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晚会，其实四点就开始了。
    一直持续到七点。
    之后，聚餐。
    富申医院工作人员有上千人，高咏包下了一个颇为知名的酒店，高院长和各科室大主任单独进了一个包间。
    白西月坐在刘长亮旁边。
    现在聚会都提倡禁烟酒，桌上摆的都是果汁饮料。
    只有几个第二天休息，没有医疗任务的科主任，平时爱小酌几杯的，这会儿喝了点白酒。
    高院长自然是不喝酒的。
    出院以后，医生叮嘱他要严格控制饮食，戒烟禁酒，适当运动。
    其实高院长本身就是医学专业出身，这些事情不用医生叮嘱，他也明白。
    几个月过去了，高咏带领富申领导班子，先不说取得了什么成绩，至少没出差错。
    高院长算是放心了。
    更别说，他自己那一套营销手段，还让医院的盈利创收破了纪录。
    高院长也挺欣慰的。
    和他同桌的这些人，是撑起富申的主要骨干，高院长和每一个都有交情。
    饭桌上的气氛也一直都还不错。
    直到高院长端着果汁坐到了刘长亮旁边。
    他说：“长亮，西月，富申能有今天，大外科功不可没，来，我敬你们。”
    白西月毕竟年轻，高院长是长辈，又是领导，她忙起身，手里的杯子低了几分：“院长，我敬您。”
    刘长亮和他更是熟稔，而且他的话说得也没毛病，坦荡荡受了：“果汁也少喝点，免得血糖又高。”
    高院长抬手示意白西月坐下。
    三人又随意说了几句，高院长才道：“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等这边散了，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这边饭局结束，已经九点多了。
    刘长亮道：“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明天都还要上班。要不，就别换地方，等他们走了，就在这里聊聊。”
    高院长把刘长亮和白西月留下，说的就是想让白西月去东县的事。
    高院长说了这事儿，白西月看了刘长亮一眼，没说话。
    刘长亮跟她对视，接着看高院长：“行，我回去跟月月商量商量。”
    回去的路上，刘长亮问白西月：“是不是不想去？”
    对于白西月来说，他亦师亦父。刘长亮阅人无数，对白西月更是了解。
    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种默契，也是在上千台手术里练出来的。
    毕竟刚开始，刘长亮带着白西月上台。
    现在反过来了，白西月主刀，刘长亮成了观摩学习的那个。
    但两个人对彼此很了解，这是事实。
    白西月道：“当初合同里倒是提过这一条，我要是不去……”
    “不想去，我跟高院长说。”刘长亮叹息一声：“民营医院实质上和开公司做生意没有什么区别，本质上也是要挣钱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可以理解他们。”
    白西月道：“是，您说的，我都理解。当初既然进了私立医院，就已经做好了要给东家挣钱的心理准备。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职业的崇高性，和经济、利益有了冲突，这份使命感突然就变得有了瑕疵。
    两个人都懂这种感觉。
    白西月又道：“如果我是一个人，去也就去了。现在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去一次至少呆几天——说实话，我是不想去的。就算我无所谓，估计季连城也不会同意。”
    她说到季连城，刘长亮就笑了：“你们这新婚燕尔的，肯定不舍得分开。我跟老高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件事我跟他说。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呢？”
    “主任，来回奔波，太辛苦了。您现在每天也有手术，再来回跑，身体哪里受得了？”
    “你别管了，我来处理。月月，老师之前就和你说过，以你的能力，去哪里都没问题。你既然答应我留在富申，老师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