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泽明狠狠的剜了乔木槿一眼,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开。
看到他消失在电梯里的那一刹那,乔木槿仿若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一般,瘫软在椅子上,胸口痛的厉害。
守在门口的男人默默的看了乔木槿一眼,默默的离开,出去后就给温齐越去了电话,把刚刚的事情汇报给温齐越。
接到消息的叶让卿如同受惊一般,忙不迭的跑了上来,看到乔木槿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叶大夫,豆豆怎么样了?”
叶让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递给乔木槿,坐了下来才道:“孩子没事,都是一些皮外伤,但有些地方化脓厉害,最好住两天医院,等伤口差不多了再回去!”
“这孩子应该在娘胎里就营养不良,自身免疫力非常差,身上那么多伤口没有发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乔木槿的心头一紧,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过去的四年里,丁陌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满脸凝重的看着叶让卿:“叶大夫,这孩子就麻烦你了,这两天就让孩子住院,医药费不要给她妈妈说,我承担就好!”
“不用不用!”叶让卿连忙摆手。
要是让温齐越知道自己老婆带着朋友的孩子来自家医院看病,一定会弄死他。
看到乔木槿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刚才的反应太大,忙解释道:“用我的医保卡报销就行,花不了多少钱的!”
说着,叶让卿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乔木槿:“嫂子,要是真的可怜我,千万不要和我再提钱的事情!”
“要不然就你家那位,一定会弄死我,就算弄不死我也一定会把我弄个半死不活!我想嫂子也不希望在以后看到一个残废的我吧!”
“……”
乔木槿嘴角抽抽着,怎么听叶让卿这么一说,温齐越似乎就是个暴君,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似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叶让卿的心里温齐越比暴君还暴君,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温齐越就是太岁!
他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对了,小嫂子,乔老夫人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两天也勉强能说话了,乔泽明一直嚷嚷着要把人接回去,我们一直这样把并病人强留在医院也不是个事?”
其实,他们想要留人,有的是办法,只是乔家人天天来医院闹,吵得他实在是耳朵难受。
再说了,小嫂子又不是乔家的人,他认为他们没必要做好事。
“我去看看!”乔木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道:“乔家人再来接人的话,就让他们接回去!”
闻言,身后的叶让卿顿时一脸喜色,就差高兴的蹦起来。
乔木槿下楼后先是去看了豆豆,让丁陌陪着孩子踏踏实实的在医院里住着,然后才去了乔老夫人的病房。
因为温齐越的的吩咐,乔老夫人住的病房虽然不是高级VIP病房,但也是独立单间,还配有一个专门的护工。
乔木槿站在门口透过门上那窄小的一块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心里五味陈杂,过去那些年的事情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她记得。
乔家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后,乔泽明也变了很多,经常夜不归宿,即使回家也总是喝的醉醺醺的。
那时候乔老夫人和他们还没有分家,只要乔泽明不对母亲动手,在她眼里自己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在外面找女人,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候的她每次看到父母吵架,就会害怕,就会找乔老夫人,乔老夫人总是用淡漠的眼神看她,然后告诉她,这是大人的事情,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她知道乔泽明在外面找女人,还是有一次不小心偷听到他们母子说话,乔老夫人问乔泽明外面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要是男孩一定要带了回来,母亲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不能乔家断了后。
也是在那时候她才看清楚乔老夫人,后来,乔老夫人察觉到她的改变,对她的态度好了那么一点。
但她的心里毕竟有了疙瘩,总归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老夫人。
母亲的去世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只要想起就会痛的喘不过气,对乔老夫人她的心里是有恨的。
可是,此刻看到她病怏怏的模样,却是怎么也气不起来。
低低的叹息一声,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屋子里的陪护正在削苹果,看到突然进来的陌生人,忙站了起来问着:“请问您是?”
“我是病人的孙女!”乔木槿淡淡的说着,走了过去蹙眉看着病床上眼睛闭着的乔老夫人:“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奶奶说!”
