迹,也就是他们常年待在里面习惯了,换做一个正常都市白领进去,睡上一晚直接就得拉到医院接氧了。
“算了,我还是在外面凑合一夜吧。”韩飞开口道。
“随你!”带路的那个家伙冷声道,丝毫没有给韩飞好脸色。
韩飞也就是笑笑没有一般计较,当天晚上随便找个通风的地方就睡了一夜,想想还是在家的时候舒服,没事调戏调戏可可,怎么都比和这些糟汉子强多了。
第二天的伙食很简单,除了海鱼就是一点少的可怜的蔬菜,至于味道还是不提的为好,要是随便在哪个餐馆里面吃到这些,分分钟砸店骂娘的节奏了。
要不是看着那些船员吃的都挺欢实,韩飞都想拿起托盘往他们脑袋上招呼。
尽管如此,彼此船舱里面的那些人形牲口,他们的生活已经算是天堂,一个船员吃完饭,随后拎着一只木桶下了船舱。
木桶中间有一块隔板,上层装着一点黑面包,表面上还长着一层可疑的绒毛,至于下面则是小半桶的偏黄的老水。
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上下面少说三四十张嘴等着吃,吃不饱那是肯定的,至于会不会饿死人……
两天以后,两个船员从船舱下来抬出来一个骨瘦如柴的青年人扔下了海,据说是在前天晚上的后半夜死掉的,至于具体是饥饿还是疾病根本没人关心。
那个青年解决后,随身的包裹也被船员瓜分了,现金倒是有一点,至于那为数不多的一点香烟着实让那些船员们兴奋了好一阵子。
其中的一半归老大,剩下的那么点他们平分,似乎海上平淡的日子里他们也只有这点乐子了。
韩飞心里堵得厉害,虽说船舱里的那些人也是自作自受,可毕竟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如果能多给一点水和食物,刚刚那个年轻人也不至于这么死去。
船老大看出韩飞面色不对,考虑到他的身份比较特殊,随即走过去随意的来了一句:“那人已经死了,留在船舱也只会让疾病感染到其他人。”
“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韩飞开口道。
船老大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看了韩飞一眼说道:“咱们这一行,死人再正常不过了,这还是刚开头的几天,再往后一天就得下去三四个,这一船的人能活着三分之一过去已经不错了。”
“如果能多提供点食物和清水的话,也不至于减员这么多,人死了尾款怎么办,你们这一行口碑也挺重要的吧?”韩飞开口道。
船老大听到这话不由得多看了韩飞两眼,随即也是破天荒的开口道:“咱们这一行的规矩随时在变,你们外人不清楚也正常。
最早的时候人人想着国外遍地是黄金,好像在本土混不下去,只要能踏上异国的土地,要不了多久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成为上流人士。
那时候大家都没钱,偷渡的诱惑对他们太大,甚至为了能上船,老婆孩子都能卖掉,那时候是咱们这一行的黄金时期,跟前几年你们那的房地产一样。
那些偷渡客们都是抱着大财的心思,一个个癫狂的跟疯子一样,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给不起的卖老婆孩子,孤家寡人的也都是拿着把刀见了不少血,这才凑够了路费。”
船老大抽了一口烟露出黑黄的牙齿,认真的看了韩飞一眼说道:“当时咱们的规矩是先给钱后上船,只要钱到手,能有几个人活着过去对我们没任何影响。
反正去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只要尽可能用最少的成本带更多的人就行,船的载重有限,水和食物带多了,人自然就带的少了,咱们赚的也就少。
到了后来一些沿海城市达了,偷渡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以前那么有诱惑了,咱们的业务范围也只能再往内地辐射。
大行情不好,大家的生意都不好做,为了拉拢有限的客源,这才稍微做出了一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