“这不行,院长吩咐没有叶大夫的许可,我不能留老夫人一个人在病房里!”
闻言,乔木槿心头一暖。
这肯定是温齐越的安排。
勾着嘴角轻声道:“叶大夫知道,不信的话你可以给叶大夫打个电话!”
乔木槿只是那么一说,谁知那个陪护还真的给叶让卿打了电话,听到叶让卿的话之后,才离开了病房。
陪护一走,一直闭着眼睛的乔老夫人就睁开了眼睛,满眼晦涩的看着立在病床边的乔木槿。
指着乔木槿身后的椅子,含糊的说着:“坐,乔乔,坐!”
乔木槿抿了抿嘴角坐下,凝神看了老夫人一会,才慢吞吞的道:“奶奶,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可……可以!”乔老夫人很艰难才能说完一句话,说完后还会气喘吁吁。
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乔木槿又起身把病床摇起来一点,扶着老夫人坐起来,后面给她垫着枕头。
看到老夫人舒服了很多,才挑眉道:“奶奶,您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乔家的女儿吧?”
闻言,乔老夫人脸色猛地一变,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的苍白,不可思议的盯着起乔木槿看了许久,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你是……怎……怎么知道的?”
“我不小心知道的!”
“奶奶,您能给我说说当年的事情吗?”
乔老夫人晦涩的凝神看了乔木槿许久,最终眨了眨眼睛,艰难的说起当年的事情:“的确,你……你确实不是我们乔家的女儿,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对你这么淡漠的缘故!”
“因为你不是我们乔家的女儿,不管我们对你多好,总有一天你总会知道的!”
不长的一段话,乔老夫人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才说完。
乔木槿默然,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夫人,不想错过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你母亲当年是怀着你嫁入我们乔家的,当时你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是结婚一个月后被你父亲发现的!其实,你父亲当年真的很爱你的母亲,知道你母亲怀孕后很高兴,带着你母亲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们,你母亲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当时听到大夫的话,对你父亲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当年的你父亲很骄傲,原本以为欢欢喜喜的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娶了回来,没想到你母亲早就和被人苟合!”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那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你父亲更是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他的自尊心很强,是断然不会接受你母亲生下别人的孩子,坚持要让你母亲打掉,但是你母亲不同意。”
“后来你父亲拗不过你母亲,就同意你母亲生下你,但是有一个条件,必须在为乔家生一个孩子!当初你母亲也是答应好好的,谁知生下后你母亲就再也没怀上!”
“生下你后没多后,你父亲曾经问过你母亲,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但是你母亲一直到死都没有说!”
乔老夫人的话让乔木槿对当年的事情越发的好奇,母亲生下她是在上个世纪,那个时候未婚先孕的确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
乔泽明能大度让母亲把她生下来已经是大度了,现在想想她似乎也能理解乔泽明的做法了。
大概是有多爱就有多恨。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能原谅乔泽明由着宋春梅和乔思恬害死母亲。
一码归一码,关于母亲的事情她还是要继续查下去。
乔老夫人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剧烈的咳嗽起来,乔木槿回了神,给老夫人喂了水,看到老夫人咳嗽好了那么一点。
这才又问:“奶奶,我想知道我母亲的死和宋春梅到底有没有关系?”
乔老夫人浑浊的眼底飞速划过一抹奇怪的神色,而后使劲的摇头,抬头看向乔木槿“乔乔,你可不可以答应奶奶一件事情?”
“奶奶,如果是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我想我答应不了你!”乔木槿猜到了乔老夫人要说什么,在她开口前就回绝。
“可是,乔乔,就算宋春梅对你母亲做了什么,你就不能看在我们乔家养育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她吗?”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乔木槿,母亲的死的确和宋春梅有关系。
乔木槿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平淡无波的表情看着老夫人:“奶奶,这件事情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原谅吗?”
言罢。
乔木槿起身朝门口走去,细嫩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她停下脚步又道:“奶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生病应该和宋春梅有关系吧?”
挣扎了一下,她又道:“奶奶,如果不是我坚持,或许您现在已经走了,您抢救过来的第二天,乔先生就要把你带回去回家养病,是我一直坚持!”
说完,她拉开房门离开。
最后一句话她本来不想说,但是她不说,乔老夫人就看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护工看她出来冲她点了一下头,就进去了。
这么一会的功夫,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乔木槿一时消化不了,从病房里出来,就在医院的后花园里溜达。
初冬的太阳不如夏日的烈日。
湛蓝的天空上硕大的太阳投射出来的光茫却是一点都不刺眼,她挑了个长椅坐下,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
右手摩挲着左手上的玉镯子,满脑子都是乔老夫人刚才说的那番话。
忽然间,她觉得手上的这个镯子和当年的事情或多或少有一些关系,张妈说过这镯子是有人送给母亲的,那人她没有见过。
也是因为这一套首饰,母亲和乔泽明的关系才逐渐的变坏,就算母亲去世的时候都让张妈带着这镯子离开。
这说明了这套首饰对母亲来说很重要,想着一个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随即,她便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如果真的是那样,这么多年母亲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不知不觉,天色就渐渐的暗了下来。
这一刻,乔木槿忽然感觉到很孤单,突然就很想那个人。
她抱着手机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她不想让温齐越觉得自己没出息,嘴上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分开,要离婚,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打电话。
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角,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回了豆豆的病房。
丁陌看到她一身寒气的从外面进来,立马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怀里:“这半天,你该不会是一直在后花园里待着吧?”
看见乔木槿皱眉头,她就知道是这样。
戳着乔木槿的鼻梁,没好气的道:“这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天凉了可不比以前,你穿的有这么少,小心冻感冒了!”
“没事,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乔木槿莞尔一笑。
丁陌看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怒了:“乔乔,我可不是和你开玩笑啊,温齐越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呢!豆豆出院之前我照顾不了你,你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好了好了,我说没事就没事,一会回去我多喝一点热水!”
乔木槿心间划过一股暖流,拍了拍丁陌的手,看向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的豆豆。
“豆豆,你要乖乖听话,这两天就在医院里好好养身体,等回头你出院了,阿姨带你吃好吃的,给你买漂亮衣服好不好?”
小家伙用力的点点头,还做了吞咽的动作:“好,豆豆一定会乖乖听话!阿姨也要主要身体,不能生病了!”
“阿姨一定要多吃东西,身体养的棒棒的,不然阿姨肚子里的小宝贝生出来就和豆豆一样,会营养不良的!”
乔木槿震惊之后就是一个心疼,这小家伙也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好,阿姨一定会多多注意!”
乔木槿摸了摸豆豆的脑袋,又看向丁陌:“这两天就在医院里待着好好照顾豆豆,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找刚才给豆豆做检查的那个大夫,他姓叶,你叫他叶大夫就好!”
从医院里出来,乔木槿的肚子有些饿。
回家还要做饭,就让季凡一送她去了明月斋,点了一人份的饭菜,吃完已经是七点多钟。
天已凉!
属于这个城市的热闹和喧嚣才刚刚开始,坐在车子里看着霓虹闪烁的城市,乔木槿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晚上回到锦绣良缘,乔木槿前脚刚进单元门,后脚就听到楼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女子清脆的笑声,是那种轻轻浅浅但又带着撒娇的笑声。
听着还有些熟悉。
乔木槿摁了电梯,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下,看见来人,吃了一惊,一双美眸被震惊掩盖。
站在乔木槿身后的季凡一,察觉到乔木槿的异样,便也扭头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看到不远处的两个人不由得挑眉。
来人竟是苏璟,而他身边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乔思恬。
乔木槿看到苏璟眉头紧紧的皱起,不禁想起来这两天看到的装修工人,心里不禁嘀咕,难道这两个人就是住在自己楼上的人?
想到最近知道的事情,还有苏璟的目的,乔木槿不禁秀眉拧了起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苏璟对她有多好,如今分开了,苏璟倒成了狗皮膏药,只要是她出现的地方都有他的存在。
说起来乔思恬也是个愚蠢的女人,明知道苏璟心里没有她,还非要和苏璟在一起,好像这样做就能膈应自己似的。
要说膈应,那也得自己心里有他们两个。
以前吧,乔木槿觉得自己和乔思恬不管怎么说都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她们总是有点血缘关系,想到自己的未婚夫被自己的男人睡了,多少会觉得恶心。
现在知道自己不是乔泽明的女儿,乔木槿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看着乔思恬那做作的模样,倒是有些为她可惜好端端的一个花季少女栽倒在苏璟这颗歪脖子树上,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乔木槿云淡风轻的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把苏璟眼底的深邃都瞧了个一干二净,以前她笨看不出来苏璟对她的目的。
大概是在温齐越吃的熏陶下,她长了一点智商,一眼就看得出来苏璟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诡异。
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还没走过来,远远的乔思恬便招手和乔木槿打招呼:“姐姐,没想到你也住在这里!”
乔木槿撩着眼皮子淡淡的看她一眼,正好电梯来了,闪身进了电梯,一旁的季凡一也跟着进来。
听着外面一阵快步走路的声音,乔木槿迅速的按了关门键,在乔思恬赶过来的那一瞬间,电梯的门紧紧的合上。
一路小碎步快步走来的乔思恬,还是没赶上电梯,忍不住嘟嘴对慢悠悠赶过来的苏璟撒娇:“璟哥哥,你说姐姐是不是还生我们的气呢?”
苏璟没搭话,深邃的长眸略过一抹幽深的暗芒。
乔思恬盯着苏璟,看到苏璟见到乔木槿并没有什么反应,心底的那抹不安才逐渐的消散。
主动挽上苏璟过胳膊,半个身子几乎埋在了苏璟的怀里,一副伤心的样子问着:“璟哥哥,下个月一号就是我们的订婚典礼了,还邀请姐姐和姐夫吗?”
苏璟表情阴鸷的不说话,脑海里却是乔木槿那已经完全凸起来的肚子。
装在口袋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簇簇的火苗。
乔木槿回了家,把季凡一让了进来,换了鞋子之后蹙眉看着季凡一:“季特助,你能帮我查一下,苏璟他们住在哪一层吗?”
季凡一说了一个好字,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打听到苏璟竟然还真的买了他们的楼上,当然不是以苏璟的名义买的,而是以乐彤的名义。
乔木槿不禁纳闷,乐彤对苏璟的心思她是知道的,苏璟若是开口,哪怕是让乐彤去死,乐彤也会答应。
乐彤的心里装的只有苏璟,恐怕就连乐彤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竟然是上下楼的邻居,而且她的房子竟然被别的女人给住的。
要是知道的,恐怕乐彤连她都要骂了,说她们乔家姐妹是阴魂不散的狐狸精。
送走了季凡一之后,乔木槿简单的洗漱下就躺在了床上。
刚开始她想的全是关于自己的事情,后来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温齐越,想到了他们在一起的种种。
后来莫名的就想起中午做的那个梦,许久未曾梦见的母亲再一次喜出现在她的梦里,还告诉她‘薄唇的男人薄情。’
一直折腾了大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半夜。
她感觉被窝一凉,随即感觉到一侧的床塌了下来,艰涩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纸熟悉的俊脸。
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闭上眼睛咕哝了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怎么梦到了温齐越!”
话落,伸手就要去打那张让她恨得牙更痒痒的俊脸。
扬起的手还没落下,一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上:“乖,别闹了,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